胚胎匍匐在地面上,或許是在液體中浸泡太久,它的軀體明顯有些腫脹,在它額角周圍,崩出幾條暗青色的筋脈。
筋脈虬結(jié)著,像是交媾糾纏的蛇。
血肉焊機眼上的皮膜,也由于接觸空氣太久,出現(xiàn)干癟和脫落的跡象。
露出了其中肉髻般漆黑的眼。
這些眼睛當(dāng)中看不到瞳孔,只是純粹的漆黑。
暗青色的脈絡(luò)在它的額角暴起。
“是生存,還是死亡,這是一個問題。”
胚胎沒有說話,頭頂?shù)钠岷诘难鄄粩嗟刈⒁曋K長。
可是蘇長卻能夠分辨它的心音。
富有哲理的心音在蘇長的腦海里回蕩,可是話語間卻仿佛包含某種古怪的進攻性!
仿佛惡魔嘴角燃燒的火焰,不斷舔舐撩撥蘇長的神經(jīng)。
雖然胚胎并未對蘇長發(fā)動任何生理上的進攻。
但是蘇長的身體卻出現(xiàn)反應(yīng)。
他臉上的三只眼睛開始愈發(fā)疼痛,只是簡單注視眼前的血肉焊機,便從其中流下蜿蜒的血!
蘇長發(fā)出低沉的痛呼!
不能直視它!
蘇長在心里想著。
這種所謂的神話生物,擁有一個共同的特性,不能憑借肉眼去注視它!
否則很有可能會對自己造成詭異的影響。
蘇長猛吸一口氣。
不能這樣下去,我得抓緊時間。
蘇長用“無面人之殼”將自己的面孔完全包裹,不去再注視眼前的詭異事物。
眼前泛起猩紅的視野。
他狠狠地攥住自己的拳頭。
小臂側(cè)延伸而出的光刃上出現(xiàn)波動,
白女巫的加持正在迅速消失。
光刃堅持不了多久!
但是他還有自己!
蘇長心念微動,將自己的精神擊中在自己右手上。
隨后他感受到某種奇怪的抽離感。
自己身體當(dāng)中的力量,正在不斷地消失。
原本輕薄的鋼鐵套袖,此刻在蘇長的感知下,變得無比沉重。
白女巫說的沒錯,他手里的這件武器,也是一件擁有詭異力量的神秘事物。
它可以操縱力量與戰(zhàn)意,將佩戴者的力量,凝結(jié)于一點!
蘇長感受到,體內(nèi)的力量,在某種力量的牽引下,朝著小臂側(cè)面的利刃匯聚而去。
抓緊時間!
現(xiàn)在是生死存亡的一刻!
趁現(xiàn)在!
拼了!
蘇長的耳邊仿佛縈繞某種焦急的囈語,
雖然他略有不安,但還是穩(wěn)住心神,并未在第一時間向血肉焊機發(fā)動攻勢。
他盡可能穩(wěn)住自己的身形,
雙腿微微弓步,
不斷地積蓄著右手上余存的力量,
他要盡可能將力量和潛力,
壓榨到最大!
要做到!
一擊!
斃命!
右手上利刃的光芒越來越強烈,最終化作刺目的光團!
蘇長感到自己的內(nèi)心被瞬間填滿!
其中充斥著強烈的戰(zhàn)意!
“啊!”
蘇長手中利刃的光芒閃爍到極致,他發(fā)出喑啞的咆哮聲。
他狠狠朝前邁步,朝著不遠處的血肉焊機沖刺!
沖刺到血肉焊機的面前!
巨大胚胎匍匐在駕駛室上方的缺口處,
蘇長不斷奔跑,腳下略有踉蹌。
不知是湊巧,還是刻意為之,蘇長節(jié)奏古怪的步調(diào),恰巧躲避腳下席卷而來的黑色脈絡(luò)。
前方!
腳下!
蘇長感受著地面?zhèn)鱽淼漠悇樱_下狠狠發(fā)力,身體朝著側(cè)方平移。
下一刻!
蘇長腳下的地面,傳來沉重的撞擊聲!
斜前方的地板上,穿刺出章魚腕足形態(tài)的粗壯觸手!
觸手卷曲,將跌落在地上的天花板,攬起,然后糾纏!
觸手上的吸盤彼此摩擦,發(fā)出牙齒嘶磨的聲響!
還好!
躲開了!
蘇長雙眼微微收縮。
心中仍有余悸。
自己卻是不曾想過,
在經(jīng)過白女巫的詭異壓制后,
看似毫無反抗能力的血肉焊機,
此刻竟然仍有余力!
