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言此時坐在房間內，怔怔的望著窗外發呆。

此時已經是深夜了，其他的玩家都已經入睡。

他睡了一個下午，現在并沒有什么困意，就干脆前半夜守夜了。

從窗戶往下望去，陰市的位置卻是一片霧霾籠罩，可葉秋言記得很清楚，那綿延的集市就算收攤也不可能沒有一絲動靜。

“果然，所謂‘陰市’不是常規意義的空間，不知道最開始是不是玩家組建的……”葉秋言很想繼續探索一下。

“不知道有沒有進入陰市的固定方法，應該有的吧……畢竟是多世界連鎖，回去就打聽打聽……”

腦中規劃著接下來的行動方向，但突然在房間內響起的腳步聲讓葉秋言立刻警覺起來。

“誰！？”葉秋言快速看向聲音來源。

但葉秋言倒是沒有太多驚慌，聲音是直接從房間內響起的，比起有怪物，誰半夜上廁所的可能性還大一些。

“嗚……”雖然不是怪物，但還是有些出乎意料。

他原本以為是哪個玩家對明天感覺到擔憂，沒想到會是小白。

看著有些被嚇到的嬌小身影，蒼白的頭發在月光的照映下少了一分干枯感，反而顯得有夢幻。

“別怕，你怎么不睡覺？”葉秋言主動靠近安慰到。

對于這個孩子，不知是出于對小孩的寬容，還是對其苦難的遭遇的同情，他一直想要表達自己的善意。

但前兩次都被躲開了，這次他也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不，不想睡……”但這次小白卻回應了葉秋言的話，也沒有躲開，任由葉秋言走到她的身邊。

葉秋言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為什么？”葉秋言很高興有了好的開始。

“我……想畫畫。”小白抬起頭，盯著葉秋言的臉。淺色的眼睛很是漂亮。

“……好，怎么畫？”葉秋言有些疑惑小白態度的變化，他不介意滿足小朋友的要求。

葉秋言也比較好奇……這孩子對自己現在的境遇是什么感覺。

畢竟孩子的話往往是最真實的。

小白在葉秋言答應后，一直看起來呆呆的臉明顯露出了開心的神色。

葉秋言的手心一熱，小白主動牽起葉秋言的手，帶著他往屋外走去。

“……不走嗎？”小白搖了搖小手，疑惑的問道。

“哦……哦！走吧！”葉秋言第一時間還沉浸在蘿莉主動牽手的驚訝中，趕忙回答。

小孩的手摸起來針不戳……呸呸呸，我在想什么！

葉秋言當然不是會對小女孩牽手有感覺到怪蜀黍，他只是在想為什么現在小白會變得不排斥他了。

看著扯著他走的白色背影，葉秋言沒有反抗，任由著她領路。——

在門外，初次見到小白母親的地方，葉秋言和小白一起蹲在墻角，看著小白拿著石子在墻壁上刻著。

這就是她平時的娛樂嗎……葉秋言并不意外，連飯都吃不飽的兩人，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奢侈的愛好。

葉秋言看著專心涂寫的小白，想到了初次見面時她抱著剩菜一樣的東西吃的樣子，

又想到晚上玩家買回食物后她吃的滿臉油光的小臉。

就算沒死，我們走后她們母女又會怎么樣呢……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黑夜中靠在墻邊，時間無聲流逝。

“給你。”小白扯著葉秋言的衣服說到。

嗯？葉秋言這才發現，不知什么時候，小白已經找了筆和紙畫了幅畫。

“謝謝……你是哪來的紙筆？”葉秋言看著她的畫——是今晚玩家和他們母女圍坐在一起吃飯時的場景。

“之前門衛爺爺給的，快用完了。你們是好人……”

小孩子的畫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技術含量，頗為抽象的六個人圍坐，只能憑借不同上色大致分辨。

但葉秋言只覺得輕薄的一張紙有些沉重。

受之有愧啊……

“我會好好收好的，這個禮物我很喜歡。”葉秋言把畫紙珍重的折疊好放入了內襯的口袋。

“最近，總是看見很多的水……呼吸不了，有聲音在說，回歸大海……我很害怕……如果小白去了大海，媽媽怎么辦？

你們能照顧一下媽媽嗎？”

小白在看到葉秋言收好畫后，提出了請求。

“……”

