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甫一進門的左離便被這一聲爆喝嚇的一個哆嗦。

“你特么誰啊？大呼小叫的，不知道這是老子的地盤嗎？嚇死老子了！”

左離趕緊平復了一下跳動不休的心臟，轉身看去......

“臥槽！”

這特么是風清揚吧！

絕逼是風清揚。

左離傻眼了，他剛才干了一個啥事？

他罵了人家？

他還給人家風清揚當老子了？

我去，這老家伙不會揍我吧。

急忙定了定神，拱手行禮，掩飾慌亂的表情，尷尬之余，連忙說到：“岳不群見過風師叔......”

“......”

“不，這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岳不群！”

風清揚看了良久眼前之人，下意識的喃喃自語。

“我親眼所見，令狐沖把他師傅岳不群和一眾師兄弟葬于后山了，你怎么可能是岳不群呢？”

“況且，岳不群沒你這么邋遢吧！也沒你這么沒規矩吧！”

“......”

好你個老貨，你親眼看見令狐沖那小子在埋他師傅了啊？

那說明你知道華山發生了什么事的，你怎么不出手阻止呢？

就算不管岳不群的死活，那你也該攔下那個破玩意魔君，不讓其將寧中則和岳靈珊擄去啊。

虧你還是華山長輩呢，岳不群不對你眼，那礙著寧中則和岳靈珊及眾弟子什么事啊？

見死不救啊你，還是人嗎你？

越想越氣之下，左離眼珠子都紅了。

“我特么怎么沒規矩了，我特么已經死過了一次好不好，還在乎什么破規矩啊！”

“老子從墳里面爬出來的不行嗎？”

“還有，你這個老貨，你難道就那么眼睜睜的看著華山被那個魔君挑了啊，還有，你為什么不救寧中則和岳靈珊？”

“啊？告訴老子，就算你看我老岳不順眼，不想救，那么寧中則和岳靈珊怎么你了，眾弟子又怎么你了？”

“你不知道那魔君的風評及作風嗎？你忍心讓靈珊那孩子和我師妹遭此大難嗎？”

“老不死的，你是何居心啊你？”

破口大罵之聲響徹華山山頂。

“你給老子說啊，你為什么不說話？”

風清揚怔怔無言。

就連左離這番毫無規矩的叫罵也不去反駁發怒了。

他確實理虧啊。

他也不是不想去救那兩個女娃子......

只是等他發現華山出事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從思過崖出來的時候，那魔君早就不見蹤影了。

只看到尸橫遍地，令狐沖那小子抱著自己的師傅默然無語。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遭人這么罵了。

一個多月之前，在華山出事之后，見到令狐沖之時，自己就表明身份了。

但是得到的不是尊重，卻是如眼前這個岳不群，姑且算是岳不群吧。

如眼前這個岳不群大罵自己一般，被令狐沖那小子也大罵了好一頓。

自己自知理虧，也啞口無言。

唉......自己從來就沒趕上過啊。

十幾年前的劍氣之爭如此，現在的華山遭此大難也是如此。

自己終究是一事無成啊。

練了獨孤九劍如何，成了天下第一又如何。

連自己的宗門都護不住，自己有愧于列祖列宗啊。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用，我沒用啊，我什么都做不到，我活著就是個廢物啊......”

老淚縱橫之下，風清揚自責至極，顫抖著身軀只是一個勁的道歉。

“你特么......”

看著風清揚的這番作態，左離差點破防。

竟是無言以對。

他也不知如何去說好了。

因為眼前這個老家伙看起來是真的傷心啊。

但是，你特么好歹說說當時怎么回事啊。

你當時在干什么啊，就一個勁的廢話。

“行了行了，別幾把哭了，一個大男人家家的，更何況您老都七老八十了，哭哭啼啼的，丟人不丟人？”

左離實在是無眼看這個糟老頭子那副糟糕的姿態了。

“唉......”

一聲長嘆之下，許是聽進了左離所言，風清揚終歸是收拾好了情緒。

仔細看了左離好久。

直至左離被盯的有些不耐煩才罷休。

“你果真是岳不群？”

“雖然性格不對勁，但是，樣貌確實是岳不群啊！”

風清揚說話了。

“不然呢？我不是岳不群還能是誰？”

左離就賭風清揚就算知道自己不是岳不群，也不敢下手殺自己。

或者說他也不忍心，不好意思殺這個與岳不群一模一樣的人了。

左離還賭后山岳不群的墳里面是空的。

因為要是按照兩兩不想見的破世界規則，那么此世界的岳不群應該不會留存于尸體在世的。

況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自己老感覺身體之內有兩道若有若無的意識。

至于墳頭為什么沒有被刨開的痕跡......

