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姐弟倆見到的第二根封魔白塔。

和上次在界限山脈中所遇那根深深扎入大地的“天釘”不同，這座白塔筆直地矗立在堅實的基座之上，尖端驕傲地指向天空，通體散發(fā)的強大魔法波動甚至引起了空氣的震蕩。而在白塔的底部地面上，無數(shù)人來人往的施工人員正在建造一個巨大的、暫時只見雛形但顯然能把白塔籠罩其中的外殼。

瑞雯抬起手來，朝白塔打出一道法術，巨塔上激蕩的能量波動就此緩緩消退，原本彌散在天地間的那種常人難以察覺的嗡鳴也應聲停止。

“要進入‘神’所存在的領域，在空間牢固度越低的地方越輕松，白塔會穩(wěn)定這一帶的空間，所以需要臨時關閉。”她向兒女解釋道，“等體驗結束，我會重啟它，不必擔心。”

羅德和洛伊乖順地點頭，表示了解。

“接下來，你們只管感受和聆聽，一切交流在精神中進行，不要有任何大幅度的行動，尤其不可胡亂調(diào)動體內(nèi)的神話之力，切記切記！”

母親忽然變得嚴肅的語氣讓兩個年輕人精神一振，連連答應。

“那么，我們開始了。”

此刻三人都正被瑞雯以法術托懸在百米高空，倒是沒有地面上的人看見他們，隨著女法師的話音落下，羅德和洛伊能感受到，一股熟悉而強大的氣息從母親身上涌出，如浮空法術的魔力一般包裹住他們：差別在于，這股能量是純粹的神話之力——它們既沒有具現(xiàn)成任何物質(zhì)或規(guī)則，也沒有和什么次級能量混合運用增強效力，就是百分百純粹的神話之力，簡單直接地包裹住了三人。

下一刻，這股純粹而強悍的上層力量猛然向外施壓做功，脈動中在這個世界的空間上震出了一團——詭異的，難以描述的凹陷，將他們?nèi)司従弾胗钪娴牧硪幻嬷小?

羅德和洛伊都感覺眼前一黑。

這不是大腦失血帶來的眩暈，而是他們確實來到了一片可見光無法進入的領域。這里沒有大地和天空，只有無盡的黑暗和遠處星星點點或明或暗的細微閃光，再定睛一看，羅德和洛伊發(fā)現(xiàn)就連彼此和母親的身形都消失成了模糊的光團。

在這一望無垠的黑暗虛空里，一個巨大明亮的光團籠罩并護住了他們兩個弱小的光點……這就是他們此刻能看到的場景。

就在兩個少年琢磨為什么人會變成光團時，母親的聲音在他們心底響起。

“將少量神話之力注入眼睛，記住，少量。”

毫無意見地照做之后，先前還一片漆黑的整個周遭發(fā)生了細微的變化，他們驚訝地發(fā)現(xiàn)：世界并沒有消失，只是因為太過黯淡而被忽視了。無論是下方的大地，還是矗立的白塔以及白塔腳邊來來往往的無數(shù)工人，此刻都變成了了一道道模糊的線條和陰影，反倒是先前遠方的微弱星光在“神力視野”下變得明亮起來。

那是一堆堆湊在一起的密集光團，只是因為距離太過遙遠，不細看下才會像是一顆星星。

羅德和洛伊忽然都有了明悟：此刻他們視野內(nèi)的景象，其實就是神話之力——或隨便什么名稱的“意識力量”在這個宇宙的分布圖！

遠方一團團一簇簇聚集明亮光團的方向，就是“冰海假說”中尚未凍結的大海中心，而他們?nèi)舜丝趟幍倪@片荒蕪到幾乎沒有多少光亮的區(qū)域，就是已經(jīng)結冰的岸邊，神話生命無法生存之地。

那么……洛伊率先向四下觀察尋找，提出了第一個疑問。

“父親呢？”

她很確定，自己的雙親都擁有龐大的神話之力，父親比母親只會更強而不可能弱，那么老爹應該是個就在不遠處外的巨大光團，至少不遜色于母親才對。

“他沒有進入意識宇宙，也沒有在物質(zhì)那一面動用了神話之力，所以在意識這一面就是不可觀測難以捉摸的。”母親的回答很快回響在了腦海中，然后話鋒一轉(zhuǎn)，“看那邊。”

母親籠罩住他們的龐大光團并沒有伸手去指，但通過精神相連，羅德和洛伊都望向了瑞雯想要他們看的方向。

一個明亮的光點靜靜地懸浮在難以描述距離的稍遠方，閃耀著充滿圣潔氣息的金白色光輝，它比更遠處那一團團光輝燦爛如星云般的亮團要近許多，所以無需費力就可以看清其大致輪廓，那確實是一個單獨的發(fā)光體，而非由一大團亮點聚合而成。

觀察和被觀察者間并沒有發(fā)生什么聯(lián)絡，但羅德在望向那個光點的瞬間就意識到一根細細的透明絲線連接著自己和那個稍近的光點，并在同一時刻便辨認出它……準確說是“祂”的身份：教廷所信仰的光明神！

“光明神？！”羅德用難以置信的語氣問道，“祂為何就這樣孤零零地處在虛空中，這樣不無聊嗎？而且，傳說中祂的那些從神和眷屬們呢？”

“好問題，前一個我可以回答你，這里是意識宇宙。神話之力——或者說意識能量，在物質(zhì)宇宙里想要發(fā)揮無所不能的效果，不僅對強度和精純級別要求極高，還要對抗物質(zhì)宇宙的已經(jīng)凝固的規(guī)律……但在這里，意識能量可以無需任何代價便百分百轉(zhuǎn)化為效果，零門檻地實現(xiàn)‘無所不能’，其便利程度超乎你的想象。那里看似是一個光點，實際上卻可能是個神國，內(nèi)部的構造和形態(tài)全由他的意念和神力決定，吃貨可以把自己的神國塑造成美食的高山，酒鬼可以變出一片佳釀的海洋，戰(zhàn)斗狂可以創(chuàng)作一片永恒的戰(zhàn)場……只要你的意識能量足夠龐大，實際上也可以都要。”

母親化作的巨大光團微微閃爍，并通過精神連接傳遞來情緒——她要演示一下自己的說法。

微微閃動的亮度中，母親的聲音漸漸從黑乎乎的一團輪廓變得鮮明清晰起來，緊接著是羅德和洛伊的形象，最后，三人腳下憑空出現(xiàn)了一條發(fā)光的小木船……于是，他們的形象從懸于黑暗虛空中的三個大小光點，變成了坐船出游的一家三口。

就在兩個少年還在贊嘆地摸索把玩這條發(fā)光的小木船時，瑞雯繼續(xù)解釋：“看吧，若在物質(zhì)世界，我想創(chuàng)造三具身體和一條小船，怕不是把所有神話之力全用上也難實現(xiàn)，但在這里，我只費吹灰之力就做到了。”

洛伊卻很快感到了無聊，問出了下一個問題：“這就是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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