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學生會總部，諾頓館。

這是一間古樸精致的建筑，原木的桌椅，鑲金的吊燈，墻上掛滿了琳瑯滿目的勛章和相框，書架上陳列著各式各樣的獎杯。

加圖索家的鳳凰旗幟靜靜地懸在高堂之上，壁爐里的柴火靜靜燃燒。吊燈散發出柔和的光，燈光下的每一個人臉色都慘白如紙。

學生會高層干部和資深委員聚集此地，圍著一張超大的圓桌落座。然而大家都不說話——無人敢率先打破空氣的寂靜。唯有壁爐中火焰跳躍的輕微噼啪聲。

愷撒·加圖索坐在大廳中最矚目的位置，把玩著手中承載琥珀色酒液的水晶杯。

“三年來的第一次，我們將失去諾頓館的使用權，所以這是我們在這里召開的最后一次會議。”愷撒淡淡地說，“對我而言這是前所未有的，慘敗。”

沮喪如山般沉重，愷撒掌握學生會以來，他們一直是“自由一日”的贏家，在愷撒的領導下，學生會終于擊敗了卡塞爾學院最古老的獅心會，即使領導獅心會的是超A級楚子航，也沒能從他們手中奪走諾頓館，所有學生會成員都為自己的身份而自豪。

但是今天，S級新生突然出現，用一根短棍擊敗了他們的領袖。他們的自豪連同自尊一起摔得粉碎——雖然獅心會那邊要更慘一點，S級新生直接把他們的領袖當成雜魚狙掉了。

“學校的菜真不錯，原來零喜歡吃龍蝦啊，我一直都不知道呢。”門外傳來不和諧的聲音。

而后門被打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聲音的主人，正是今年自由一日的獲勝者，路明非。

路明非的身邊，是那個狙殺了楚子航的金發美少女，零。

諾諾靠在墻上，看到零進來的那一刻，她狠狠地瞪著路明非。如果眼神可以殺死一個人的話，那么路明非此刻應該已經死一百回了。

“啊嘞？”路明非顯然是沒想到還有這么多人，尷尬地撓了撓頭，“抱歉，我以為諾頓館已經歸我們了，打算今晚住進來。看來你們還沒有辦完交接，那我改天再來。”

說罷，路明非就轉身準備離開。主要是諾諾的視線讓他有點害怕。

“不用，我們今晚就會撤離。這只是離開前最后召開的一次會議。”凱撒拿水晶杯倒了一杯香檳，起身走向路明非。“歡迎你的到來，S級新生路明非。”

“那就多謝了。”路明非盛情難卻，只得硬著頭皮接受凱撒的邀請。他微笑著接過酒杯，就像是參加晚宴的紳士，找了兩個最近的位子，和零一起入座。

“零小姐也要來一杯嗎？”凱撒轉頭看向零，全然沒有注意諾諾的眼睛已經快要噴出火了。

零沒有說話，默默看著路明非，無視了諾諾殺人的眼神。

“也給她來一杯吧。”路明非有些后悔當初把諾諾推倒了。

那個時候他還沒想起與零有關的記憶，要不然絕對不會找其他的女人。現在發展成這樣，搞得跟始亂終棄似的，心中充滿了罪惡感。

“你……”幾個高層干部張口就要呵斥路明非——這個愣頭青實在是有些不識好歹。凱撒揮手制止了他們。

能讓凱撒親自倒酒的人，除了諾諾，他們從來沒見過。

但是今天，S級新生憑借自己的實力擊敗了凱撒，凱撒心服口服，他尊重有實力的強者。

“過了12點，諾頓館就歸你了，這是你應得的。還有我的布加迪威龍，也是你的獎勵。”凱撒把車鑰匙丟給了路明非，“車就停在諾頓管前面的停車場，剛剛你進門的時候應該已經看到了。”

“凱撒兄仁義，我路某人敬你一杯！”路明非朝凱撒舉杯，零也跟著起身朝凱撒敬酒，而后一飲而盡。

“除此之外，你還擁有追求女生對方不能拒絕的特權，不過你應該是用不上了。”凱撒笑了笑。“你的女朋友是一個美麗而又強大的女性。”

