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她走。”吳悅道：“我給娘子三天的時間考慮清楚。”

是六千兩銀子把東西賣給我，還是把絨花的制作技藝藏一輩子。

他眼神兇狠，陰惻惻的笑：“娘子考慮清楚。”

他們馬家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東西，你不給就別怪他們去搶。

冷初紅沒把話放在心上，轉身就出了包廂。

留吳悅一個人吃的眉開眼笑：“花容，你快嘗嘗薯片。”

一桌子算是云樓的招牌菜，吃進嘴里味道不一，又都好吃的緊。

他們馬家要是有這樣的廚子也不至于年年虧損。

“云樓可開了十九家分店呢。”花容嫵媚一笑膩在吳悅跟前：“和東家可不一樣。”

馬家在京城開了一家酒店喚做蕓汐樓，燒飯的廚子個個都是從其他酒樓高薪挖過來的。

川魯粵淮揚八大菜系，沒有一個是蕓汐樓做不出來做不好的菜。

就這樣，蕓汐樓的生意和王家的悅來閣還不相上下。

冷家敗了以后他很久沒吃過這樣便宜可口的美食了。

“十幾家又能如何，還不如一丘之貉。”吳悅不屑：“有本事來到京城去。”

開不到京城的飯店，都是垃圾。

“爺說的對。”花容嬌笑著給吳悅喂酒：“哎呀，爺這可是在外頭……”

“怕什么，又沒人進來。”

索性云樓包廂隔音做的好，擋住里面讓人耳紅的聲音。

說來也巧，秦詩悅就在他們隔壁吃飯。

馬上就要回去了，秦詩悅苦著一張臉食不知味。

“丑八怪！”她懨懨張嘴：“你想去京城嗎？”

不想，也不會。

他爹走之前讓他一輩子不要去京城，除非……

“除非什么？”秦詩悅眼睛一亮

“除非時間到了。”顧池州實話實說。

其實，他也不懂時候到了是什么意思。

“我要走了。”秦詩悅有些難過：“我娘想我了，讓我回去陪她過年。”

嗯。

顧池州的心鈍鈍的疼，像是用針扎了一下，疼入骨髓又無可奈何的痛。

那個少年郎說的對，她遲早會回到她的世界。

那個世界與他無關。

“你會送我嗎？”秦詩悅看著顧池州，黑色的眼珠充滿期待：“七天后我就走了，你來送我吧。”

“好。”

自從四妹走了以后大家就各忙各的，除了讀書學習平時沒什么事，完全有時間。

“吃飯吧！”秦詩悅夾了一筷子牛肉給顧池州：“這是火鍋可難預定了，你嘗嘗。”

“好。”

離別的愁緒并沒有持續很久，秦詩悅對顧池州的態度很不滿意。

“不好吃嗎？為什么你一點兒都不驚喜。”

堂堂九公主第一次吃飯火鍋的時候都為這個著迷，顧池州一個鄉下人怎么這么淡定。

“好吃啊。”

這有什么好驚喜的，他又不是吃不到。

這火鍋就是他娘發明的，想吃隨時都可以吃啊。

“你吃過火鍋？”秦詩悅放下筷子嘴一嚼：“你什么時候吃的，你背著我偷吃好吃的。”

“我沒有。”

顧池州怕秦詩悅生氣慌忙解釋：“我平時在家吃的，沒有偷吃。”

“在家？”秦詩悅不信：“你娘親會做火鍋？”

豈止是會做，這就是她發明的。

顧池州一臉得意，終于有一個他可以比的上秦詩悅了。

“我不信，你帶我去。”秦詩悅蠻不講理：“今天不行，明天你帶我回去吃晚飯。”

“這……”

顧池州有些為難，家里弟弟妹妹從來沒有人帶人回去過。

他這，要怎么和娘說啊。

“我不管。”秦詩悅盯著顧池州：“你不帶我去我就生氣。”

見顧池州不吭聲，秦詩悅惱了：“好啊，我還沒走你就不在乎我的心情了？”

她現在和他說要生氣了，這個丑八怪居然不來哄她。

她挺想問問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丑八怪！”秦詩悅素手一拍就要發脾氣。

顧池州嚇得立馬縮頭：“好，我回去和娘說說，不過明天不行。”

看著秦詩悅的不滿顧池州低下頭：“你容我回去準備準備。”

這還差不多，秦詩悅拿起筷子歡天喜地的繼續吃飯。

“除了火鍋你娘還會做什么……”

“那可多了，我和你說……”

窗外起了風，陰沉沉的，不一會兒就下起雪。

“丑八怪，下雪了。”

分別前秦詩悅望著漫天飄雪對顧池州道：“下一次下雪的時候你會不會來找我。”

女孩兒的眼睛太干凈，里面的期待太多，鬼使神差的顧池州點了頭。

風慢慢吹起落葉，夾雜著雪花，絲絲縷縷的把女孩兒的嬌笑落入心里。

冷初紅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從云樓出來后右眼皮跳個不停，隱隱覺得有什么事情要發生。

屋外下雪，冷初紅無心再開鋪子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老板，要一杯奶茶，加芋圓珍珠。”

冷初紅抬頭，是消失一個月的顧杰。

他身上穿的是冷初紅第一次見他時的衣裳。

撐著一把傘站在雪里，凍得嘴唇發白。

“回來了？”冷初紅自顧自收拾東西。

“嗯，回來了。”顧杰言語溫柔帶著說不盡的思念：“你瘦了。”

“我最近在減肥。”冷初紅收拾好東西：“看來效果不錯。”

兩人撐著傘買了新鮮瓜果，酒肉零食。

外頭的雪很大，撲簌簌的落在地上，落在人身上。

傘太小撐不住兩人，縱使顧杰在努力，雪花還是紛紛揚揚的落了滿頭。

顧杰沒有說這段時間去干嘛了，冷初紅也沒問，一路上兩人都很沉默。

顧杰驚訝這一個月的變化，明明他走時家具還沒來她們也沒住進去。

還有墻上的字畫、窗沿的花朵門口的紅梅。

他走時這些都還沒有。

歲月不知山中事，踏入人間已千年。

顧杰心里滿滿的都是震撼，原來這個女人沒有她可以活的這么好。

他的擔心都是多余的，放下心里包袱：“今夜下雪，咱們吃點什么好。”

今天下雪，三個孩子放學都早，和冷初紅前后腳回了家。

看到顧杰都很驚喜，除了顧云峰。

他記得冷初紅對他說過的話：“等顧杰回來，你就走吧。”

這些日子他反思了自己，他突然有些害怕。

家里的燈火那么近，他卻覺得那么遠。

站在門口，他不敢踏門而入：“傻小子站門口干嘛，快進來。”

顧杰朝他揮手，燭火下他看著唯一的親人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