那就隨便編個理由算了，愛信不信，不信拉倒。

“罷了，就當你是岳不群吧，畢竟......”

風清揚也不想糾結此人到底是不是岳不群了。

畢竟也未從此人身上感知到明顯的惡意。

再則......華山現在就自己一個糟老頭子了，人家冒充岳不群也沒啥可圖的了。

況且，這人跟岳不群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雖然老了那么一丁點，但是總體來說大差不差。

所以說：

萬一人家真的是岳不群呢？

萬一人家真的是從墳里面爬出來的呢？！

咦......嘶！

想至這里，風清揚卻是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

老磕磣人了！

連忙收束心中不切實際的念頭，繼續說道：

“畢竟華山也無人了......”

“不過，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嗎？”

風清揚又問。

“打算個屁啊，老子準備去救老婆和女兒，至于門中......”

左離看了一眼風清揚，惡狠狠的來了一句：

“你愛咋滴就咋滴！老子也不守了！”

這貨卻是完全帶入了岳不群的角色。

畢竟一個矜矜業業鉆營了二三十年的老陰貨的記憶還是相當有質量的。

就算左離性格再不靠譜，也會被岳不群的記憶所影響到的。

這不，雖然那岳不群在那個世界狠心拋棄了妻女。

但終歸是后悔的，心中那絲絲溫情不可能斷的一干二凈。

現在......在左離與其融合之下，卻是喚醒了岳不群記憶深處的那絲絲柔軟。

促使著左離做出了相救寧中則與岳靈珊的舉動。

且連岳不群自己珍視了幾十年的門派也不管不顧了。

這絕對不可能是之前那個世界的岳不群一人所造成的影響。

除非......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左離就感覺這很合理。

“......”

“特么的，合理個屁啊，老子有不是岳不群，救什么救？”

看著空無一人的華山，左離氣惱之下連心里話也暴口而出。

“什么？什么合理不合理的？你不準備救寧丫頭與靈珊了嗎？”

風清揚聽了個大概，心中卻是有點不舒服了......

雖然已過一個月之久了，該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但是也不能不救，不是嗎？

“......”

“救，怎么不救啊！”

左離橫了一眼這個糟老頭子。

“但是我特么打不過那個魔君啊，拿命去救嗎？”

“啊這~”

風清揚有點傻眼。

確實是打不過啊。

“那......這樣吧，我去救那兩個丫頭吧，你先把宗門整理一番吧。”

“整理個鬼哦，人都沒了，整理出來干什么？”

左離猶自一嘆，惆悵的環顧一周，見那斑斑點點的血跡已成褐色，遍布四周。

微微皺眉，有點心累的道：

“我說風大師叔啊，您這一個月就啥也沒弄？”

“什么？弄什么？”

風清揚不解。

“您老真是個人才啊，再怎么說......這大戰過后的陣地不得收拾收拾？”

左離指了指風清揚腳下的一灘干透的血跡到：“您看看，您也不嫌膈應啊？”

風清揚順著手勢看去，不由地老臉一紅，喃喃自語。

“我這不是沒了個主見嘛，更何況老朽也沒干過這種活計啊。”

“你特么能干啥？活該華山劍氣分裂！”

左離氣急了。

這老貨除了武功高點，啥也不是。

一點卵用也無。

被訓的風清揚一言不發，心中甚是委屈。

自己確實不會干這種活啊。

就從來也沒干過好不好。

更何況劍氣分裂......

那能怪老朽嗎？

還不是你們氣宗耍的鬼心眼把老朽給調出宗門了？

......

幸好左離不知道風清揚這番心理活動。

要不然借題發揮，還能大罵一頓。

真不愧是廢物點心啊。

一個小小的計謀都能把你騙出宗門，還說不怪自己。

你說你能干啥？

華山兩個沒啥大用的貨色，您老就是其中一個。

另外一個當然就是咱們的主角大人——白眼狼之令狐沖了。

一個常年宅在思過崖不出山，眼睜睜的看著華山派一步步的衰落了下去。

一個學到了絕世劍法卻是閉口不言，讓岳不群一步步對其誤會加深。

只當那是辟邪劍法。

直至師徒倆反目成仇。

導致華山一敗涂地。

岳不群切雞身亡。

寧中則持劍自殺。

岳靈珊死于丈夫林平之之手。

真可謂是一門絕戶啊。

不可謂不慘烈。

不可謂不凄慘。

這些種種，除了岳不群自作自受之外......

