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陸家的事還輪不到旁人指手畫腳。副會長,今天我是來拿點資料的。
就算你們不肯分享資源,給我們看看總無妨吧?”
陸修言臉色未變,語氣篤定。
在陳玄度眼中,這位昔日好友此刻正以能力向對面施壓。
他心中輕嘆,很想勸勸陸修言:
能力可不是這么用的。
若不講技巧和時機,再強的能力也終會筋疲力竭。
以對方現在的使用頻率,陸修言的精神與肉體恐怕早晚會透支。
黃毛和其他人繼續起哄:
“對啊!給我們透個底,別藏著掖著了!”
“就是就是!”
“我們也是會里的一份子,有權知道!”
“快把資料交出來!”
“我沒有鑰匙!要資料找你爺爺去要!”
到了這個關頭,劉副會長竟用如此蹩腳的理由搪塞。
不過剛才來的一路,陳玄度已經悄摸召來相關人員的“弦”進行窺探。
這位副會長,就在他們這群人踏進平房區域的時刻,便派人去了特察局。
到底是三公會的老狐貍,自己動手,不如找官方人員介入,可謂既省時又省力。
顯然,雙方都在拖延時間,避免硬碰硬。
就在這群人在湖中央你來我往,虛張聲勢的時候,陳玄度已經基本探好了此地的布局。
此刻,他將注意力轉回到面前的“戰場”,很快注意到——
趁劉副會長與年輕人周旋之際,一道黑影背著大包從會長辦公室溜了出來。
那明顯是位幽影族的成員。
想到之前在空間內,李建國發藥的時候,最后好像多了一粒。
看來當時有位幽影族成員落了單。
還真是碟中諜中諜啊……
陳玄度很好奇,這偷東西的家伙,究竟是哪方的人?
目前來看,應該是陸修言的手下,畢竟整個幽影族都是陸千成帶出來的。
但是細想,他又覺得不盡然。
眼下這個局面,陳玄度自己都與各方勢力有所牽連,堪稱“二五仔”之王。
更別提其他人早已在這張關系網中沉浮多時。
果然,陸修言又敷衍了幾句,便帶著人準備離開。
幾個年輕人嘴里罵罵咧咧,擦著陳玄度的臂膀走過。
陳玄度正想找機會跟過去看看,卻見對面的劉副會長疾步朝他走來。
“玄度小友!”
這聲稱呼叫得親熱,陳玄度扯出一個笑容,心想:
好在對方沒像王璨之那樣,喊他“小陳老弟”這種離譜的稱呼。
“劉某正有一樁舊事相告,與你外家有關。”
外婆的舊事?
這個提議對陳玄度很有吸引力。
他剛想應下,卻聽身后有人喚他:
“玄度,別去!”
轉回頭,只見陸修言的眼神濕漉漉的,像只受傷的小獸,正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陳玄度這才記起,自己此刻正假裝被蠱惑,一時有些為難。
劉副會長再次喚道:
“玄度小友?可否房中一敘?”
“玄度,別去!”
陸修言的聲音已帶上哀求之色。
然而,莫說這蠱惑對陳玄度毫無作用,即便真有用,難得有三公會的老人愿透露外婆的事,他也會克服萬難問個明白。
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頭頂的亂發:
“修言,我去去就來,待會兒去找你。”
陸修言失望地轉身離去,眼中情緒復雜。
陳玄度回過頭,跟著老人走向內室。
進了會長辦公室,只見室內一片狼藉。
會長辦公桌的抽屜大開,里面的東西被散了一地。
劉副會長猛然轉身,背后的這面墻上,不少展示架也被損壞,里面的藏品更是不知所蹤。
老頭險些維持不了面上的平和。
“黃毛小兒……會門之恥啊~”
努力平復情緒,劉副會長最終憋出句完整的話,
“玄度小友,還未報上名號,老夫姓劉,名諱上載下舟。”
繞開地上的雜物,劉載舟將陳玄度領到實木三人沙發邊。
二人坐下后,劉載舟說道:
“許大仙姑駕鶴西去之后,會中同仁無不悲慟,如失中流砥柱……”
后面的話,陳玄度實在不想聽,那些溢美之詞從對方嘴里吐出來,就像不要錢似的。
不愧是三公會的副會長,這般奉承話術,簡直渾然天成。
接下來,老頭話鋒一轉,又道:
“令堂之遭遇,實在令人扼腕。母性之剛強,原是天性使然,未料夫人貞烈至此,以致哀傷過度,損了元氣。”
這話的意思明顯是想甩鍋。
見陳玄度面色不渝,老頭賠笑開口:
“當時會里延請了全城杏林圣手前往診治。奈何岐黃乏術,終是無力回天。”
這段往事,陳玄度的父親是說起過的。
不過其中緣由,父親暗示當時那些人根本不是來探病的,而是找了人來試探他的母親徐美娟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
陳玄度冷眼瞧著旁邊的老頭,想知道對方的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下一秒,劉載舟從懷里拿出一個紙袋,解釋道:
“縱使華佗再世難施回春妙手,吾等亦未嘗放棄。
當時特備下此物,本想為令堂延醫問藥稍盡心意。
怎奈令尊悲慟難抑,未肯承情。
今朝劉某謹代表三公會全體同仁,謹將地契一紙奉呈閣下,以全當日未竟之誼。”
陳玄度繼續等著,卻沒等來下文。
這劉載舟果然是借外婆的幌子,實際上是來示好的。
至于這么做是為了三公會,還是老頭自己,尚不可知。
地契的由來,也很難辨真偽。
不過,這份地契就算真是當時拿出來封口或另有所圖,東西捂在自己這里,又是幾個意思?
陳玄度確認對方沒有繼續說的意思,于是掛上商業式微笑,接過東西。
離開前,他看了看自己的拇指。
劉老頭的一根“弦“正纏繞在關節處輕輕飄蕩。
這就是今天的意外收獲。
陳玄度腳步輕松地往來時路上走,經過那些白衣研究人員身旁,手指一揮。
等他離開這片區域的時候,手里又多了包東西。
這是柏玖林剛才交給他的。
將東西塞進口袋,陳玄度的腳步變得輕快起來。
他本想著找陸修言聊聊,正愁找不到人時,突然聽到倪玢那極具穿透力的喊聲:
“陸修言,我看你是被臟東西上身了,是不是!“
陳玄度立刻加快腳步,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