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囚龍
- 一人一刀,守城三十年
- 著墨天涯
- 2380字
- 2023-01-16 12:56:49
若是求醫(yī)問藥時,大夫讓脫衣,可當那是救命。
若是勾欄聽曲時,花魁讓脫衣,可當那是情趣。
可身處長街,這位僅見過一次面且不知名姓的浪蕩女子突然讓他脫衣,顧云飛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女人腦子真的有問題,然后轉身就走。
“站住!”
青蘿聲音傳來,可顧云飛怎會聽她的話,原本只是走,現(xiàn)在直接變?yōu)榕堋?
卻只聽,銀鈴輕響。
已經跑出半條街的顧云飛突然發(fā)覺身體好似陷進泥濘,左腳落腳再難抬起來,而右腿還甩在半空,像被無形之物禁錮,縱有一身力氣也掙扎不得半分。
噠——叮鈴——
噠——叮鈴——
腳步聲伴著清脆鈴音不斷接近。
顧云飛身體動彈不得,只能盡力轉動眼睛,他看著綠裙女子從自己身后繞到身前,滿眼戲謔地抬起蔥白玉指,然后點向自己胸口。
“請……請姑娘自重!”
顧云飛見那手指頓了一下,又立刻說道,“紅袖姑娘說你會……”
青蘿聽著顧云飛又提紅袖,自是心頭不喜、惱意暗生,她手指隔空一彈,瞬間將他上身衣物去個干凈。
……
“妖氣壓住靈氣,靈法之路難走。”
“雖說決斗時間未定,但再如何拖延左右不過這幾日,只能著手武道。”
“而且這小子血氣旺盛,反壓妖氣一頭,先給他補齊武道短板,興許實力可以突飛猛進。再之后……也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青蘿坐在城頭垛墻上,手托臉頰,兩腿輕晃,嘴里嘀咕不停,心頭很快有了決斷。
方才她脫去顧云飛身上衣物,是為了探查他周身穴竅的煉化情況。雖說憑借靈氣入體的手段也能探知個大概,可終究不夠精準。再加上他體內血氣、靈氣、妖氣混雜,唯有指量才能確切斷出他當前狀態(tài)。
至于為何作那副姿態(tài)引他誤會……
青蘿瞥向旁邊練槍的顧云飛,不禁嘖了一聲——憑什么看到自己就跑,卻又肯聽紅袖的話,她哪里比得上自己!
想到這里,青蘿不禁挺起胸脯。
至少兩點她就比不了!
至少兩點!
察覺到青蘿目光掃來,顧云飛立起手中半截旗桿,緩緩吐出濁氣,似感慨又似贊嘆,“紅袖姑娘教的這套槍法當真玄妙。”
“哼!”
青蘿從垛墻上跳下來,噘起嘴巴走向顧云飛,“少跟我用這種激將法,因為我—真—的—會—生—氣!”
她咬牙切齒地說著,隨后藕臂輕揚間,一只銀鈴脫手而出,自行系到顧云飛脖間。
叮鈴——
叮鈴——
鈴聲悅耳動聽。
顧云飛臉色黑了不少,他看到青蘿臉上露出柔美笑容,聽見她說,“來,跟我來一起念——紅袖姑娘。”
他一扭頭,不理青蘿,也沒管脖間鈴鐺,挑桿繼續(xù)習練槍法。
稍有動作,銀鈴響動不休。
或許是鈴音太碎,顧云飛只覺心頭煩躁不已,往日的淡然平靜再也不復,種種煩思又繞心頭。
不對!
顧云飛忽地止住動作,隨著鈴音消停,心頭清明復現(xiàn),不由深深看向側旁青蘿——鈴音擾心,可淬煉意志。
前半生,意志是無可言表之物,可在這里,意志的強弱直接影響著神識的強弱。有太多修者因意志不強,直接放棄凝聚神識!
這銀鈴,絕非尋常物。
“倒是不笨呀。”
看著顧云飛臉色變幻不定,青蘿猜出他心頭所想,嫣然一笑,伸著跟白嫩手指挑向顧云飛的下巴,“剛才你故意激我,想讓我早些教你東西,不知道你想學什么?”
