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誠的一番話注定是白費了。
王博野并沒有放開手里的男人,而羅敷也沒有并沒有放下手中的短刀,兩人怒目而視,彼此都毫不退讓。
阿誠看看王博野,又看看羅敷,心中被無奈填滿。
他跺了一下腳,轉身離去。臨走之前無奈丟下一句:
“你們愛打就打吧,好言難勸想死的……”
然而就在阿誠將要轉身離去時,眼中的余光忽然發現王博野手中的男人有些眼熟。
在剛才的一系列的變故中,男人頭上寬大的軟呢帽掉落在地,露出了之前一直被遮掩的面容。
“伍德!?”阿誠不由地瞪大了眼睛,充滿疑惑的眼神在三人身上來回巡弋。
“都說你失蹤了,你怎么會和他們倆搞在一起?”
伍德?怎么聽著這么耳熟呢?
王博野心中一動,莫不是當初自己要找的那個掮客伍德?
當時自己還去了趟楓葉酒吧去找他,也正是在那里,自己意外得知了綠洲公司的趙鵬飛來到了第十區。
原來他不是失蹤,而是被羅敷給控制住了。
只是羅敷為什么要控制伍德,難道她也要離開鳳凰城?
這個時候,王博野心念翻轉,結合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腦海中一個不敢相信的答案呼之欲出。
天下竟有這般巧合的事?
“莫非你是遺落之城的人?”
如果在第十區還有誰比自己更迫切的想要離開鳳凰城的話,肯定非那幫襲擊綠洲公司的遺民莫屬了。
羅敷早早地控制住伍德,恐怕早就做好了撤退的打算。
雖然被阿誠點破身份,但是伍德的表情依然非常麻木,渙散的眼神里根本沒有一點波動。
“他這是怎么啦?”
阿誠認出伍德之后,羅敷心中暗呼不好,然而不知道阿誠的腦袋是短路了沒有轉過來,還是他本來就缺根筋,竟然好死不死地向羅敷多問了一嘴。
羅敷轉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駐足的阿誠,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認識他?”
“當然認識了,第十區伍德的大名可謂是如雷貫耳,他可是號稱有史以來最專業的掮客,不過你是偷渡還是身份的問題,他都可以解決。”
“怎么,你也是找他辦業務的?”
王博野已經感覺現場的氣氛明顯不對,識趣地閉上了嘴巴,而阿誠好像沒發現一樣,依舊在滔滔不休的自顧自地說著。
“有句話說的好,我送給你。”
“什么?”
“死于話多,亡于嘴賤。”
說罷,羅敷手中的短刀一揚,一道寒芒如閃電般卷向阿城的喉嚨。
羅敷的突然攻擊,讓阿誠大驚失色。雖然他的實力并不低,但是他沒有想到在遮攔坊的地盤上,竟然有人敢對他下毒手。
而且羅敷的攻擊來的又快又出其不意,阿誠短時間內根本沒反應過來,刀芒已經距離他的喉嚨不足一寸。
阿誠又驚又俱,臉上的表情定格在那里。
眼見下一刻他就要身首異處,忽然從他的身后急速飛來一道流螢。準確無誤的擊中羅敷的短刀,“叮!”發出一聲清脆的撞擊聲,迸濺出點點火花。
羅敷的短刀被隔空擋了下來,受此一擊,她的身體像只蹁飛的蝴蝶一樣,張開雙臂向后掠去。
這時才反應過來的阿誠向后猛地拉開一段距離,等站穩身形之后,一把手槍已經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而受他的影響,周圍遮攔坊的人也反應了過來,紛紛掏出了手槍指向了羅敷。
現場響起一連串的金屬撞擊的清脆聲,一瞬間無數只黑漆漆的槍口指向了羅敷,就等阿誠下令,立刻便把那個膽敢挑戰遮攔坊的羅敷格斃當場。
“收手吧阿誠!”滿圖越過緊張的眾人,手掌按在阿誠的槍口上,將槍口壓了下來。
滿圖的身后還跟著遮攔坊的老板巴林通,此刻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身上衣服也沾染了許多飛灰,看起來有些狼狽。
遮攔坊發電廠的局勢已經無可挽回,火勢雖然好控制,但是現場彌漫的紅色蒸汽卻沒有人敢靠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其將發電廠整個吞噬。
既然局勢已經無可挽回,巴林通和滿圖倒也干脆,立刻抽身離開,準備著手搶救遮攔坊的產業。
而剛才正是恰好趕到的滿圖,遠程出刀救下了即將命喪羅敷刀下的阿誠。
“滿圖哥,就差一點!”阿誠用手摸了摸依舊發涼的喉嚨,滿臉的后怕,看向羅敷的眼神幾欲噴出火來,沒注意到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就差一點,我的腦袋就要搬家了,這個瘋婆娘我一定要宰了他!”
