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漢的經歷只是一個縮影，陰暗角落里還有太多類似的事情。

夜之城果然是個奇妙的地方，早起逛街兩小時，一天的好心情全敗干凈了。

回家路過街邊的餐廳，順手買了幾份意大利面，上次贊恩買的是“四十二號混凝土”版醬料，關晟嘗著還不錯，正好店里還有另幾種口味兒，就一樣買了一份。

拎著一兜子意大利面回到公寓，大衛他們已經起床了。

關晟進屋時，三人正對著灶臺比比劃劃，說雞飛蛋打可能有點侮辱人，但眼前的場景也和平不到哪去。

103歲老同志裝穿著圍裙站在最前面，手舉鍋蓋對準冒火的平底鍋不知所措。

贊恩站在中間，嚴陣以待的樣子，就差控制無人機對著平底鍋來一梭子了。

大衛躲在最后面，面對迸濺的熱油和燃燒的火焰滿臉驚恐，他記得母親做飯時沒有這么嚇人啊。

“別禍害廚房了，我買了早餐?！?

關晟走到肆意燃燒的鐵鍋前，奪過鍋蓋壓住了跳躍的火焰，而后關閉灶臺，再回來晚一會兒估計廚房就炸了……

作為主廚的103歲老同志有些過意不去，他是想做頓早餐來報答一下借宿之恩，結果高估了自己的動手能力，造出來的東西不比關晟的殺人現場好看多少。

“一個好友曾跟我說，只要吃過的美食夠多，自然能成為好廚師，看來是我高估了自己，等再試幾遍就離成功不遠了。”

“沒事，只要地點不在我的廚房，隨便嘗試。”

“……好的。”

把一兜子的意大利面放在茶幾上，四人圍著虛擬屏幕開始邊吃飯邊看電視。

時間八點，新聞頻道的開幕曲準時響起，靚麗的女主持坐在桌子后開始報道：

“新聞早班車，消息我來報，大家好，我是你們的老朋友杰西卡，歡迎收看今天的熱點新聞。”

“好吧，其實所謂的熱點都是昨天的老消息，但是沒辦法，夜之城的火爆消息都太危險了點，在陣亡了十一位現場記者和攝像師以后，我們的人手嚴重不足，許多大熱門甚至還沒有社區論壇知道的快?！?

“奧哦，這么說是不是有點影響臺里招聘啊，好吧好吧，為了讓老板少錘幾下桌子，也為了給贊助商們多點廣告時間，我們還是盡快開始今天的報道吧?！?

3D投影中，一身職業西裝的女主持雙手一揮，一組組殺戮現場的照片在她面前依次閃過。

2075年可沒有的所謂的心理保護政策，這些照片全都是真實拍攝，連碼都沒有打，攝影師為了讓觀眾看清現場的慘烈就差把攝像頭懟在傷口斷面上拍了。

“首先就是威斯特布魯克，一家脫衣舞酒吧發生了大屠殺，看場子的守衛死傷殆盡，平民無一傷亡，光是通過照片都能聞到血腥味兒?！?

把一張圖片放大后展示給所有人，主持人杰西卡用品評紅酒的語氣對照片上的內容開始評價。

“哎呀呀，看這張一樓的現場實拍，據說拍照時，那個守衛還沒死透呢，腸子扯出了好幾米依然在滿地亂爬，我都替他覺得疼?！?

“如果這幾張圖片不夠勁爆的話，那么請看下一個受害現場——云頂！聽清楚沒有？云！頂！威斯特布魯克的招牌，虎爪幫的印鈔機，云頂！”

“和酒吧一樣，這里也是守衛集體陣亡，而客人安然無恙，很遺憾，因為NCPD控制了現場，我們沒有拍到詳細照片，向來也不會比酒吧好看到哪去?！?

“我們都知道威斯特布魯克的守衛工作由虎爪幫全權負責，連NCPD都插不上手。”

“看來殺人的家伙目標十分明確，就是針對虎爪幫的人，這可有點意思了，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趕在虎爪幫頭上拉屎？”

“請原諒我形容的比較惡心，但這種行為和直接在他們腦袋上扣屎盆子沒什么區別?！?

“看著吧，那群睚眥必報的家伙不會輕易了事的，未來一段時間威斯特布魯克有的是熱鬧看?！?

