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靖忠大喜，嘴角上彎直接摘掉了自己帽子，露出了梳成老鼠尾巴般的頭發。

沈煉瞳孔微縮，“你居然叛明降金！”

趙靖忠嘲弄一笑：“大明內憂外患，朝廷早就爛了！”

丁修掃視他一眼，遞給沈煉一個眼神。

便大力拽動馬繩，一人一馬，手持長刀，沖向了十八騎兵。

他知道要是沈煉上，絕對活不下來。

沈煉用著三兄弟的刀，和趙靖忠拼戰重傷，將趙靖忠殺倒在地。

沈煉半靠在樹上，喘了一陣粗氣，側頭就看到靠在另一棵樹下小憩的丁修。

臉上沾著些血跡的丁修腦袋靠在樹上，呼出了一口氣。

旁邊樹蔭散亂著騎兵的尸體。

一切結束后，兩個人駕馬奔馳在草原上。天空的鳥雀成群的飛過。

“南下入關，進了蘇州城，你找一條齊家巷，巷子口第二進院。”

“你的周妙彤，和那姓張的姑娘，都在那了。”

“多謝。”

“不必了。”

“如果你沒有殺掉趙靖忠，我會連你一塊殺了。”

丁修說完，回頭看了眼沈煉，帶著渾身的傷，騎著馬飛馳出去。

……

“呼……”

陸生合上劇本，伸手抓住桌上的礦泉水，擰開瓶蓋猛灌了一口。

喉嚨上下吞咽了一下，才慢悠悠的說道。

“真是熟悉的味道。”

旁邊的趙立新有些驚奇：“你喝水還能嘗出味？”

陸生抿嘴一笑，意味深長“說不準，味覺不一樣。”

“嗯？”

趙立新睜大眼睛，正要好好討教一番。

而片場那邊有人喊了一聲。

“陸生！過來走戲！！”

“來了——”

陸生朝著旁邊趙立新露出了一個遺憾的表情，把劇本放到桌上，并快速的起身。

大步朝著片場走去。

而后面的趙立新拿起瓶礦泉水打開試探性的喝了一口，砸吧了一下嘴。

“不就是水味嗎？”

“有什么不同？”

而遠處已經開始走戲的陸生，正和汪家玉討論著怎么拍效果好看。

走戲，顧名思義，還沒正式開拍前，走一個形式，看看有什么可以改進。

現在這場戲，是拍趙靖忠到百戶所，一眼就看中站在人群后面的三兄弟，決定將殺魏忠賢的任務派給他們。

汪家玉皺著眉頭，緊緊的看陸生：“按照職位，沈煉和盧劍星都是總旗，應該站前面。”

“如果按照職位，三兄弟肯定分開站。你說他們三個交過命的兄弟，是不是該站一塊，而且都混的不咋地，怎么往前面站。”

陸生指著劇本的一處，“你看看這，沈煉干事不說話，盧劍星老實人，明朝那么混亂的年代。”

“一個兩個都不會說好話，干的事，又累又臟，拿到的功遲遲升不上去。”

“這！混的多慘啊！”

陸生說的真情實感，汪家玉聽的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但還是沉聲說的。

“我是導演，我知道怎么拍。”

“我是演員，知道怎么演更好。”

陸生同樣低沉著調子回道。

一老一少雙目對視。

旁觀的人都看出那中間噼啪響的閃電。

一個男演員忍不住朝著旁邊的工作人員問道：“這誰啊，敢和汪導談戲。”

“好像叫陸生，小演員，好像以前跑龍套。”

“跑龍套？？那他怎么敢和汪導抬杠。”

男演員大感震驚，“他瘋了嗎？難得拿這么好的角色，他不怕導演生氣，直接換了？！”

工作人員也不好說，只含糊的說：“不清楚，不過汪導不是那樣的人。”

男演員不已為意的搖了搖頭，看著不遠處聲音越發高昂的爭論聲。

汪家玉氣急敗壞，噴著胡子。

“你說站后面就站啊！你導演我導演！”

“那當然……您導演了。”

陸生語調一轉，有些安撫的說的。

汪家玉噴出一口氣，抬起下巴，見陸生服軟，頓時一笑。

還沒高興一會，就聽到。

“可吧……我還是覺得站后面好。”

“嘿！你這小子！討打是吧！”

汪家玉瞪大眼睛，提起了袖子，剛要敲打幾下，剛伸出手，下一秒掌心就被塞進了礦泉水。

陸生眨了一下眼睛，趕緊繞后一步，撫著汪家玉的后背。

“來來來，喝口水，消消氣，消消氣哈。”

汪家玉冷哼一聲，不過還是擰開了瓶蓋幾口冷水下肚，腦子也清醒了不少。

面對著陸生討好的笑容。

汪家玉眉頭微皺，松開又皺起。帶著一絲不情不愿的說：“試試，就一次。”

“汪導，不愧是大導演，宰相肚子能撐船，闊氣啊，簡直英俊瀟灑！讓萬千少”

“行了，別貧。”

汪家玉撇了他一眼，不過嘴角還是微微上揚，扭頭看向等待的演員。

頓時一番指揮好群演，看了一圈場地，摸索了一下拍攝方式，讓攝像師由遠轉近。

“開始！”

沈煉三人站在錦衣衛的后方，面對趙靖忠的到來，所有錦衣衛都忍不住往前挪動腳步，想要讓這位新上任的東廠督主注意到自己。

唯有他們三人，像是看熱鬧似的平靜的站在原地。

直到趙靖忠一句話打破了沉默。

“誰是盧劍星！”

聽到這個名字，所有錦衣衛都愣了一下，下意識扭頭看向站在后方的三人。

而兄弟三人眼中透露出一絲迷茫。

“咔！這條過！”

汪家玉下意識喊了一聲，隨后反應過來，表情古怪。

我這么就覺得不錯了？

我才是導演啊！

汪家玉看著不遠處擠眉弄眼的陸生，頓時冷哼一聲。

“回來，按原先的站！”

看著陸生垂頭喪氣的樣子，汪家玉不由笑出了聲。

不過笑容隨著拍出來的鏡頭，戛然而止。

三分鐘后，汪家玉皺著眉，對照著兩個版本。反復對比七八次后，無奈的承認。

這陸生說的站位，確實效果更好。

奇了怪了。

汪家玉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看著遠處，拿著劇本翻看的陸生。

“一個剛畢業不久的學生仔，怎么看故事看得這么精？”

“…天賦？有點天賦。”

汪家玉將水杯放下，若有所思的說道。隨后招了招手。

“陸生，你給我過來！”

“有事啊！”

陸生隔空用手舉成喇叭喊道。

“別放屁！你給我過來！”

汪家玉又氣又笑，不過活潑又聰明的孩子總是討人喜歡。

陸生一路小跑過來，順便搬了個椅子，兩個人就比著劇本，手舞足蹈的比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