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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鐵爪會

  • 廣平雜記
  • 夜色署
  • 3195字
  • 2022-10-15 13:52:32

清晨,日影高斜。

“叮,叮,叮,叮……”

吵鬧的打鐵聲,從一家街頭的鐵匠鋪,有節(jié)奏的向周圍擴散,鐵匠鋪沿街開設(shè),鐵匠鋪旁邊是一條娟娟細(xì)流,不知疲憊的流動著,好像在呼應(yīng)鐵匠鋪檐角懸掛的旗幟,旗幟隨風(fēng)飄蕩,上面斗大的寫著個“鐵”字,旗幟下正有兩名男子正在忙碌,一老一少。

老人瘦削,一身灰衫,滄桑的臉龐神情專注,正掄著鐵錘一下一下的敲打鍛造鐵胚。

少年容貌普通,個頭不高,不足六尺,也和老者一樣,粗布灰衣。

細(xì)細(xì)查看,只見那人呆頭呆腦,臉如拼湊般,但也算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實在平凡大眾。

外表看起來好象一只缺乏靈性的黑狗,但眼里偶爾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靈動,讓人感覺還不算傻得無藥可救。

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fā),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缺乏活力的細(xì)長眼,充滿了呆滯,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把他當(dāng)個傻子。

又細(xì)又長的眼睛,瞼緣細(xì)小,瞼緣弧度小,黑眼珠和眼白露出很少,給人一種缺乏眼神之感,顯得主人沒有精神,跟個呆鵝似的。

不算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顯示主人身體健康無疾。

雙嘴禁閉,嘴角幅度平緩,仿佛永遠也別想它漾起令人目眩的笑容,兩邊臉頰都有一顆淡淡淺痣,更是增添了主人的俗氣,讓人過目可忘。

少年頭上戴著束發(fā)灰帽,毫無裝飾,樣式土氣,他普通的面容,渾身毫無二色的灰衣,手臂處松松挽起,簡潔的用一根布條拴住,倒又有幾分說不出的干練。

他堪堪五尺余高的身形,卻略顯魁梧,和老者瘦削的模樣截然相反,顯示出主人的胃口不錯。

虬結(jié)有力的身軀,使他站在老者面前,顯得愈加威猛,經(jīng)過長期打鐵煅煉,沒有半點多余脂肪,臂膀高高賁起的肌肉,泛著最堅實的古銅色。

此人卻也不是全無亮點,他的背脊挺直,就好像是白楊樹一樣挺秀的身材中,蘊含著巨大堅韌的力量。

那頭灰帽下如同黑瀑布的長發(fā),隨風(fēng)起落,給主人增加了一抹亮色。

這一老一少自然是廣老漢父子。

他們最近接到一份鐵爪會的生意,鍛造一百把鐵爪。

這可是廣老漢第一次接到鐵爪會大人們的生意,自然謹(jǐn)慎異常。

利潤雖然豐厚,但若是到時候大人們覺得有瑕疵,自己這種人可擔(dān)待不起,于是自己親自上手,照著大人們留下的樣式,開始鍛造鐵爪,而廣平自然成了打下手的了。

這世道,在鐵爪會的管理下,民眾也算是安居樂業(yè),各行各業(yè)蓬勃發(fā)展,各司其職,各安其位。

鐵爪會不知源起何年何月,他們一直牢牢的統(tǒng)治著這片土地。

鐵爪會的總舵在鐵爪府,據(jù)說鐵爪府光中心城區(qū)就有上千萬人,是鐵爪會人口最多的府城,也是最寬廣的府城。

人們都說鐵爪會里肯定有很多神仙,偶爾流傳出,在鐵爪府有仙人在天上飛。

只是身在荊南縣的人們沒見過仙人,只聽說過各種荒誕不經(jīng)的仙人神跡,然后私下里越傳越離譜,讓人難辨真假。

鐵匠鋪里,父子二人打量著樣式鐵爪,廣老漢似商量似自語的嘀咕著該怎么打造這種鐵爪武器。

廣平在一旁呆愣愣的聽著父親的言語,不發(fā)表任何看法,廣老漢早已習(xí)慣了兒子的燜雞性格,也不求他能給出什么建議。

鐵爪握柄光滑,尾端帶環(huán),其桿身粗糙,似反復(fù)錘煉,難以摧毀,爪頭部分三枝呈“丫”型,其尖頭分兩層,一層與桿身齊平,一層向內(nèi)彎曲,呈勾狀,口尖鋒利,是為箭頭之狀,整個黑色的鐵爪,深邃黢黑,像要擇人而噬一般。環(huán)上系有一根黑繩,是為樣式鐵爪。

你懂的越多,懂你的人就越少,廣老漢在兒子面前就是這樣的感覺,雖然廣平已經(jīng)快二十歲了,但是在廣老漢眼里,廣平依舊是個孩子。

一名之立,旬月躊躇。

轉(zhuǎn)眼到了大人來取貨的日子,一家子躑躅忐忑,焦急的在街道上徘徊等候,待看到遠方走來數(shù)名身著黑衣的男子,更顯惶恐。

只見街巷走來之人,皆穿著墨色的緞子衣袍,袍內(nèi)露出銀色鏤空鐵爪的鑲邊,漆黑兜帽懸于后背,玄黑色的筒靴緊緊系住褲管,整體顯得精干強壯。

為首的是一位高個大漢,高大身影咧著稀殘的黃牙,腰間懸掛著一塊令牌,手里拿著一把鐵爪,閃爍著精光的小眼,表情嚴(yán)肅。一行六人,只有為首之人帶有武器,其余之人皆赤手空拳。