被阿誠稱為瘋婆娘的羅敷雖然被這么人用槍指著,但是臉上依舊看不到恐懼,仍舊是一副輕松的表情,甚至向對她怒目而視的阿誠投過去嫵媚一笑。
她若無其事地撿起地上的軟呢帽,蓋在伍德的頭上,重新遮住了他的大部分面容。
看到羅敷這副囂張的模樣,阿誠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持槍的手都有些顫抖,恨不得下一刻就要扣動扳機。
滿圖嘆了口氣,只是無言的拍了拍阿誠的肩膀。
雖然滿圖沒有說話,但是阿誠還是從中感受到了某種不容置疑的意味。阿誠的臉色變了數變,最終能無奈地放下了手中的槍,只不過臉上憤懣的情緒依舊難以掩藏。
隨著阿誠放下槍,周圍的遮攔坊員工也像得到了信號,滿滿地也都收起了手中的武器。
本來現場焦灼的氛圍隨著滿圖和巴林通的到來,很快便歸于風平浪靜。
“說說吧,怎么回事?”
滿圖的眼神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然后從中揪出了遠遠躲在一邊的王博野,一臉揶揄的笑著看著他。
原來見勢不妙的王博野,發現羅敷和阿誠交惡,腳底抹油立刻遠遠地躲在了眾人的身后,連那個一直苦苦尋找的伍德也撒手不管了。
沒辦法,連續遭遇多番惡戰,王博野的身體早已經接近油盡燈枯,再交纏下去,多半討不得好,還不如順勢而下,把問題拋給滿圖去解決。
“那個女人想殺我,沒辦法,我總不能引頸就戮吧。”
王博野倒也干脆,絲毫沒有隱瞞兩人的恩怨,把前因后果和滿圖簡單的說了一遍。
滿圖的心中被無奈填滿,沒想到當初自己好心給王博野找了一個住處,竟然會招惹出這么多麻煩事。
早知如此,當日何必多此一舉。
“都散了吧,就當是一場誤會。”一直默不作聲的巴林通此時發了話,立刻一錘定音。
這下就算是阿誠和其他兄弟再有諸多不滿,也只能作罷。
“羅小姐,你當是我遮攔坊的客人,這次就不和你計較,但是你給我記著,沒有下次!”
從來都是掛著一幅和善笑臉的巴林通,此刻的語氣罕見的森嚴起來,整個人的威壓瞬間拔升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
偶爾被他的懾人目光掃到,現場的人無不感到一股莫名的心悸,紛紛躲避他的眼神。
“帶著你的人,立刻給我消失!”
羅敷也收起了輕松的神情,雖然眉目之間,依然依然難掩倔強。
“我可不是你的老師,你最好想清楚一點。”
隨著伍德叫破伍德的身份,現場人多眼雜,不知道心懷鬼胎的人有多少。
現在回想起來,可能剛才確實有點沖動了。羅敷默然,對麻木的伍德招呼一聲,就準備離去。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王博野微微側著腦袋,目光在巴林通和羅敷的身上來回轉了一圈,嘴角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事情發展到現在,王博野想通了所有的節點。
怪不得自己當時在巴林通的房間里發現了四號基因的原體種子,原來他早已經和遺落之城勾結在一起了。
這只老狐貍隱藏的挺深呢。
巴林通不知道自己已經知道了四號基因種子的存在,這是自己最大的優勢。而這也正是他敢當著自己這個外人當面承認和遺民的關系的原因吧。
就在眾人以為事情就會就此平息下去之時,忽然空氣中傳來一道悠長的尖銳警報聲。
有點類似于王博野前世聽到的那種防空警報。
這下變故來的措不及防,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多災多難的第十區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巴林通瞇起他那雙狹窄的眼睛,面沉如水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濃郁的夜色和猙獰繚繞的霧氣籠罩了遠方的一切,看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然后就看到了兩個人影互相攙扶著,沖破夜色,撕碎繚繞的霧氣,跌跌撞撞的向著遮攔坊的方向跑過來,一邊跑一邊還向著遮攔坊的方向不斷地揮動著手臂,甚至因為太過匆忙還在中途摔了一跤。
看著那兩個奇怪的身影,眾人心中無不驚疑,但是因為分不清敵我,沒有人敢真的大意上前。
“救命啊!”一聲凄厲的沙啞聲傳來。
待兩人離的近了一些之后,人們終于聽到了他們說的是什么。
王博野眼中浮現出一絲疑惑,隱隱約約中他感覺那兩個人的身影有些熟悉。
那不是剛才趁亂逃跑的張朝宗和他的保鏢嗎?怎么又跑回來了,看模樣還真么狼狽,而且還只剩下一個保鏢,另一個保鏢哪去了?
“救命啊,有怪物啊!”張朝宗帶著哭腔,拼命地向著眾人揮手
這下所有人都聽清楚了,與此同時,在張朝宗的身后的夜幕里,影影幢幢的猙獰身影在彌漫的霧氣中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