“回去睡吧……”葉秋言再次摸了摸小白的頭發，但卻不敢和她白色的瞳孔對視。

——

第二天，陽光如期而至照亮了房間。

“走吧……從一樓開始，爭取中飯前解決！”

一行人已經整裝待發了，玩家都有些忐忑和期待。

小白母女葉秋言本來不想帶著的，戰斗中可沒精力照顧，但是……

“我總感覺那有熟悉的東西在呼喚我……再告訴我過去。”葉秋言內心一沉，果然是海之子的污染嗎？

昨晚小白的反應已經說明同化的程度已經很深了。

但是，幕后黑手那還有海之子有關的東西？葉秋言想起了吞噬海之子時的口感。

當時獸性侵入海之子的身體撕扯吞食時，海之子的體內確實有一處地方空曠的有些突兀。

但葉秋言本就不懂海之子的身體構造，當時也沒在意，但現在不免懷疑，難道海之子什么部位被取走了？

結合幕后黑手不想做人的想法，這個可能性不低。

最后葉秋言還是決定帶上她們，說不定會有什么轉機可以救小白她們一命呢？葉秋言抱著一絲希望。

——

“喲，你們今天這么早啊？”來到一樓，和準時到門衛大爺打過招呼，幾人快速檢測起了一樓的房間。

這個大爺不是簡單的家伙呀……畢竟相比其他至今沒露面的住戶，大爺每天出現已經是異常了。

葉秋言手上拿著“她的心肝”——這個為人師表獲得的特殊裝備，對害死她的幕后黑手有著感應。

當葉秋言感知到海之子的氣息的同時，如果這件裝備也起了反應，那地方就找對了。

一樓沒有異常……

二樓……

三樓……

一層一層的走過，所有人都默契的沒有說話，一路上只有這與樓道碰撞發出的腳步聲。

空曠，破舊，安靜，依舊沒有其他住戶出現。

“這的其他住戶你們有見到過嗎？”途中葉秋言隨口問道。

“有的，大家人都很好，會時不時給我們吃的……”小白昨晚交談后明顯對葉秋言親近了很多，主動回答到。

“這樣么……”葉秋言之前就已經確定母女的認知被影響了，明明之前有人，但對現在空曠的樓道卻豪不奇怪。

就是不知道是我們來后游戲導致的，還是這棟樓為了配合游戲主動修改的。葉秋言非常討厭這種詭異的手段。

“有反應了！！”為人師表這時叫道。

“！”葉秋言趕緊看向手上的袖珍器官。

果然，玉質器官開始不斷的滲血，原本靈氣十足的造型變得可怖起來。

但是我沒有感受到啊……葉秋言等人此時在七樓的最后一個房間旁。

不管了，看看先！

葉秋言看了眼后面的浩者長存，浩者長存立馬會意，扭動著手腕來到門前。

boon！一拳猛地打再門板上！

“吱呀～”令人牙酸的扭曲聲傳來，這種年久的老式鐵皮門在火拳沒有任何抵抗之力，

“碰！”短暫延遲后，門自中拳的地方扭曲，繼而炸開，飛舞的殘渣帶著星火飄蕩。

浩者長存一馬當先沖了進去，葉秋言緊隨其后。

姜子牙疼第三個，而沒有正面作戰能力的為人師表拿著葉秋言的槍在最后謹慎的護著小白母女進入。

“嘔～”一進門，濃烈的尸臭和血腥撲鼻而來。

幾人都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尸體，各種各樣死狀的尸體被隨意的擺放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但無一例外，神色都是極度的痛苦，生前都經歷了殘酷的折磨。