待到幾人走進,廣老漢就雙手抱拳,向前迎去,一臉討好的說道:“幾位大人,是來取武器的吧,小老兒早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快快請進屋說話。”

為首漢子淡淡“嗯”了一聲,就率先向屋里走去。

進到屋內(nèi),苗菜花趕緊給幾位大人倒?jié)M茶水,用托盤托著送到大人們身邊,諂笑著說道:“請大人們喝茶。”

為首黑衣漢子接過茶水喝了一口,其余幾人也紛紛取了一杯,屋內(nèi)狹小并無桌椅,苗菜花繼續(xù)恭身托著托盤,等待大人們停茶放杯。

廣平則把地上的幾捆大包裹挨個打開,顯露出里面嶄新的鐵爪,又把雜亂了的鐵爪理順,做完這一切,就呆傻傻的站立在一邊。

待黑衣大漢們喝過茶水,寒暄客套幾句后,廣老漢才拿著樣式鐵爪上前躬身說道:“大人請看,小老兒的手藝可還入眼。”聲音略帶一絲自得之意,像是對自己的鍛造手藝極為自信。

為首漢子接過鐵爪,蹲下身子,拿起一把地面布上的鐵爪,仔細(xì)查看,細(xì)心比對,然后放下兩把鐵爪,又去別的幾堆包裹前檢查了一番。

漢子隨意拿起一把鐵爪掂量了幾下,在手上揮舞起來,然后放回布上,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時他古板的臉龐才露出一絲笑容,對廣老漢說道:“不錯,不錯,我很滿意。”

然后從懷里摸出幾塊大小不一的靈石扔給廣老漢,廣老漢笑容滿面的接住靈石放入懷里,嘴里愈發(fā)謙卑,“大人滿意就好,大人滿意就好……”

為首漢子也不和他廢話,轉(zhuǎn)頭吩咐身邊幾人清理鐵爪,各自帶走。

臨走時,沉聲對廣老漢說道:“七日后,讓你兒子去荊南執(zhí)事堂口報道,去落夕縣,服礦役!”然后,不等廣老漢回答,徑直離去。

廣老漢在身后恭聲答道:“一定,一定。”

貴人不交愚者,財神不渡怨婦。

鐵爪會統(tǒng)治著這片區(qū)域,自然就有各種苛捐雜稅,各種徭役苦力,礦役正是其中一種。

有的人一輩子都不用服任何徭役,這種人要么身居高位,不事五谷,要么有人庇護,無所忌憚,要么富貴逼人,財能通神,但是可惜,廣平和它們都不沾邊。

雖然有些徭役也可以用靈石抵償,但廣平家拿不出那筆靈石。

當(dāng)然,也有的人運氣好,一輩子也沒遇上鐵爪會會眾上門通知服徭役,有的人卻一次又一次的服徭役,這就是現(xiàn)實,哪兒有什么公平可言。

服徭役也沒個規(guī)章制度,大人讓你服徭役,你就得乖乖服徭役,不然下場難料。

可能是全家菜市口斬首示眾,也可能是蹲監(jiān)獄,反正大人們有的是辦法整治你,他們只要你聽話,不愿看到你反抗。

如果你要是反抗,那他們就會像是嗜血的野獸,聞著味兒的,就把你吃得渣都不剩,對毫無自保之力的普通老百姓來說,除了逆來順受,還有什么其他路可走呢?

悲觀而憂郁的人所遭遇的困厄多半是想象的,樂觀而散漫的人所遭受的困苦卻是現(xiàn)實的。

苗菜花就很擔(dān)憂廣平,一個從沒離開過自己身邊的孩子,作為母親,怎么能放得下心來呢。

可是普通人的心聲注定是沒有人關(guān)注的,所以,她的擔(dān)憂也僅僅只有擔(dān)憂,除了擔(dān)憂,她別無他法。

廣老頭就要想得開得多,認(rèn)為這是大人的安排,就該聽大人的話,順其自然就行了,何必操心那么多,孩子也大了,又不是當(dāng)年的小孩兒,走出去看看也好,再說了,服礦役而已,又不是去打生打死的事,沒什么大不了的。

大膽去接觸,大膽去經(jīng)歷,要敢輸,你可以害怕,但不要扭扭捏捏,不要把經(jīng)歷看成傷痛恥辱,陰陽本一體,一切的過往,都將會在將來迎來獎賞。

七天轉(zhuǎn)瞬即逝,廣平在父親母親的陪同下,來到了執(zhí)事堂口,父母被攔在門外。

父親把手上一個大大的包裹遞給他,母親也把手上的小包裹遞給他,并在他耳邊耳提面命,一遍又一遍的說著這七天反復(fù)叮囑過的話,聲音越說越沙啞,越說越哽咽。

廣平悶聲悶氣的“嗯”著,眼中也滿含淚花,苗菜花拉著兒子的衣袖遲遲不愿放松,嘴里含含糊糊的叨叨著天底下最質(zhì)樸的言語,廣平扔下手中的包裹,抱住母親,母親也死死的抱住他。

廣老漢則別過頭去,聳動肩膀,像是眼睛里進了沙子,在用手拭擦……

可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他們也終將要散去,天高路遠,各自風(fēng)景,只愿相聚亦相逢。廣平一個人跟著一個穿著黑衣的門衛(wèi)走進了堂口。

黑衣青年把他帶到了一間寬敞的空屋子,吩咐他在此等候。

望著房間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亂七八糟的包裹,廣平仿佛又憶起了往昔的一絲孤獨,撫摸著兜里的硬蟲,憂傷的思緒愈加濃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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