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玢的戰斗力絲毫不遜于她那位大哥。
女孩這一腳下去,沉重的棺材蓋板竟被整個掀飛,連帶下方的棺木也被踹得裂開一道縫隙。
木屑四濺,整具棺材在巨力沖擊下橫移半尺,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陳玄度眼疾手快,一把推開羅勇雷。
二人踉蹌著后退,堪堪避過呼嘯而來的棺材蓋。
借著這個空檔,陳玄度抬手探入倪玢的弦域。
果然,倪玢的意識深處翻涌著扭曲的幻覺。
他當機立斷,切斷了倪玢出手的念頭。
女孩渾身一顫,猩紅的雙眼恢復清明,接著警惕地環視四周,目光在陳玄度等人身上來回掃視,似乎正在分辨幻覺與現實的界限。
“這地方有問題,“
陳玄度指向倪玢身后,
“有什么東西在影響你們的神志。“
墻邊,王二狗正癡迷地用舌頭舔舐著墻面,仿佛那上面涂著蜜糖。
看來這詭異的幻覺不僅能喚醒心魔,更會讓人徹底喪失理智。
像王二狗這樣以輔助為主的能力者,或許正因為缺乏攻擊性,才會表現出這種詭異的沉迷狀態。
還沒等陳玄度上前制止,倪玢已經一個箭步沖過去,手刀精準劈在王二狗的后頸。
男人悶哼一聲,軟綿綿地癱倒在地。
倪玢利落地將男人拖到入口處安置好,隨后與陳玄度同時將手電光掃向房間深處。
安妮不見了。
更準確地說,是那道詭異的影子與安妮一起消失了。
光束在黑暗中來回掃射,最終定格在房間中央。
只見安妮神情恍惚地坐在那里,下半身幾乎完全陷入棺材下方露出的黑洞中。
仔細看去,竟有一雙手臂從黑暗中伸出,正緊緊環抱著女士的腰肢。
就在這時,黑暗中突然咧開一張血盆大口,森白的尖牙貼在安妮白皙的脖頸間。
安妮和那個“東西“,就像陷入泥沼一般,開始緩緩下沉。
陳玄度上前一步,伸手招來那“東西”的“生命之弦”,瞬間進入對方的弦域之中。
霎時間,他就像跌進無邊的黑夜,心跳化作遙遠的鼓點,低沉,誘人。
鮮血的香氣纏繞著他,甜膩得像蜜,燙得像火,燒進喉嚨深處,勾起一陣顫抖的渴。
陳玄度似乎聽見獵物的喘息,柔軟,脆弱,喚醒一種撕裂的歡愉。
咬下去的那一刻,溫熱溢滿唇間,像是吻,像是罪。
嗜血與肉體交纏的暈眩,陳玄度不自覺在其中沉浮,喘息,墮落。
“你清醒點,沒用的家伙!”
小光人再次出現在此處弦域,第一次失去了以往的戲謔與從容。
陳玄度的意識被拉得細長,仿佛下一秒就會融入那片混沌的漩渦。
小光人握緊拳頭,終于下定決心:
“權限全開!”
在虛無的吶喊中,陳玄度的眼睛終于睜開,瞧見了那“東西”的真身。
暗影里,“它”紅眼似熔巖淌出血光,獠牙尖利如刃,利爪在霧中閃著寒鋒,全都陷進了安妮的皮膚。
黑霧翻滾,那白如寒霜的身軀時隱時現,裹挾著安妮將其拽向深淵。
安妮的瞳孔逐漸渙散,面頰泛起死灰,唇瓣微弱地顫動。
噴濺在半空的血霧并未消散,而是以詭異的軌跡重新流回“它”的口中。
吸血鬼!
這“東西”居然是吸血鬼!
陳玄度一時間竟忘了自己要做的正事,直到他的意識被對方的弦域強行彈開。
現實中,吸血鬼已然帶著安妮校長消失在棺槨下方的黑洞中。
可能是距離超出了陳玄度的掌控范圍,才導致他失去了目標。
“我跟丟了……”
此時的陳玄度有些沮喪,一想到幾分鐘后可能發生事,他很想馬上跳下去救人,可這種魯莽的行為實在不可取。
收拾心情,陳玄度對周圍幾人解釋道:
“下面就是武侯之地,我們還需要做好準備才能進去。”
倪玢點頭回應,隨即拿出一件馬甲套在身周,王二狗也照做。
這次的裝備是婁春梅新做的,發帶女顯然對陳玄度近期的活動有所預料。
觀測“黎難”用的眼鏡與現實中的游泳鼻夾相連,方便佩戴與卸下。
除了這些,陳玄度還給每個人分發了定位器和探測羅盤。
等幾人準備好,紛紛將注意力轉向那個洞。
臨下去前,陳玄度補充道:
“那東西……很像吸血鬼。”
“什么?”
吸血鬼這種存在太過魔幻了,猛然聽到,不覺讓在場人都有些怔愣。
清醒沒多久的王二狗此時揉著剛才被倪玢手刀劈砍的位置,看樣子想打退堂鼓。
倪玢瞥了王二狗一眼,回應道:
“不行,還沒排除這里會不會有其他的敵人,不能單獨把你留在這里,你還是跟緊我。”
聽到這話,王二狗似乎將剛才的恐懼一掃而空,嘴角上翹,點頭同意。
“準備好了嗎?”
眾人相視頷首,依次躍入洞中。
與此地相連的“武侯之地”內。
黎難復刻的內景與來時的路徑幾乎一致,只是所有的門都消失了,這些看似雜亂無章的奇怪房間只剩下一條幽深空蕩的通道。
他們沿著通道前行,最終抵達盡頭,卻發現那里的出口竟然直接通向陡峭的山腰。
一踏出通道,眼前的景象讓眾人瞬間震驚。
巨大的巖塊定格在爆裂的瞬間,尖銳的棱角清晰可見,飛濺的塵屑靜止成霧狀。
仿佛上一秒剛被炮彈轟擊,山體震顫、碎石飛濺,下一秒就被某種不可名狀的力量強行凍結。
那些本該墜落的石塊違背重力地懸停著,更詭異的是,幾塊碎石邊緣還保持著爆裂時的熾紅。
所有破壞的痕跡都被永恒地定格在了毀滅發生的那一瞬間。
從山麓到山腰,密密麻麻的野戰醫療帳篷雜亂分布,帆布在靜止的風中紋絲不動,像一幅被按了暫停鍵的戰爭畫卷。
而幾人走到半途,終于見到了安妮的身影。
這位校長躺在那里,脖頸幾乎被撕咬殆盡,僅剩三分之一的皮肉勉強連接著頭顱與身體。
傷口邊緣參差不齊,齒痕清晰可見,血液尚未凝結干涸,宛如果凍鑲嵌在斷裂的筋脈之間。
安妮的雙眼仍圓睜著,瞳孔擴散大了一圈,見到陳玄度等人的出現,安妮的眼珠竟然微微轉動。
臉上驚恐與絕望的表情定格在垂死邊緣,她想說話,微顫的嘴唇徒勞地開合,卻只能發出喉管漏氣的嘶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