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鐘丹拱手見過錦衣軍的趙指揮,京營的副指揮孫紹祖以及賈雨村。
趙指揮奇怪道:“這是?”
賈雨村介紹:“這位是神京東部尉,是我的學生。”
趙指揮笑道:“原來這便是那名滿天下的鐘丹。”他可知道陛下多么喜歡那份長安報,天天都要看。
賈雨村如何認得眼前的林如海,從前林如海可是玉樹臨風得很。
現在就像一把倒立的雞毛撣子,而且身上還有點臭,鐘丹見賈雨村掩鼻,請他出去了。
天王殿里,孫紹祖拿著一把天方銃在模擬現場,他的心情很不高興,在京營,他可一點都不痛快,那幾個老家伙,仗著資歷老,都不聽他的話。
好不憋屈。
他也知道原因,無非是賈家的人說他壞話。
拿著天方銃對窗外打了一發,鳥撲棱翅膀亂飛。
鐘丹看著云光冰冷的尸體,他覺得外面的夜色好像是一個大醬缸,把陰謀詭計和殺人放火都藏在里面。
云光是誰殺害的,他不清楚,但搞暗殺總歸不那么光明。
狂吠的獵犬和拿著火把的軍士,被打開的房門和驚恐的人,這樣的故事在這個夜晚也不知上演了多少次。
“他娘嘞,你們是什么人,也敢攔我們!”靖善坊口,一群公子怒罵。
把關的錦衣軍好不頭疼,這里面有范質的兒子,王爺的世子,禮部尚書的孫子,還有好些人他們也不認得,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想來也有個煊赫的出身。
“太爺,事情不好了,范明禮他們在坊口鬧起來了。”
賈雨村覺得有點不妙,范明禮不光是范質的兒子那么簡單,他還是這幫二代里面的精神領袖,磕藥就是他帶起來的,每每放浪形骸,時時聚眾清談,賈雨村之所以不覺得賈寶玉離經叛道,就是因為神京中還有這么一幫人在。
他看著趙指揮道:“這里就有勞趙大人了。”
趙指揮道:“無妨,我同大人一起前去。”
他也怕賈雨村壓不住那幫二代,打算一起去。
“也好。”
賈雨村和趙指揮一起前去,那幫王孫公子自然無計可施,錦衣軍可是有先斬后奏的權利的,他們雖然自稱放浪形骸,但一關乎自己的性命,還是格外謹慎小心了。
但不妨有真豪杰。
范明禮昂首:“而今未到宵禁時候,你們為什么阻攔!”其實宵禁從來也沒管著他們。
賈雨村冷笑:“范公子,豈不聞事有特辦?”
范明禮唇齒相譏:“好一個事有特辦,賈大人,當年把那石呆子弄死的,就是你吧。”
為了幾把扇子,把石呆子弄死。這事自然是賈雨村的丑事,不過他道:“他自家欠了官銀,資不抵債而死,與賈某實在沒什么相干。”話雖然這么,他卻不敢繼續,誰知道這范明禮的嘴里還能蹦出什么來。
趙指揮道:“你別逞嘴,我們這些人辦事自然是有緣由的。”
范明禮哈哈大笑:“緣由,想必你就是那錦衣軍的趙指揮吧。”
“正是。”
“我來問你,你當年拋妻又是什么緣由啊?”
趙指揮聽了臉色一變,心里暗道這范質竟然知道那么多事情,著實該死,他的確當年拋棄了結發之妻,因為前前任錦衣衛的指揮的女兒看上了他。
那群人見趙指揮支支吾吾,口不能言,都大笑起來。
不過趙指揮也是見過世面的:“哼,國法森嚴,哪個敢犯,立刻打板子。”
那棍子敲得山響,把這群人唬住了,有幾個不信邪的,還真要以身試法,被打了個哇哇亂叫。
這下終于安分了。
……
這么長時間的顆粒無收,讓原本就很焦急的一群人更加焦急,大海撈針,現在卻連針怎么樣都不知道。
又叫來那個云光的仆人,這個縱火嫌疑犯,賈雨村問道:“還有什么事情,你想一想?”
那仆人搖頭道:“不記得了。”
仆人的描述很抽象,畫了好幾幅圖,他都覺得有點像,這讓搜查的難度又加大了。
趙指揮不在場,去搜查去了,仇瑛和孫紹祖本就不是辦案出身的,這個活對他們來說有點難,都在撓頭發,賈雨村道:“你們也累了,輪班吧。”
孫紹祖官大,他先去休息了。
仇瑛坐立不安,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賈雨村也看出來他心中的焦躁:“你去外面轉一轉,看看。”
仇瑛騎上馬,就覺得神清氣爽,繞著靖善坊跑了一圈。
鐘丹這才想起剛在云光房間里面搜出一封信,這下把信交給賈雨村。
賈雨村疑惑:“這是什么?”
“學生在云光房間發現的。”
賈雨村拆開來看,頓時大驚失色,連忙道:“可染,這里由你看著,我的官印放在你這,你可千萬把這里看好了,我要進宮一趟。”
鐘丹還是第一次看賈雨村這么著急,看來那信里面真的隱藏著天大的秘密。
林如海見賈雨村走了,才進來,他現在近乎桃花源中人,只知道舊年黃歷,聽鐘丹講起近些年發生的事情,也不免唏噓。
“可苦了陛下了。”林如海道。
鐘丹想著這份忠君應該就是堅持他活下去的信念之一吧。
太極宮,慶乾帝的寢宮。
慶乾帝今夜根本就沒有睡,他一直在等消息。
賈雨村穿著便衣進入,慶乾帝道:“愛卿怎么來了?可是事情有什么發展了?”
賈雨村什么都沒說直接遞上去一封信,慶乾帝看了冷笑道:“還真是我無殺虎心,虎有害人意!”
信上寫著【天子會獵,大計可成,光頓首。】
秋天,天子的要去郊外會獵的,這是祖制,原來父皇那么想要除掉我!
慶乾帝的眼角露出一絲陰鷙。
重華宮,那年邁的太上皇今晚竟然然沒有叫妃子來侍寢,一直躺在塌上,眼睛似閉非閉,跟前的太監忽然貼著他的耳朵說了幾句。
他睜開混濁的雙眼:“都燒了?”
“是的,都燒了。”
太上皇點點頭表示滿意;“如此,天家還尚有些顏面在。”
忽然一個小太監從門外跑來,對著那大太監又是耳語了幾句。
那大太監跪下來:“陛下,林如海跑了。”
太上皇的眼里露出一些不可思議:“他們怎么知道的?”
心里想著莫非是白蓮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