若不是自己做好準(zhǔn)備,提前進行躲避,而是按照剛才的速度繼續(xù)前進。
當(dāng)他走到剛剛觸手沖出來的位置……
想必此刻已是兇多吉少!
蘇長用猩紅的視野,感受著仍有反抗意圖的血肉焊機。
他扭轉(zhuǎn)自己的手臂,亮出手中的光刃!
刷拉——
刀刃狠狠貫穿章魚般的腕足,光束出現(xiàn)震顫,如熱刀切割黃油一般,將眼前的觸手從中撕裂。
滋滋啦啦——
光刃撕裂血肉,發(fā)出鐵板灼燙魷魚觸須的聲音!
凌空澆下冷水,逼出魷魚本身的腥臭!
滾燙的鐵板將魷魚加熱,撒入孜然和辣椒面還有甜咸的辣醬,
連味道聞起來也有些像!
蘇長擺了擺頭,從癔相之中清醒,
他手起刀落,數(shù)十條黏膩的觸手被攔腰斬斷!
斷裂的腕足和觸手掉落到地上,狂亂肆意地扭動抽搐著。
大步邁過腥臭的觸須,
蘇長再一次來到血肉焊機的面前。
由于有了白女巫的提醒,這一次他并未橫劈,而是前刺。
將刀刃刺入胚胎頭顱的中心。
延順著胚胎黑色的眼眸,貫穿胚胎的頭顱。
光刃發(fā)出震裂嘶鳴,將周圍的血肉撕開。
“雜種!”
感受著手下的黏膩感,蘇長嘴里發(fā)出咒罵,
他用雙手扶持刀刃,就著自身的蠻力,圍繞血肉焊機頭顱的外骨骼,做出環(huán)切與劈斬的動作。
手起刀落!
將怪胎的頭顱狠狠劈開!
現(xiàn)在可能是整個驚蟄市,生死攸關(guān)的一刻!
可是蘇長卻無暇顧及,
此刻蘇長心里只有一個想法:
干掉面前的東西,
讓列車!
停下來!
“哇啊——”
胚胎忽然張開大嘴,露出其中絞肉機般的牙齒。
從它的大嘴中奔涌出無數(shù)細長的觸手,觸手猶如蠕蟲般柔軟,上面沾滿了黏液以及剃刀般鋒齒。
觸手朝著蘇長的面部擁擠而來。
“死!”
蘇長高聲吶喊,雙手很很發(fā)力!
他將所有的力量灌注入手中的利刃中,光芒激蕩隨后驟然爆裂,鋒銳的光束刀刃失去限制,在血肉焊機的身體之中肆虐!
當(dāng)觸手距離他的面孔僅有一寸的時候,那些觸手停滯在半空之中,
血肉焊機土崩瓦解,成為一灘不成型的,難以分辨的事物。
“哈——”
蘇長垂下身子,扶住自己的膝蓋,不斷地喘息著。
滾燙的汗珠從他的毛孔中流淌出來,只是一瞬間便將他的衣服打濕。
在“無面人之殼”的遏制下,他短暫地屏蔽對于疲憊的感知,得以最大化集中自己體內(nèi)所有的潛能。
嘴角的“食尸鬼之眼”,也為他辨別血肉焊機的伏擊,做出極大的貢獻。
雖然外骨已經(jīng)在和白女巫之前的沖突中出現(xiàn)損壞,但是與其配套的“太陽戰(zhàn)斧·利刃”依舊是占據(jù)進攻的主要手段。
如果沒有這件神秘的武器,自己甚至有可能會死在這里。
蘇長手上有些沉墜感。
蘇長有些迷茫地抬起了自己的手掌。
此刻他的手上,正牢牢地握住一柄,沾滿鮮血的剔骨尖刀……
怎么回事?
蘇長的腦海里泛起疑問。
“滋滋——”
頭頂傳來電流的響聲。
周圍響起電話鈴的聲響。
耳邊響起電話的交談聲。
周圍的視野,驟然變得明亮。
沒有任何風(fēng)聲入耳,也沒有出現(xiàn)魔物慘烈的嘶號聲。
嘈雜的心音傳入蘇長的雙耳。
車廂里坐滿了人,還有更多的人堆砌擁擠在一塊,低聲地交流著什么。
不遠處的男人和女人,正在打情罵俏。
“前方到站,東巴站,運行方向左側(cè)車門即將打開……”
蘇長忽然驚訝地抬起頭,注視這周圍豁然開朗的一切,耳邊傳來清晰而柔和的電子音,
“去往九亭火車站的旅客,請注意列車與站臺之間的高度差,注意腳下安全,謝謝合作。”
自己正身處于一列正在前行的列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