墻上，地上，家具上，都是濺射的血跡，有的已經時間久遠，發黑結痂了。

而有的還很新，剛濺上去不久。

“……該死！”官方玩家都品格自然是過關的，浩者長存嘴唇發白，最終吐出了這兩個字。

隨著憤怒，他手臂上的火焰也漲了三分，反應著主人的情緒。

浩者長存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往幕后黑手的臉上招呼拳頭了。

葉秋言強壓下心中的厭惡，看向了屋內唯一看得清楚一些的地方。

這屋沒有窗戶，整個房間都有些模糊。

而唯一的光源是幾根燃燒的紅燭，紅燭固定在桌上——是一張長方形的巨大餐桌。

而桌上，一具赤裸的軀體被沾染墨汁的銅線固定在那。

軀體上滿是手術后縫合的疤痕，而身上，還殘留這深可見骨的傷口。

就和邪教祭祀現場一樣……但是，幕后黑手呢？

葉秋言讓他們在這警戒，自己謹慎的小步走上前去。

奇怪……葉秋言繞過了桌子，開始查看。

桌上的不認識……小白媽媽見過幕后黑手，這個她也沒見過，估計也是受害者。

桌下……葉秋言的目光掃過一具具死尸，在衣柜旁停下。

！！葉秋言眼神劇震——他看到了，和女學生記憶中別無二致的中山裝，而穿著衣服的男人已經停止了呼吸。

死了？！葉秋言不可置信的上前幾步，想要確認一下。

呼！勁風自背后呼嘯而來。

“快躲開！！！”浩者長存的提醒也同一時間響徹房間。

來不及細想，葉秋言向前一撲，整個人撲倒在地面。

好惡心！葉秋言和地上的一具尸體貼臉來了個親密接觸。

但緊隨其后又是有風聲追來。

瑪德！葉秋言只能趕緊翻。

哐當！地板上的尸體被直接被洞穿了，同時也又一次傷害了可憐的地板君。

好在這時隊友的支援也已經到了，赤紅色的火焰迅猛的給了偷襲之人一拳。

登登！但被浩者長存的拳頭擊中后，他居然只是往前踉蹌了兩步，就再次站穩了！

要知道，浩者長存的拳頭就算打在鋼板上都會留下拳印！

葉秋言此時已經重新站了起來，看清了后面的東西。

剛剛被捆綁在桌上的尸體，已經站了起來，后背被火焰灼燒的傷口倒是挺深的，烤肉的焦味揮發在空氣中。

還好，不像海之子那么硬……葉秋言這個念頭剛升起，眼前的尸體又是仰天一吼。

然后肉體上開始增生起了魚鱗，葉秋言頓時就感覺到了海之子的類似氣息。

葉秋言麻木的看著對方的傷口出火焰被皮膚上滲出的水給熄滅，然后肉芽扭動，快速覆蓋傷口，復原完成。

整個身體被鱗片覆蓋，你特么是鎧甲勇士嗎？

葉秋言眼皮狂跳。

沒錯，相比于海之子，幕后黑手的鱗片更加粗壯和扭曲，整個身體好似被一層花哨的鎧甲覆蓋，上面是繁雜的花紋。

別說，還挺帥。

“呼～見面禮都互相給完了，現在，讓我們認識一下吧～玩·家·們！”

魚鱗鎧甲合體后的他信心十足啊……葉秋言知道，只有在對局面有著十足自信的時候，才會有心情進行這種提升逼格的發言。

“你……是造成樓內人口失蹤的人？”葉秋言沉聲問道。

“嗯，正是在下！”他語調輕松。

葉秋言在搭話的同時暗暗給姜子牙疼打手勢。

好在這玩意兒現在可能是多年實驗完成，現在表現欲極強，正陶醉的抬頭感嘆。不然離得這么近，根本瞞不過他。

葉秋言繼續拖延著時間，他要等姜子牙疼的安眠福音效果擴散到整個房間。

畢竟現在是對面的主場，誰也不知道他準備了什么陰招，先發制人才是王道。

純粹而寧靜的黑暗混入原本就黑暗的房間，極其隱蔽。

“你的身體是怎么回事？”葉秋言指著已經失去呼吸的中山裝男人尸體詢問。

“你果然有辦法辨別我！玩家都手段真是防不勝防”他以不出我所料的語氣說著，

但馬上有得意至極的大喊：“我自然是舍棄了那具廢物的人類軀體。現在這副強悍的身軀，就是我多年以來的杰作！

融合了海之子這種邪神眷屬的力量來源的心臟，而我吸收復數具有極強怨念的魂體的靈魂，保證我意志夠強的同時不失去理智！

怎么樣？！我完美的杰作！！這和你們這些依靠游戲的廢物有著天壤之別！！我才是人類的救星！

而你們，不過是一群好運的寄生蟲罷了！！”

他很憎恨玩家……不，說嫉妒應該更貼切……葉秋言對他激昂的演說興趣不大，而是在通過他的話判斷其心理。

他自己沒發覺，現在其精神狀態不是很好……

可以利用！葉秋言嘴角微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