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傳說里,烏鴉總是噩耗的傳遞者。作為萬千烏鴉的一份子,烏鴉對此嗤之以鼻。
烏鴉已經打聽好了異域商人準備乘坐火車離開的行程。
“現在已經知道異域商人準備離開這里的方式。我們的計劃就是混入車廂,尋找機會竊取目標物品。”
烏鴉說起“竊取”一詞的時候,我的腦海里突然閃過關于烏鴉偷竊寶石的傳說。
“具體什么時候下手還不清楚、總得等到他們麻痹大意放松警惕才行,說不準要跟著列車走多遠。莫斯負責跟隨列車接應。”
“沒問題。”
“誰負責下手呢?”我有點戰戰兢兢。現場只剩我一個還沒有領到任務的人,結果好像不言自明。
“當然是你啊。”烏鴉瞪著我,隨后生氣似的揚了揚自己僅存的一邊翅膀。
“不過你也不必緊張。我已經安排好了B計劃。到時候會有幫手在車上配合給你爭取機會。”
翌日中午。
我站在月臺上。手里拿著一張前往撒哈拉大沙漠的火車票。車票是一張蓋了印戳的精致小紙片,上面繪著一條蜿蜿蜒蜒橫跨大洲的路線,路線下繪著一幅沙漠的圖案。心里突然覺得有些荒謬:如果無法在中途截獲小偷的手,那么可就要去一趟非洲了。
我不停的看著表。發車時間快到了,綠皮火車才慢吞吞的停靠在站臺邊上。對于即將要做的事情我感到萬分焦慮,心里已經打了一萬分退堂鼓:希望任務取消、希望商人不在這趟車里、希望自己并沒有答應接下這個該死的任務。
乘客們不斷的將一件又一件的笨重行李扛上車,這里大部分是回到非洲的異域旅客。這種雙層火車速度不快,但是提供舒適的住宿條件,一路上停靠在各大城市與港口,非常適合熱愛旅行的人長途出行。
我手無行李,雙手插進口袋,只好左顧右盼。左手邊不遠處一大堆樂手正吭哧吭哧的抬著樂器登上了隔壁的車廂。
列車緩緩發動了,玻璃窗上淌滿了送別與離別之人的淚水。淚水隨著列車加速留下一道道歪歪扭扭的痕跡。不過離別的傷感很快被歡快躁動的音樂所取代。
無頭的樂者帶著自己的樂班逐節車廂即興演奏。列車駛進一片緊鄰著天堂鎮的沙漠。在這片一望無際荒涼的沙漠里,熱情奔放的搖滾樂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乘客們的情緒被音樂的熱情所點燃,跟著節奏拍手吟唱,甚至跟在樂手后面載歌載舞。列車狹長的走道逐漸變成了游行隊伍。反正在車上也無事可做,旅途漫漫,不如找點樂子!
車廂里灌滿了歡樂的氣氛,在沙漠里像是一條躁動不安的線。艷陽下在高空飛翔的禿鷲都被這聲音所驚動。
游行隊伍經過了餐車車廂,我瞥見莫斯工作室里的實習生彼得竟然走在樂隊的前面推著餐車!
我好像瞬間明白了這個計劃。
彼得滿臉笑容的將三明治遞給把守最后一節車廂的鱷魚保鏢,然后繼續推著車進入車廂。無頭的樂者帶領著一班樂手們想要跟隨餐車前進,卻被鱷魚保鏢伸手攔住。
后方的隊伍早已剎不住車,前仆后繼往前擠,鱷魚保鏢阻攔不住,一個趔趄倒在地上。無頭的樂者仿佛什么也沒看見,一邊演奏一邊踩著鱷魚保鏢的腦袋繼續前進。
車廂里正在大口吃葡萄的異域的商人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事,以為只是演奏助興的樂隊,笑容滿面的看著隊伍。樂手們吹拉彈唱、后面越來越多涌入的乘客將車廂很快擠的水泄不通。不知道是誰先出了一拳,音樂會很快變成一場混戰。
擁擠的空氣中充斥著咒罵、唾沫和不成曲調的音符。暈頭轉向的鱷魚保鏢歪著嘴在地上來回扭動,口水順著狹長的嘴巴流得滿車廂地面都是。瑪雅人一拳頭砸穿了樂手的吉他,不知道誰扯掉了木乃伊先生的繃帶,但是他們都坐在了相撲手的肚子上。壁虎先生用吸盤緊緊的巴在車廂天花板上不敢出氣。異域商人被三只穿著花褲衩的大河馬壓住動彈不得,桌子上放著的裝有小偷的銀手套的盒子被大象鼻子甩到一邊。這是最好的時機。
我盡力向桌子的方向靠攏,但是離桌子還有一段距離。這時候,鱷魚保鏢用它扁扁的身軀靈活的從狹縫中鉆了上來,用那張長長的嘴巴銜住了盒子。彼得抓起一塊蛋糕,使勁朝鱷魚保鏢臉上砸去。鱷魚保鏢失去了視力,嘴里卻死死的咬住盒子不放。不知道哪只動物屁股上的羽毛一直在鱷魚保鏢鼻孔前掃個不停,鱷魚保鏢終于忍不住張開嘴打了個噴嚏。彼得趁機搶走盒子,推開列車的窗戶向外招手。
莫斯騎著銀色摩托車從后面趕上來,彼得將盒子用力朝他拋去。幾個蒙面人騎著鴕鳥沖上來將莫斯包圍。
盒子拋出去的瞬間蒙面人伸出一條觸須般的東西將盒子截獲,隨即往空氣中扔出了什么,空氣里爆發出一陣紫色的迷霧。鱷魚保鏢想要跳進迷霧中,彼得死死抱住他的腰不放。我猶豫了一下,從窗口往外一躍跳入了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