出了門，林三去了城東，他想找一個書店，也不知道這里有沒有書店，城西都是窮人區(qū)，肯定是沒有書店的，一邊走一邊逛，熙熙攘攘的街市已經(jīng)有了煙火氣息，路上還遇到了巡邏的士兵，都是老熟人了，雖然林三也叫不上他們的名字，但是混了臉熟抱個拳也算是打了招呼。

好不容易在城東的一個角落里找到了一家書院，徑直進(jìn)了門。

“掌柜的，你這里有書嗎？”林三左顧右盼在屋子里掃了一遍。

“客官，你這哪里話，我書院開門，當(dāng)然是有書的。”掌柜看林三穿著破破爛爛也沒好語氣。

林三也察覺出來了，這個世界還是看外在形象的。

林三拿出兩枚銅幣放在柜臺上，“我想看鐵器之類的書籍。”

“客官，你這銅錢可不夠買書。”掌柜的臉上寫滿了不屑。

林三一愣，書這么貴的嗎？兩枚銅錢都不夠？

“掌柜的，有鐵器的書籍嗎？”林三收起兩枚銅錢，拿出一銖錢。

掌柜搖搖頭，這白羊城里窮人也想看書？

“客官，是這樣的，在我這里買書呢，至少五銖錢一本，我這里都是大家之作，更有上好的文人詩詞，一卷一文。”

林三心里咯噔了一下，這也太貴了，看來想讀書也需要有實(shí)力，窮人看來是讀不上書了。

“掌柜的，是這樣的，我能借閱一下書籍嗎？就在書院里看。”林三突然換了個笑臉。

掌柜的把手拍在一銖錢上，“阿福，帶這位客官去西書房看下書。”

林三臉上肉疼，這掌柜的真是心黑啊，一銖錢就只能看看書。

“客官隨我來。”后院里跑來一個小生。

林三對掌柜的擠了一個笑臉，然后跟著小生進(jìn)了院子。

“你叫阿福對嗎？”

“是的，客官。”

“你們這里的書很貴嗎？”

“客官，這里是城東，這里的書都是上品，當(dāng)然不便宜。”

“這白羊城里除了這家書院，還有其他書院嗎？”

“有的，客官。”

林三問啥阿福回啥，一個字都不多說，林三也是無語至極。

到了西書房，阿福推開門，密密麻麻的書架一排排的，整齊倒是很整齊，就是這屋子里有味。

“阿福，這里有關(guān)于鐵器的書籍嗎？”林三也懶得自己找。

“客官，你是要看制作鐵器的書籍嗎？”

“不是，有沒有冶煉的書籍？”

“冶煉？”阿福大概是沒聽過這個詞，有點(diǎn)沒聽懂。

“就是制作鐵器的書籍。”林三稍微解釋了一下。

“客官，制作鐵器你需要去鐵匠鋪，在這里沒有這樣的書籍。”

“嗯？”林三愣住了，沒書那豈不是白花錢了。

“你認(rèn)識字嗎？”

“客官，小的自然是識字的，這里的書籍都是小人整理的。”

林三摸了摸書架上的書，有一點(diǎn)點(diǎn)浮灰。

“這里是不是很少有人到西書房來？”林三算是看出了一下端倪，這些書的紙質(zhì)一般。

“客官，你是第一次來我們文昌書院？”阿福低聲問道。

“嗯，第一次來。”

“不知道客官以前在哪個書院讀書？”

讀書？靜海專科學(xué)校算嗎？大專的那種，當(dāng)然林三知道說了他也不懂。

“以前我都是跟著村里的老人識字讀書，并沒有讀過書院。”林三腦子里還是有其他的記憶的。

“哦，難怪，是這樣的。”阿福說完，朝外面看了看，朝林三捏了捏手指。

林三算是看明天了，這小生想收費(fèi)，想了想從口袋里拿出一枚銅錢塞到阿福手中。

“客官，我說的你可不能對外人說，更不能問掌柜的。”阿福說完又看了一下外面。

林三點(diǎn)點(diǎn)頭，兩人往書架前面走了走，確認(rèn)沒人能看到他們。

“客官，你有所不知道，這西書院是窮人看的書。”一邊說，阿福從書架上拿出一本書，翻了翻。

“這些書都是普通的草紙壓制而成，也都是手抄版，這里有很多書都是我抄的，平時一般也沒人來西書院看書，上品的書、字、畫都在東廂院，那邊都是名家墨寶，或者去后院書房，那邊有教書先生教你四書五經(jīng)和文韜武略。”