“多謝夸贊。”路明非伸手抹了一把額前的細汗，心說凱撒兄求你別再跟我說話了，趕緊開完會帶你的女朋友走吧！再說下去她要把我給生吞了！

“路明非，今天的戰場上我對你發出了邀請，你還沒有回應。我想再次邀請你加入學生會，我們是本校最強的社團，可以為你提供你想要的一切。”

“感謝你的好意，請容我再考慮一段時間。”路明非婉拒。

“凱撒邀請你，是你的榮耀，你怎么能猶豫？”人群中已經有人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朝著路明非吼道。

“就算你是S級又怎樣？諾頓館給你，你買得起家具嗎？交得起地稅嗎？”

“就是，我看啊，他就是個空有S級頭銜的窮逼！不過是靠女人僥幸贏了自由一日，還真把自己當成什么大人物了！”

“拽什么呢？一切還要過了明天的3E考試才能見分曉。要是通不過，就直接降成Z，如果有Z這個等級的話。”

當一個人打開了口子，不滿的抱怨聲就接踵而至。

“住口！”凱撒呵止了眾人。“抱歉，三年以來我的人第一次經歷失敗，他們心情都不好受。”

“沒事。那要不…我先走？”路明非說罷就準備起身離開——諾諾的眼神真的太嚇人了。

下一秒，零拉住了他。

只見零掏出一張黑卡，上面用純金燙著“半朽的世界樹”校徽，重重拍在桌子上。

“不是3E考試的成績出來了才會發學生證嗎？”有人疑惑，這兩個剛入學的新生怎么會拿到S級才有的黑卡。

“不……那不是學生卡……”學生證的卡不是這個樣式，即使是S級，卡上也只是燙銀的校徽。

凱撒認出了那張卡：“零小姐是……校董？”

“校董會第七位，30股份。”零的回答簡明扼要。

空氣瞬間安靜了，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卡塞爾學院的校董會，是真正的食物鏈頂端。學生會也好獅心會也好，都是一群學生，就算是執行部，也必須聽命于校董會。校董一句話，就能讓一個學生退學，甚至是終身監禁。

學生們都后悔了——他們剛剛那些話無疑是在打校董的臉。有幾個學生膝蓋發軟，當場就想跪下來道歉。

鬼使神差地，路明非開口說道：“本來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們相處，沒想到換來的卻是疏遠，不裝了，我老婆是校董，我攤牌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說這話，只是覺得應該來一句應景。

“路明非！搞了半天你就是個吃軟飯的！就這還S級，不過是個校董包養的小白臉！”諾諾終于忍不住了，開口痛斥渣男。

氣溫再次降到了冰點。眾人恍若冰雕，一動也不敢動。敢這么挑釁校董的，恐怕也只有被稱為“紅發巫女”的諾諾了。

然而，“不，路明非不是我的小白臉，他是我的主人。”零的回答再次刷新了所有人的世界觀。

現在的年輕人都玩得這么花的嗎？

資本讓人墮落，古人誠不欺我……

已經有人在頭腦中想象，14歲模樣的富婆戴著項圈，在床上喊路明非“主人”時的情景。

“路明非！你這個人渣！我恨死你了！”諾諾氣勢洶洶地罵完，而后奪門而出，凱撒都驚呆了。

“呃……那個……大家今天先解散吧。”凱撒吩咐道，然后轉向零，“零小姐，我們的人明天會來搬走設備和勛章，到時候還請多多包涵。”

“嗯嗯，慢走……”路明非長舒了一口氣。

學生會的人迅速離場，路明非可以感覺到，有不少人朝他投來羨慕的目光。

明明剛才還是一臉的鄙夷和不屑，果然人都是善變的……

“諾諾，等一下，你要去哪……”外面傳來凱撒的呼喊聲。

……

現在，偌大的會議室里只剩下路明非和零了。

“今晚陪我睡。”零以冰冷的口吻命令道。

空氣安靜了三秒鐘，路明非默默地伸手停在零額前，彈了一下。

“才不要。我習慣一個人睡。”說罷，路明非就去找房間了。

今晚的卡塞爾學院，籠罩在憂傷與痛悔的氣氛中，幾乎每一個人，都多多少少失去了一些東西。

初秋的蟬鳴令空氣顫栗，似乎在預示著將要發生的恐怖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