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以諾比往常要起得早些,已經一個月沒有和十幾通信,這讓以諾感到不安和傷心,即便是清晨最有生機的那抹陽光,也很難讓以諾真的開心起來,人的心情多數時候都不是因外界而改變,快樂的源泉往往是心靈。
親愛的十幾,
每月一次的通信,既是最讓我快樂的事情,也是最讓我痛苦的事情,如果通信可以更加頻繁,想必會讓我的生活好過很多。選擇今天給你寫信,也是十分感傷,直到此時此刻,我依舊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我和你已經分別了整整十年。悔恨當時自己沒能更加堅定一些選擇留下來陪你,后悔讓你一個人面對那破敗的地球。革里底的生活雖然豐富多彩,充滿了生機,但是,沒有你的陪伴,革里底也只不過像地球一樣黯然失色。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昨天夜里,我又夢見地球發生了一場災難,所有人都處于絕望中并安然地等待死亡的來臨,而你卻一直拼命地向我跑來,當你跨過最后一道裂縫時,你終于跑到了我的身邊,抱緊我說:“這下好了,再也不怕了”。原來,和我在一起,才是你最大的避風港。如果十年前,我選擇留下,即使現在過得很糟糕,想必我也是幸福的,總好過我現在一個人。
十幾,但愿上天保佑,你的移民申請可以立馬被批準,早日來到我的身邊,拯救我的靈魂。
深深思念你的以諾
2155年6月8日
故事發生在2155年,那個時候,地球已經失去了它應有的模樣,綠色成為了一種奢侈的期望,灰黑的色調可能更符合地球的胃口。那些高樓大廈依然矗立不倒,我們現在花費畢生精力才賺得的一百平米的房子,在人們眼中卻再也沒有光彩。人們需要的是明亮的陽光,綠色的花草,而不是那些排排矗立的高樓大廈。這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現在如此珍貴的房屋汽車到那時卻再也討不到任何人的喜歡,現在如此唾手可得的花草卻成為了人們心中最崇高的信仰。
在地球如此不堪的情況下,它已經再無能力養活我們這些寄居在地球上的生物,不過,幸運的是,偉大的科學家和精明的政客,總會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他們發現了革里底星,是一個和地球生態環境極為相似的星球,經過幾十年的建設,革里底終于成為了人們的第二故鄉,政府開始鼓勵人們移民革里底,搬離這個已經風華不再的地球。我們就像一群殖民者,在掠奪了地球之后,便做好離開的打算,向下一個目標進發。陸續地,大批人們開始移民到革里底星,按照規定,一旦去了革里底星的人,便不再允許回到地球,這是為什么呢?政府沒有給出明確回答,可能是因為穿梭于星球之間的代價過于昂貴。
以諾是幸運的,十年前他才16歲而已,他家庭的移民申請便被批準了,這般的青春年華,確實不該面對這樣的衰敗景象。臨走的前一天,以諾找到十幾,他們坐在湖邊,看著已經大面積干枯并發出酸臭味的湖水,雖然環境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這里依舊是他們經常約會的地點。以諾和十幾從小就是鄰居,據說是同一天在同一個醫院出生的,兩家的父母經常開玩笑地說,既然他們兩個這么巧合,不如也學老輩人那樣定下娃娃親。這句在大人眼里的玩笑話,卻被以諾深深記在心里,他似乎認定了大人們說的話,認為十幾便是他未來的妻子。無論上學放學,以諾都要牽著十幾的手一起走,遇到調皮的同學,以諾也從來不會讓十幾受到欺負。十幾漸漸地也習慣了以諾的照顧,最開始被以諾牽著走的時候,偶爾會想要掙脫,后來,十幾在過馬路時都會主動挽住以諾的胳膊,每次十幾挽住以諾的時候,以諾便覺得這是世界上再美好不過的事情了。就是這樣的關系,一直持續著,直到他們十六歲的那年,以諾告訴十幾自己準備移民革里底,那是他們這么多年哭得最厲害的一次。
“去革里底的人,再也不讓回來了,所以,你再也不能回來看我了”,十幾看著平靜的湖面,她的內心深處卻在不停地翻騰。
“鄰居們都已經移民了,你們家的申請,也會很快被批準的。”以諾用最常用的動作摸著十幾的頭發,從頭頂一直輕輕地順到發梢,“我想過留下來陪你,不過,你們家的移民申請是遲早會被批準的,到那時,若你要走,我卻再也走不了了,若你也留下來陪我,那我們就要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生活一輩子,倒不如我先去那邊等著你。”
“如果……,如果我們家的移民申請永遠不會被批準呢?”
以諾面對突如其來的問題,有些不知所措,畢竟他從來沒考慮過如果十幾真的去不了革里底會發生什么,以諾看著早已被自己認定是要陪伴一生的人,嘴角露出了淡淡微笑,“若你真的不來,我便回來找你!”
“真的?”十幾希望得到更加確切的答案。
“我是不會對你撒謊的,請你相信我,你若真的不來,我一定回來找你。”
離別的情景永遠是惹人傷心的,以諾離開那天,十幾就那樣站在以諾的家門口,看著以諾家中收拾的干干凈凈,看著以諾消失漸遠的身影,十幾這次沒有哭,因為她的父母也在場,她的父母身體一直不太好,她不希望他們再為自己擔心,十幾希望自己做一個堅強的孩子,她希望自己可以更多地照顧好父母,而不是哭哭啼啼害父母擔心。
以諾隨著大批的移民者一起走著,他們的行李早早被托運了,身上只帶了些貴重物品。以諾望著碩大的宇宙飛船,似乎看到了革里底的生機盎然。接下來的旅程還算愉快并且順利,隨著飛船的啟動,以諾他們一行人開始進入太空。地球慢慢在腳下變小,以諾經常在書本上看到別人這樣描繪地球:“一個蔚藍色的球體,充滿了淡藍色的海水,十分漂亮”。可是,以諾向下望去,除了隱約能看見一些灰黑色的鋼筋水泥建筑,再無其他景色,以諾確實不想再多看一眼書中的“藍色星球”,有些讓人反胃。以諾一行人,不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可能是舟車勞累,也可能是身體不適應太空的環境,或者在穿越三十光年的距離時候,他們也確實需要休息。以諾心中一直在懷疑:“經歷過這次太空旅行,等自己到了革里底星會不會已經變成了一個老頭子,自己還沒和十幾成立一個家庭,說好要和十幾一起慢慢變老,如果自己一個人提前變老豈不是違背了承諾?”在不清楚睡了多久后,以諾被人叫醒,發現自己已經到達了革里底,打開飛船的艙門,看見革里底,一個全新的世界,以諾有些激動,這才是他要的世界,一個充滿綠色干凈的世界。以諾第一眼見到革里底的時候,便暗自認定,自己將一生生活在革里底。革里底是以諾一直夢想的世界,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帶著十幾,一起看這藍色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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