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張啟的手機就在大聲吵鬧，是陳龍打來的電話。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陳龍在電話里面大聲喊叫著。
張啟拿被子蓋著臉，含糊不清嘟囔著，“我做了什么？”
“我不是在問你嗎？”
“哈？”
“你不知道？”陳龍的聲音顯得有些訝異，“你看看你的賬號。”
“我的賬號？”
張啟支撐著從床上爬起來，他掛斷了電話，然后打開APP看了一眼，稍稍發愣。
99加的消息提示音，便連私信都已經塞滿了。
一天的時間過去，他上傳的視頻竟然已經破了百萬的播放量。
他大致掃了一眼評論，有夸獎，有狂吹，有求帶，甚至還有不少人想聯合他一起做大做強，對其發送了01合作邀請函。
張啟對這些評論并不關注，他也沒心情了解自己這百萬播放量究竟是怎么來的，他唯一想知道的是這些播放量能夠給自己掙多少錢。
兩千多塊，不算少了。
偉大的宇宙之主對這微薄的收入略顯開心，有了這兩千塊錢，他至少可以給自己添置一些生活用品，還可以吃幾頓好的。
房門響了起來，有人在敲門。
張啟轉頭看了一眼，他微微警惕。
對于一個獨居的殘疾人而言，陌生人敲門是最值得提防的一件事了。
“是我！”
所幸來的人是陳龍。
請稍等片刻，等候一個殘疾人給你開門你至少需要一點耐心。
張啟心里嘀咕著，然后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爬到輪椅上，這才小心來到門口，拉了拉系在門把手上的一根絲帶，門應聲而開——這是陳龍給他做的小“發明”，擁有這個他就無需夠到門把手了。
“你今天不用上班嗎？”宇宙之主率先問話。
“拜托，今天周末。”陳龍躋身入內，晃了晃提著的油條豆漿，“給你帶了早餐。”
“值得夸獎。”
兩人對坐狼吞虎咽，陳龍忽然抬頭，“你那個視頻是怎么回事？”
“閑來無聊，就隨手做了一個視頻而已。”張啟頭也不抬，“不是什么值得夸獎的事兒。”
“可是百萬播放量誒？你一個新人，發布視頻這才幾天時間？”
“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張啟漫不經心道。
陳龍陡然瞇著眼睛，“你是在炫耀嗎？”
“真見鬼，”張啟擦擦嘴，“竟然被你給看出來了。”
陳龍擺了一個國際友好姿勢，然后暗自傷心，“可憐我每年如一日兢兢業業發布視頻，現在總播放量才破百！”
“放心，你有我這個忠實粉絲。”
陳龍心中一動，“對了，那個視頻你怎么弄出來的？我看網上的評論說你的特效做的不是一般的好啊！是不是有什么黑科技？給我學學？”
張啟轉頭看向自己的破電腦，“諾。”
陳龍一臉不信。
就這臺兩千塊錢用了四五年的破電腦，他很懷疑它能否正常運行掃雷。
不過他并不追問，只是道：“對了，等會我們出去逛逛怎么樣？去動物園看看老虎，或者去海洋館什么的。”
“你就沒有一點成年人能去的場所嗎？”
“不成人？可別怪我沒提醒你，這段時間動物園的獅子正處在繁殖期，那畫面，可黃可殘暴！”
張啟與陳龍的友誼可以往前追溯十多年，那時候的張啟是一個內向的好好學生，而陳龍則是一個染著黃毛的不良校霸。
原本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人交叉于一個普通的下午，一個瘦弱少年被人欺負，而看不過眼的壯碩的不良少年從天而降“英雄救美”，此后友誼長存。
張啟花了七八年的時間將陳龍從犯罪的邊緣拉上了正軌，提起那段肆意飛揚的青蔥歲月之際，陳龍對張啟從來都是感激。
無張啟，就無陳龍的今天。
但無陳龍，興許今天也無張啟。
這是相互救贖的一條道路，而各自前行。
打外面轉悠了一圈回來，輪椅上擱著大包小包回到了簡易的出租房，張啟稍作休息之后打開了電腦。
視頻的收益很不錯，值得再接再厲。
在宇宙中重新截取數千萬年前射出的光與聲，將其重新展示在眼前，裁剪挑選，千萬年的時光匯聚于短短的二十分鐘，綠色王朝與巨蟲時代的榮光重現，上古的雄渾與蒼莽。
這次張起并未再錄制解說音頻，關于這一段輝煌的歷史，任何言語描述都將顯得蒼白。
不……是嗎？
好吧，他只是單純的懶而已。
他移動鼠標，敲擊鍵盤，完成視頻的上傳。
然后宇宙之主靜默坐在自己的宇宙之中，看著直徑為顯示太陽數千倍的四號星球。
猶如微塵。
……
……
“大神新作，熱血噴張，給你絕佳體驗！”
徐明面色古怪看著張浩，“你這是什么無法過審的臺詞？”
張浩抬了抬眼睛，笑著說：“你不是關注了大神嗎？大神發新視頻了你不知道？”
“新視頻？真的假的？”
徐明說實話是不大相信的，這才過去多少天，就發新視頻了？
難不成是什么庸俗的土味視頻？
“你自己看看不就行了？”
徐明半信半疑點開了【不是凡人】的主頁，果然一個長達二十分鐘的視頻置頂。
他打開視頻，印入眼簾的是一片海灘。
矮小的植物，積洼的水坑。
這是在哪里取的景？
徐明沒看出這有什么特別的。
打開彈幕，這個時候大多數的彈幕都是在吐槽。
“這啥啊？就給我們看這些？”
“上個視頻播放百萬之后UP主是不是飄了呀？”
“二十分鐘，未免糊弄。”
徐明打開了播放倍數，將手機擺在一邊。
相比上一個視頻而言，這個視頻實在是……
等等！
徐明連忙暫停，然后往回拉進度條。
在一閃而過的畫面里，有一條怪模怪樣的魚在岸上爬行。
這是什么物種？沒見過啊！
難道這一期視頻是網絡熱門生物鑒賞？
他將播放速度回歸正常，仔細觀察視頻，微微皺眉。
他發現視頻中無論是動物還有植物，都是自己聞所未聞的品種。
我靠！
他猛一激靈。
難不成這不是拍攝，全是特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