顧云飛后退半步,避開青蘿,不假思索道,“可有武法教我?”
武法?
倒是省了一番口舌,只是……
青蘿臉上笑容消退,輕蹙蛾眉,正色道,“有是有,只不過……”
她想著先將武道之事說清楚,再傳武法,可是話還沒說完,就被顧云飛搖頭打斷。
“武道勢微之類的話就不必說了。”
顧云飛看著青蘿的眼睛,平靜道,“若能守住這城,九死不悔。”
青蘿沉默,她想到紅袖曾言此人品性上佳,這般來看倒是說的沒錯。
“好,我來教你。”
她輕點頭,神態(tài)端莊,蔥白玉指點在顧云飛眉心,聲音響在他腦海——
『天關之地武道盛行,所修武法無非四門,我曾因好奇了解過其中一門,只到前四境,剛好夠你使用。』
『武法名為——囚龍。』
……
次日。
旭日初升,晨曦揮灑。
顧云飛放下碗筷,起身朝外走。
昨夜陸胥東重傷昏迷,被丁蕊帶回城中養(yǎng)傷,他準備去探望一二。
剛走出門,顧云飛就見一席白衣自遠處飄來,看似不著煙塵,卻因頻頻回頭顯得格外慌亂。
“丁姑娘,你這是……”
“無事,無……那個左右無事,我到你這邊坐坐。”
不等顧云飛開口,丁蕊就抓著他的衣領進了城主府邸。
來到正堂,賓主分坐。
顧云飛邊沏茶,邊打量著此刻的丁蕊——目光無定、氣息不穩(wěn)、臉頰微微泛紅,宛然受到驚嚇的模樣。
能讓她顯露這般神態(tài),昨夜那位抱劍女子……究竟是何身份?
“丁姑娘,請喝茶。”
“哦。”
“不知陸道兄傷勢如何?可曾醒過來?”
“師弟他……”丁蕊似乎想到什么眸光起了一絲波瀾,卻又很快掩飾住,露出一絲怪異的笑,“他昨夜就醒了,傷勢已經穩(wěn)住,接下來慢慢休養(yǎng)便可。”
顧云飛看著丁蕊,總覺哪里有些古怪,不過這畢竟是他們師兄妹(師姐弟)之間的事情,他也沒有多問。
隨意聊了幾句,話題自然轉到昨夜那位懷中抱劍的白衣女子身上。
丁蕊神情變幻,深吸一口氣,語氣中滿是難言的沉悶,“她是大師姐。”
天劍九峰彼此間不分高下,峰上弟子僅以入門時間排資論輩,可有一人例外,那便是寇玉瑄。
除了山主與峰主,不管哪代弟子見著她,都要尊稱她為大師姐。
顧云飛心頭疑惑更甚,“丁姑娘似乎很懼怕她?”
丁蕊搖頭,“你未醒劍覺,不通劍意,自然不懂。在我們眼中,大師姐仿若天上驕陽。可這驕陽若是墜你身旁,你會如何自處?”
……
另處院落。
“大……大師姐,我傷勢不重,歇息一段時間就好。你初至天云,要不讓丁師妹陪你走動走動?”
陸胥東看著坐在側旁的寇玉瑄,眼角抽搐不停,目光自始至終鎖在她身側的那柄長劍上。
盡管劍已歸鞘,可仍有冰冷徹骨、恨意沖天的氣息流露出來。
陸胥東如坐針氈,他感覺自己就像來到萬載冰窟,腳下滿是如刃冰錐,無盡的貫體涼風毫無休止之意,將他吹成風里殘燭。
寇玉瑄半垂著腦袋,似在打量床榻側面的雕花,語氣格外平靜,“丁蕊叮囑我照看好你。”
陸胥東聽見這話,整張臉都垮了下來,他滿含幽怨地看著斬妖劍,心里想著:能與此兇刃長年為伴,大師姐還真是……太可怕了。
“大師姐……那你可不可以坐遠一點……”
“哦。”
寇玉瑄點頭,將板凳提到遠一點的地方,重新坐好,目光轉而落在地板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