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獸牙應該不是姐姐的吧，她的品味沒那么差。”

天色尚黑，秦慕已經回到了秦府，借著燭光，細細地觀察著手中的獸牙吊墜。

秦慕的指尖上還殘留有些許血跡，顯然已經在眼眸上滴落過鮮血。

但在獸牙上，并沒有看到殘留有絲毫的妖氣。

“難道這只是普通野獸的？沒有用妖牙作為信物，想來也是擔心會落下馬腳吧，倒也合情合理。”

秦慕將如玉般的獸牙放在桌子上，轉頭望向寂靜的夜空，在這黎明前的最后黑暗下，不知有多少暗流在涌動。

而正在享受鮮血與竹子的大黑，忽然抓過桌子上的獸牙，放在鼻尖嗅了嗅。

隨后似乎有些心痛地，將獸牙放在自己身上的某處擦了擦。

……

“你的血日狼牙呢？！”

云煙苑內，已經蘇醒了片刻的紅袖，被安置到了另一間屋子里。

但當她才剛剛整理好一些物品時，半開的門窗瞬間緊閉，一盞盞燭火還沒搖曳幾下，就已熄滅，連火星都不剩。

黑暗的房間中，忽然亮起了兩點幽綠色的瞳光，沙啞的聲音逼問著紅袖。

面臨突如其來的異變，紅袖的面色依舊平靜，卻也沒有說話。

“我問你，你的信物呢？！”

陰寒的氣勢壓迫在紅袖的周身，讓她后退到墻角，額頭上滿是冷汗，似乎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但紅袖卻緊緊咬住牙關，愣是沒有吭出聲來，也沒有答話。

“狐霜，你只是我手下的一只小狐貍而已，我既然能從人族屠刀下救你性命，也能再次送你去死！

你可不要不知好歹，我最后再問你一次，你的血日狼牙在哪里？我為何感知不到它的存在了？”

“我……我把它藏在琴里，但房塌了，琴也毀了，狼牙應該被掩埋在廢墟中了?！?

紅袖一邊劇烈地喘息著，一邊說道。

但很快，她的呼吸就戛然而止，玉頸被一只長滿黑色毛發的獸手緊緊掐住。

“還想騙我？每一顆血日狼牙都被祭煉過，只要掌握秘術，可以感知到方圓一里內，血日狼牙的具體所在。

但在這云煙苑，甚至是在這信安郡城，都沒有屬于你的第六顆血日狼牙存在?！?

因為窒息，紅袖的俏臉變得通紅，甚至紫紅，兩眼發白，身體開始痙攣。

但那只黑毛獸手依舊沒有松開，反而掐的更緊了。

忽然，紅袖的頭頂散發出縷縷白氣，身體徹底失去了意識，癱軟下來，像是具尸體般被扔在一旁。

而那縷縷白氣，漸漸凝聚成了一只三尾白狐。

白狐剛剛睜開粉色的眼眸，想要逃走。

卻忽然有一盞燭火亮起，血色的燭光照耀在白狐的身上，化為數條血色鎖鏈，緊緊地捆綁住它。

“?。　?

劇烈的疼痛直接作用在白狐的靈魂上，讓它生不如死。

“我且問你，今日為何不下殺手？往日，那秦慕是個廢物，讓他茍活著也就罷了。但現在他覺醒了獸靈，你為何不殺他？”

沙啞的聲音響徹在白狐的靈魂深處，帶給它宛若萬箭穿心般的痛楚。

忽然。

幽綠色的眸光閃爍了幾下，隱藏在黑暗中的身影面色突變，只好暫時收手。

“若不是你還有些價值，丟了血日狼牙，你必死無疑。殺了秦慕，尚且還能贖罪。否則，魂飛魄散！”

冷厲的威脅聲漸漸遠去，房間中也恢復了原樣。

奄奄一息的白狐靈魂，進入了已經有些冰冷的人族身體之中，緩緩睜開了眼眸。

還未等紅袖有所恢復，緊閉的窗戶忽然打開又關上，房間里熄滅的燭火同時燃起。

一個面帶紅色面紗的紅裙女子，出現在紅袖的身前，僅僅是她無意間逸散出的妖威，就讓紅袖感到窒息。

“你怎么了？魂魄怎會這般虛弱？”秦曦瑤開口問道。

“受了點折磨罷了，不礙事，多謝妖君關心。”

在妖族，對于一切值得尊敬，或者擁有強大實力卻不知具體地位的妖，都尊稱為妖君。

紅袖并不知道秦曦瑤的真實身份。而和她的淵源，甚至比認識秦慕還要早許多。

那是在十數年前，她還是一只通靈小狐妖時，被秦曦瑤救過性命，也有幸被指點過數次。

這點小事對于秦曦瑤來說可能不算什么，但對紅袖，卻是天大的恩情。

似乎是看不得紅袖如此凄慘的模樣，秦曦瑤皺起眉頭，輕嘆了口氣。

揮手間。

衣柜打開，還未等紅袖反應過來，一個盒子就已經飛了出來。

盒子打開，其中的東西讓秦曦瑤面紗下的俏臉通紅，紅袖也不好意思地臉紅扭捏起來。

秦曦瑤從中拾起一片火紅色的羽毛，掌心中冒出一縷火焰，將羽毛燃燒成一滴血珠，隨后沒入了紅袖的眉心。

瞬間。

紅袖冰冷的身體溫暖起來，虛弱的靈魂也恢復了許多，甚至血脈天賦和修為實力，都有了極大的增進。

“這！紅袖多謝妖君賜血。”

紅袖驚訝道，隨后立刻跪在秦曦瑤的身前，神色無比地尊敬。

將自己的妖血賜予他人，在妖族中是最隆重，也最少有的賞賜。

“別高興的太早，我且問你，秦家秦慕昨晚可是來你這了？”

紅袖的面色一僵，立刻道：“還請妖君收回妖血，要取秦慕的性命，還恕狐霜無能為力?！?

秦曦瑤有些意外，面紗下忽然出現了些笑容。

問道：“妖血既賜，便不可收回，這是規矩。所以，要還妖血，只有拿命來還。”

紅袖的神色依舊堅定，抬頭首次直視著秦曦瑤的鳳眸。

說道：“妖君于我有恩，但秦慕也真心待我。我本應還恩于妖君，可我也深愛秦慕。所以，這條命，妖君若要，便拿去吧?！?

話一說完，紅袖似乎全身都失去了力氣，癱坐在地上，兩眼無神，卻也有一絲解脫。

秦曦瑤訝然，最后輕笑了一聲，安慰道：“放心，我不是要你殺他，我只是想讓你，代我交給他一點東西罷了。”

說完，秦曦瑤就取出一封信和一只玉瓶，放在紅袖的眼前。

“等你眉心中的妖血冰冷了之后，若是我還沒有來找你收回這些東西，你就把它們交到秦慕的手里吧。”

秦曦瑤走到窗前，推開窗戶，看著天邊漸漸泛起的魚肚白，望了一眼秦府。

呢喃道：“這次鎮妖司要動真格了。秦府，弟弟，只能日后再見了?！?

未等紅袖反應過來，秦曦瑤就已化為一道火光，消失在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