林三有點(diǎn)咬牙切齒，自己這是被掌柜的坑了，這里根本就沒有自己要找的書。

“那這里的書都是啥？”林三看了這么多書架也有不少書籍。

“客官，這些都是些雜文野史，你看看這本書，寫的是過去的奇聞軼事，還有這本，寫的都是地理游記，而且都不知道是從哪里抄來的還是那些寫書先生自己杜撰的，其實(shí)這里的書只有那些說書先生才會看，畢竟講講故事，賺個茶水錢。”

林三隨便翻了幾本書，確實(shí)如阿福所言，這些書講的都是些不登高雅之堂的內(nèi)容，而且字跡潦草，甚至還有錯誤和涂改的地方，不過來都來了，不能白花這筆巨款。

“你想想，這里有沒有我需要的書。”林三很灰心但是不死心。

“客官，你是想看鐵器相關(guān)的書籍？那肯定沒有，打鐵的肯定不會寫書，至于那些鐵器兵器的書籍，那些都是官書，我們書院當(dāng)然也是沒有的。”

林三一聽，徹底喪氣了，這么一折騰錢花了，事沒辦好，白忙活了一上午。

“非常感謝，我還是先逛逛吧，來都來了，看看都有些啥書。”林三還是舍不得放棄。

“客官，你要是想要一些神秘的書，可以去城西那邊找一個算命先生，他每天在嵐橋那邊擺攤，你可以去那邊碰碰運(yùn)氣。”

“哦，嵐橋？”林三想了想，好像是有這座橋，但是他很少從那邊走，主要他不信這些，從沒問過。

“那我先出去干活了，有事你再喊我。”

“行，你先去忙吧，我自己轉(zhuǎn)轉(zhuǎn)。”

林三走到書架盡頭，一排一排轉(zhuǎn)了轉(zhuǎn)，書架側(cè)面倒是有書架目錄，大概可以看到每排書架上書的類型，民間軼事、人物傳記、文學(xué)著作......這些林三都不是很關(guān)注，一本《猛虎地理志》吸引了林三，打開首頁看了大概，這是一本別人抄寫的書，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林三坐在靠墻的椅子上細(xì)細(xì)讀起來，一目三行，一頁也沒有幾個字，一本書沒一會就從頭看到了尾，這本書也不算是白看，對白羊郡的地質(zhì)、氣候、資源、行區(qū)、信仰、經(jīng)濟(jì)、飲食等等有了一個大概得了解，就是這書寫得很是拗口，沒有一字一句理解。

放回書架，又換了一本書，隨便翻了兩頁就沒看下去，這書字跡太潦草，看不下去，換了一個書架，繼續(xù)找書，主要是林三不知道哪些書是自己需要的，只能一本一本的翻翻。

一本《祥云通志》吸引了林三，他曾經(jīng)聽劉姨說過，她就是從祥云逃難來的白羊城，祥云在白羊郡西南部，一個被丘陵和密林覆蓋的小縣城，書中描述：以丘陵之巔觀祥云，故得名祥云縣，同時民間認(rèn)為祥云起源于西方雪山之巔，崇拜天空彩云，也算是另一個寓意。

祥云地處丘陵之中，歷來也是南下的必爭之地，易守難攻，但是糧食匱乏，人口不足，歷來都是一擊必潰，不過通志中描述丘陵中洼地較多，其中有一個血湖，每遇暴雨湖水變紅，猶如鮮血翻涌，甚是不祥。

這一點(diǎn)吸引了林三，他的理解大概就是下雨后湖水會變成紅色，他記得好像鐵銹也是紅色的，有戲，有戲。

“阿福，阿福......”林三朝外喊道。

“客官，有何吩咐。”好半天，阿福才從外面跑過來。

“這里書架上的書對外出售嗎？”林三略顯鎮(zhèn)定，表現(xiàn)出一臉嫌棄。

“敢問，您剛剛給了多少錢？”阿福小心詢問。

“一銖錢。”

