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今天早上。

當灰鼠幫的大公子常英華趕到十五號倉庫時，只看到了崩塌的院墻和滿地的碎石。他面容冷峻，不發一言，繼續往里走，映入眼簾的是一塊塊被血跡浸透成黑色的泥土。

自從4月27日那晚的事情發生之后，這些黑色的泥土，就宛如一道道傷疤一樣刻在灰鼠幫的臉上。

殘缺的尸體和破碎的尸塊已經被先來一步的灰鼠幫成員收集起來，蒙上了一塊白布，擺放在院子中央。

常英華看也不看一眼，徑直跨過尸體，走進了的倉庫內。

當看到地上斷裂的鎖鏈和倉庫兩邊空空如也的牢籠后，常英華冷峻的面容開始變得扭曲起來。

身后簇擁著的一眾灰鼠幫成員，全都臉色慘白，緊張的說不出話來。

要知道這位常天德的大公子，素來以脾氣暴躁和手段殘忍而著稱。眾人生怕觸怒了這位處于盛怒邊緣的灰鼠幫大公子，而惹來殺身之禍。

“是誰先發現的？”臉色鐵青的常英華，冷冰冰問道。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目光放在了最前方一個穿著花襯衫留著短馬尾的男人身上。

發現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花襯衫知道推辭不過，只能硬著頭皮站了出來。沒辦法，自從呂榮死了之后，除了常英華帶過來的人之外，花襯衫就是這里面的地位最高的人了。

“是早上過來轉運肉票的阿林發現的。”

常英華陰森森的目光瞥了他一眼，“他在哪，帶他來見我！”

“就在外面院子里，我去喊他過來。”

感覺冷颼颼的花襯衫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寒戰，嘴里應付了一聲，拔腿就往外面跑。

不一會兒，一個神色惴惴的男子便被人帶了進來，見到常英華后，他不安的搓了搓雙手，不知道該擺放在哪里才好。

“你別緊張，把看到的都說一遍，一字不漏的講給我聽！”常英華罕見地露出了一絲笑容，出言安慰道。

然而他這一笑，這個叫阿林的灰鼠幫底層成員更加緊張了，連說話都有些磕巴。

“早上我開車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據點的大門全塌了……院子里全是尸體，連榮哥也……死了。”

“榮哥是誰？”常英華向身邊的人問道。

在第十區灰鼠幫的成員成千上萬，身為灰鼠幫幫主的兒子，平日里事務繁多，記不清一個底層成員的名字也正常。

“是呂榮。就是他負責這個據點。”花襯衫趕緊解釋道。

常英華恨恨道：“出了這么大的簍子，就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眾人無不凜然。

“阿林是吧，你繼續說，后來呢？”

“后來我就趕緊跑出去叫人了……緊接著毅哥……是申毅，他們就過來了。”

“現場有沒有發現活口？”

花襯衫也就是申毅，急忙接話道：“有一個。我們過來檢查現場的時候，在門口的磚石堆里發現了他。”

“他的手臂被打斷了，按理說經過一晚上他的血應該早就流干了，可正好一條巨石壓住了他斷臂的血管，延緩了血液的流失，就這么活了下來，不過我們找到他時也就剩下一口氣了，被我們送到了醫院里。”

“通知醫生，無論用什么辦法，一定救活他。我要親自找他問話！”

“是，我這就去辦。”

“聽說倉庫里還有幾個肉票沒跑？立刻把他們帶過來！”

常英華從一旁的隨從手里接過手槍，用槍口擦了擦有些腫痛的太陽穴。在陰鷙的目光下，一股不易察覺的憂慮一閃而過。

“是！”

片刻之后，在倉庫的一角，常英華看到了蹲坐一排的肉票，數量有八個，全都神色麻木，骨瘦如柴。

常英華背著手，走到第一位肉票面前，彎下腰問道：“我有些好奇，那么多人都跑了，你們怎么不跑？”

這個人給了當初回答王博野提問時一模一樣的答案。

聽到這個回答之后，常英華嘴里發出一陣桀桀的怪笑，而后笑容越來越大，到最后變成了哈哈大笑。引得一眾人等紛紛側目不已。

“有意思。”良久之后，常英華才止住笑容，咳嗽了兩下，繼續問道：“你們既然都活了下來，那應該見過兇手了。”

說完之后，常英華讓人從倉庫的儲物間里，搬出一箱子蛋白塊。他隨手挑了一塊，在手里掂了掂，說道：

“誰能告訴我兇手是誰？一句有用的信息，換一塊蛋白塊。”

肉票們的眼睛一直緊緊盯在那塊黑色的蛋白塊上。再聽到常英華的這番話之后，立刻在他們之中產生了不小的躁動。

其中一個高個子的老者努力回憶了一番后，才磕磕絆絆地說道：“那個人很年輕，高高瘦瘦的，他就一個人來的……”

常英華沉著眉頭聽完之后，頷首道：“不錯，你回答很好，這是賞你的。”

他隨手把蛋白塊扔到了高個子老者面前的地面上。這一塊黑色的蛋白塊立刻產生了哄搶，

老者腿腳不太靈活，本該賞給他的蛋白塊被其中一個稍微壯碩一點的人搶走。

到嘴的食物被搶走，高個子老者急的說不出話來，嘴里只能發出一聲聲莫名的嘶吼。

常英華興致勃勃的看著眼前眾人的爭搶，只覺得十分享受，他向身后的眾人說道：

“你們看這些人，在這里留守了一晚上，居然不敢自己打開儲藏室尋找食物。你們說這些人活著還有什么價值？”

“我們把他們賣給綠洲公司，其實是在幫他們，幫他們找到自己的價值。”

買賣人口這種見不得光的生意被他說的這么清新脫俗，眾人心里都有些異樣感覺，不過表面上都不敢反駁，只能連連稱是。

看了一會之后，感覺索然無味的常英華眼中閃過一絲戾氣，他抬手就是一槍。

“砰！”

搶走老者蛋白塊的人腦袋上多了一個血窟窿，一頭栽在地上。兩側的腮幫子鼓囊囊的像只倉鼠一樣，到死都在吃著蛋白塊。

蛋白塊從他手中掉落，被老者一把抓住，絲毫不在意上面還沾著剛才死者的鮮血，貧民的往嘴里送著。

“我給你們，才是你們的，不能搶！”常英華話里有話，身后的一眾手下無不膽寒。

“來，繼續！你們誰還有話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