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賄有些訝異，不怒反笑。

“倒是伶牙俐齒，龍族確實不做虧本買賣。

能留著招財最好，不行也得賣出四萬兩黃金來。”

龍漾輕笑一聲，附和說。

“這張人皮也不錯，能值個兩萬兩黃金。

心肝脾肺腎，眼耳鼻舌骨，都多少值點錢。”

兩只龍的眼神，跟刀子似的在身上來回刮，池余感覺骨縫里頭都直冒寒氣，一咬舌尖，也跟著笑道。

“招財不一定要留在身邊，就像雄鷹得飛出去才能獵物一樣。”

“有趣，我再退一步，你入魔后，可以在極樂門里當個管事。”

龍賄輕輕一捏，鏤空的金球瞬間變做實心的一小團。

“這是底線，或者，你更喜歡被剝皮熬油。”

池余握了握微僵的手，企圖拖延時間。

“賄小姐為什么執意要我入魔呢？

據我所知，現如今的魔道似乎都修的靈力，只是因為對道的理解不同，才用早已經滅絕的魔來進行區分。”

“你知道的還不少，對道的理解不同可是比種族的差異還要厲害。

種族是天道決定的，對道的理解卻是后天習得，并且貫穿一生的。

你不入魔，就永遠是個外人，我對你也算是有耐心了。希望你別讓我失望。”

龍賄跟捏面團似地捏著手中的金子，一會兒方，一會兒圓，眼看著快成兔子了，三兩下后又變成了一只狼。

“我不了解魔，又怎么入魔呢？

師父說修仙修心，修行本就是逆天改命，所以要時時自省，不斷完善自身……”

龍賄眉頭一皺，不耐煩地打斷了池余的講述。

“你們道修還說因為天人合一，所以要替天行道。臉可真大，一邊逆天改命，一邊替天行道。”

“逆天改命是修自己，替天行道是為蒼生，兩者并不矛盾。”

池余面上義正言辭，心中暗喜，盤算著只要再拖上幾分鐘就差不多了。

“是為蒼生，還是為欲念？

道修就是虛偽，不像我們一樣坦蕩。

明明是為了自己的欲念，非要遮遮掩掩地說是為蒼生。”

“不管心里怎么想，扶危濟困總是道修常做的事情。”

“扶危濟困那是有利可圖，不為利，也為名。名又能帶來利。說到底還是為了一己私利。

魔修向來順心隨欲，幫忙也只圖一時開心，無所謂回報。”

“可是，順心隨欲的魔修，似乎很少幫忙，更多的是落井下石。”

“弱肉強食天經地義，有些人倒霉是天道要他倒霉。

說起來，我們也算是遵天守道了。”

見池余還想辯，龍賄反問道。

“如果你真的信奉道修那套，這幾天怎么不見你扶危濟困呢？

不僅不扶危濟困，還趁火打劫。幫忙是沒有的，收東西倒是收得飛快。

你捫心自問，信的到底是什么道？”

池余面不改色地回答。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我如今受制于人，本就處于危困之中，自救尚且來不及，又怎么能救人呢？

無論我怎么做，都改變不了結果，既然如此，倒不如收點無人在意的材料，留待日后助人。”

“哈哈，我們魔修也是這樣想的。救不了就不救。沒救就是沒救。拿了就是拿了。

坦然地承認一切，而不是像道修那樣，明明什么都沒做，還要編一堆話，證明自己做了很多。”

“你這樣想就已經是入魔了，能被賄小姐點化也是你的福氣。”

池余嘴角一抽，有些尷尬。

“我可沒有承認什么，因為無法自救所以才不救人，本身就是不想幫忙的借口。收東西收得飛快倒是真的。”

龍賄兩手一拍，喜形于色。

“這不就承認了嗎？”

龍漾捂嘴嬌笑。

“道修一旦認識到自己的虛偽以后，沒有不入魔的。”

池余知道自己入套了。不過，她可不是什么老古板，不可能因為這幾句話就真的反思什么。

凡是和觀念不合的話，不聽就是了。

她只知道自己在云門山備受寵愛，去了極樂門只能當苦力。

“還有三十秒左右，秘境就會關閉喵。我會在秘境關閉的那一刻，幫助宿主滅掉千棘海蓖，宿主是否同意授權喵？”

池余心中一喜。

“同意！順便幫我把牽引符毀了，毀不了就先扔空間里。”

“好的喵。”

白光一閃，秘境開始吐人。

小貓咪剛剛凝住千棘海蓖，龍賄就察覺到了。

以至于池余剛拿出風遁符，一只龍爪就企圖抓來。

好在因為修煉《陰陽五行功》，池余體內五行相生，催動風遁符足夠了。

龍爪抓來時，牽引符已經被小貓咪移走。池余的身影瞬間原地消失，龍爪慢了一拍，抓了個空。

池余還沒來得及慶幸，一道金光已經襲來。

“是龍賄，元嬰期可以縮地成寸喵。”

小貓咪尖叫道。

池余顧不得其他，想也不想地連續催動兩張風遁符。

二次跳躍的時候，池余就已經有些頭暈了。

三次跳躍時，池余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周圍的空間仿佛被融化了一般，開始坍陷。

“是否同意授權喵？”

“同意！”

池余只覺得自己被高高拋起，然后像是被投進了洗衣機里，不斷翻滾。

翻滾的同時，還有密密麻麻的刀鋒拉過自己的皮膚。

識海內持續不滅的光，忽明忽暗，連帶著小貓咪也若隱若現。

有那么一瞬間，池余甚至感應不到本命劍水心的存在。

“怎，怎么回事？”

池余艱難地驅動神識，試圖聯系小貓咪。

在時有時無的畫面里，小貓咪僵硬地躬著腰，雙爪在屏幕上極限操作出了殘影。

池余遲遲得不到回應，以為是信息沒傳達出去，再次驅動神識時，小貓咪尖叫道。

“別動神識喵！”

聽到腦內的尖叫，池余莫名安心了幾分，開始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防御上。

雖然池余拼盡全力運轉靈力，但還是漸漸感到身上的細碎傷口越來越多。

“好了喵～”

隨著小貓咪如釋重負的聲音傳來，密密麻麻的刀鋒終于消失了，身體也不在翻滾。

松了一口氣的池余感覺身體一輕，周圍一片寂靜，仿佛天地間，只有自己一個活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