“那你應(yīng)該可以挑兩本書，這些書都不值錢，你要是和掌柜討還價，說不定還能多要一本書。”阿福說完聲音有點(diǎn)小。

“我知道，我什么也沒聽到。”林三還是懂事的。

三本？先拿個五本書再說，一銖錢可以買五斤肉了，這樣的草書，怎么說也得多拿幾本。

有了一本書，還得再多拿幾本，那得再好好找找。

每個書架都大概翻了一遍，確實(shí)沒幾本有用的書，一個關(guān)于草藥的書，這是林三原本記憶的需求，一本是關(guān)于飲食的書，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三本了，這三本肯定是要拿走的，看看有沒有關(guān)于建房子的書籍，在相應(yīng)的柜子里找了找，實(shí)在沒有什么有用的書，找了一本帶圖畫的書，其實(shí)就是簡單的素描圖的書，又是從前到后走馬觀花了一邊，實(shí)在沒什么想要的書了，就隨便拿了幾本，一共十本書。

“你怎么還在？”走到前廳，掌柜看見林三從后面走出來很驚訝。

“怎么，我不應(yīng)該在這里？”下次肯定不來這家店了，現(xiàn)在沒了好脾氣。

“你手里拿的什么？”

“書啊，我來書院，肯定是來拿書的啊。”林三也不說買了，直接說拿了。

“你站住，看書就看書，你怎么能拿走呢？”掌柜的一把抓住林三，不讓他走。

“掌柜的，怎么了？”阿福聽到前廳有什么，跑了過來。

“給我抓住他，這人偷書。”掌柜的急了。

阿福一看林三懷里的書，好家伙，這人拿了至少十本書，自己告訴他拿兩本還要討價還價，他這一次性拿十本，這和搶劫沒啥區(qū)別了。

“客官，我們這里書明碼標(biāo)價的，你不能拿這么多書。”阿福連忙拉勸。

“啊，你們這里賣書啊，我以為你們就知道騙錢呢。”

林三也不走了，直接找了個椅子坐下來，手里蜷抱著書，生怕被人搶走。

“臭小子，你嘴巴注意點(diǎn)，我們這里可是正經(jīng)書院，怎么可能騙人？”掌柜的也急了，現(xiàn)在書院剛剛開業(yè)沒多久，生意不太好，這東城競爭壓力也不小，掙錢不容易，要是名聲搞砸了，得不償失。

“怎么？我說錯了，掌柜的你不是說，只能看書，不賣嗎？”林三下意識地開始胡說八道了。

“我什么時候說的？”掌柜還仔細(xì)想了想。

“你沒說？難道我聽錯了？那你說這書怎么賣？”

“一本一銖錢。”

“什么，就這破草書，一銖錢才能買一本，這和騙有啥區(qū)別。”說完林三立馬放下書，在門口大聲喧嘩。

其實(shí)現(xiàn)在外面大街上，一個人也沒有，但是林三就是要大聲說話。

“好了，好了，兩本，兩本。”阿福聽掌柜說話了，立馬把林三往大廳里拉。

“不行，這又不是菜市場，怎么能討價還價呢？”說完又要往門口喊。

“那你說什么價？”掌柜的也是無語。

“十本。”林三一口價。

“你怎么不去搶。”掌柜的生氣了，雖然這書不值錢，十本的成本可能差不多一銖錢，但是還要抄寫，還要做生意，怎么可能賠本做買賣。

“那我現(xiàn)在就搶走。”

“阿福，報官去。”掌柜的一臉怒氣。

“你這掌柜也太小氣了，一銖錢就報官，你看官兵來不來？”林三也不是存心耍無賴，只是這掌柜心太黑。

“你這是刁民，一銖錢，明碼標(biāo)價，童叟無欺。”

“那我等會見人就說，我在文昌書院買了這兩本書，花了一銖錢，你猜周邊的人會怎么說。”林三往椅子上靠了靠，借點(diǎn)力，現(xiàn)在的他可是第一次鬧，心里沒底，前世倒是無厘頭的性格，可是世界已經(jīng)不一樣了。

“刁民，無恥。”掌柜的不留情面地罵林三。

阿福很為難，他總不能說是自己透的信吧。

“客官，要不這樣，你看這些書，你加點(diǎn)錢吧，或者看看哪幾本是你必須要買的。”阿福肯定不可能勸掌柜，只能勸林三。

林三也不好意思繼續(xù)抬杠，看著掌柜的說道，“五本，五本書，我就當(dāng)沒來過文昌書院。”

“滾！”掌柜的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阿福連忙幫忙林三拿起書讓他走，再逗留真怕打起來。

林三灰溜溜地跑出門松了一口氣，哎，世道真的變了，以前砍價哪有發(fā)火的，一點(diǎn)禮貌都沒有，不過書有了，回去再好好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