敢說沒有風清揚與令狐沖的責任？

他兩人至少得擔一半責任，也不愧說他二人。

但，自古以來，都是成王敗寇，岳不群敗了，那么所有的責任就都被其背負于身。

錯就錯在他岳不群敗了，還敗的老慘了。

......

“罷了罷了，我去收拾吧，您老哪涼快那待著吧！”

左離嘆氣。

進入房間尋找掃把簸箕以及垃圾桶。

好久之下，這個掌門人才找到了這些該用的東西。

提了幾個大桶，到后院打來了些井水。

潑灑于那些被鮮血染過的地面，讓其緩緩滲透，以便后期打掃。

一旁靜靜看著的風清揚有點尷尬，上前接過了掃把準備幫幫忙。

結果......

卻是不知如何下手。

僵直在原地的風清揚手足無措。

左離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您老給咱們到后山打點野味來吧，您不餓嗎？反正我是餓了，今天還沒吃飯呢。”

開口給老頭找了點活計的左離埋頭繼續打掃衛生。

一個月多未曾有人的華山派已是風塵滿滿了。

當然，左離也不可能全部打掃所有庭院，只是打掃了幾間岳不群夫妻與其女兒常住的院落。

進入岳靈珊房間，左離目光迷離......

腦海中閃過一幕幕少女的巧笑嫣然。

漸漸的卻是已淚流滿面。

“好了啦老岳！”

左離回過神來，摸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半是安慰岳不群，半是自我已有所決定。

“放心吧，我會救咱老婆與女兒的！”

“畢竟那么可愛的一姑娘，我也不忍心讓其遭遇那么惡劣的事情吧！”

“......”

“什么什么？不是我老婆，不是我女兒？”

感知身體深處傳來的一陣陣抗拒，左離自問自答。

“那算了，老子不救了，費勁八火的救回來的還不是我老婆和女兒，我救他們干啥？”

“......”

“emmm，好了好了，服了你們兩個了，救救救，是你們老婆，是你們女兒......不是我的總行了吧？”

“唉......真是的！”

“兩個大爺啊！”

左離有點無語，終于是奪回了身體的掌控權。

細細感應之下，卻是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適與放松。

好似經年久病床上的老家伙一朝病好之后那邊輕松自如。

復歸年輕一般。

哎！

你還別說，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此刻要是有外人在場。

必定會發現岳不群這副老邁的身軀此刻肉眼可見的年輕了起來。

雖然不是一下子年輕了十幾年那般夸張，但確實不復之前的蒼老與暮氣了。

......

時間在岳不群......

啊不，是在左離打掃衛生的過程中緩慢流逝。

已近黃昏......

卻是不見那老頭回來。

左離扔下掃把，有點納悶。

這死老頭不會掉進哪個深坑爬不上來了吧？

左等右等之下，左離無奈了。

他已經餓的肚子咕咕直叫了。

便抬起腳步準備去后山尋找。

......

但剛走沒多遠，便發現那老頭風塵仆仆的迎面走來。

看著左離的目光中滿是詭異。

“你特么那什么眼神？”

左離上下掃視了幾眼風清揚，感覺有點瘆得慌。

“還有你那滿身泥土是怎么回事？不要說捉幾只兔子，把你搞成這吊樣了？”

“......”

“你真的是岳不群？”

風清揚眼神之中透露出絲絲不可思議，語氣莫名言道。

“......”

“你特么去刨墳了？”

左離驚呆了！

他想到了，結合風清揚那一身泥土，左離一切都明白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這糟老頭子居然會干這么沒品的事情。

自己是不是岳不群難道在其眼中就那么重要？

“你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也沒看到，你的棺材里空空如也，就連血跡都沒有！”

聽聞其言，左離舒了一口氣。

風清揚也舒了一口氣。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到底是怎么活過來的？”

“為什么你身體一點傷也沒有？”

“還有，這一個月干什么去了？”

“還有，你難道是爬出來之后又把自己的墳原給填上了？”

一大堆疑問從風清揚口中道出。

“......”

左離張了張嘴，發現這些問題自己居然不好回答。

不管怎么說總是有漏洞。

也不是不能撒謊，只是左離感覺那些謊言對于這個老頭子來說不合適，也有點殘忍。

于是便賭氣般的來了一句：“你管那么多干什么？還吃不吃飯了？老子餓死了好不好！”

一把奪過風清揚手中的兔子，轉身就走。

也不管身后老頭如何去想，如何去腦補。

反正這就是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