“除此之外就是太平洲的動靜，六街幫和動物幫從早上三點鐘開始交火，槍聲響遍了半邊天?！?

“在這里NCPD提醒大家，出門務必要帶好武器，如果遇到槍戰，可以選擇逃跑或加入……”

贊恩捧著意大利面的餐盒，目光呆滯的看向虛擬界面，愣了好幾秒才開口道：“我怎么感覺照片里的場景那么熟悉呢？”

腦子里不斷閃過自己看過的殺人現場，排除一個個多余選項后，最終定格在了和老大初次見面時的漩渦幫據點。

緩緩轉頭看向一心嗦面、不問世事的大哥，贊恩張了張嘴，沒說話。

小弟要有小弟的覺悟，老大沒有主動說，就不要隨便問。

關晟細嚼慢咽的把嘴里的意大利面吃完，而后喝了口氣泡水：“最近換地方玩吧，云頂沒那么快開門。”

“……好嘞，大哥?！?

全是一刀兩斷的切割傷，傷口還有燒焦痕跡，果然是大哥動的手，不是說接孩子放學嘛？怎么把虎爪幫的打手給殺了？

難道是因為大哥想帶大衛進成人場所，守衛不同意？

不應該啊，虎爪幫有錢就賺，黑白通吃，要不是因為賺錢太慢，他們連清道夫的活都敢搶。

就在贊恩思考著這幾天要去哪玩時，關晟收到了通訊請求，是海伍德的中間人。

剛一見面，穿著深灰羊毛衫的儒雅老人就開始了吹捧：

“一直在聽和歌子說你有多靠譜，還是頭一次見到真容，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塞巴斯蒂安?伊巴拉，街頭上的人都叫我神父。”

“久聞大名，不知神父找我什么事？”

“之前你發了一個求購網絡接入倉的訊息，正好我手上有一批貨，都是頂級的，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才一晚上就有貨？我以為這種要求苛刻的求購信息要很久才能找到貨源呢?！?

“也是碰巧，一個脫離家族獨自出來混飯吃的流浪者從亞特蘭大那運來一批黑貨，是個聰明人，知道走中間人的渠道，而不是自己擺個地攤在街上叫賣?！?

“黑貨……具體是什么型號？”

“蜂巢IV型，冬月的產品，完美符合你的要求，自帶高級破解程序，防御方面更是沒話說，唯一的缺點是病毒的散播性不夠強，但冬月的產品都能多線程運作一向出名，完全可以遙控多架輔助設備，用數量取勝?！?

聽到這，關晟挑了挑眉，這簡直是為贊恩量身制造的啊，哪怕裝著巫毒幫改的通用型號網絡接入倉，他都能一次控制二十架無人機進行移動。

安裝冬月以后，這種優勢還能進一步放大，如果肯花大價錢把無人機的數量和類型配滿，那贊恩的輔助能力堪稱恐怖。

試問，誰不害怕一個擁有強大破解能力，還能同時用幾十個視角觀察戰場的黑客呢？

贊恩還在大口吃面，渾然不知老大已經給他安排上了外掛。

“我要了，多少錢？”

穿著羊毛衫的儒雅老人坐直了身體：“十九萬萬五，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替我干一件事，事成了，蜂巢拱手送上。”

“看樣子我要是選付錢的話，你會很失望啊?！?

“不必擔心這么多，孩子，蜂巢的價格是實打實的，不管你接不接這個任務，都不會影響我們的交情?！?

關晟喝光氣泡水后，把空易拉罐捏成一團，扔向垃圾桶：“說說任務吧，正好今天閑著沒事干?！?

“任務的發布人是威爾斯太太，在谷地區開了一家叫野狼的酒吧，她有個兒子叫杰克?威爾斯，混傭兵圈子的，被一伙人被綁了，需要人把他救出來?！?

“傭兵…被綁架？是任務失敗陷進去了，還是仇家尋仇?！?

神父搖了搖頭，目光中帶著老人懷念過去時特有的神色，開始回憶道：

“都不是，威爾斯太太的前夫是個爛賭鬼，還喜歡家暴，經常往死里毆打自己的妻兒，杰克長大以后這種情況發生了轉變，老威爾斯不是年輕人的對手，被趕出了家門?！?

“不過那種殘渣就算死都會惡心別人，更何況被自己的兒子趕出門是在太丟人了，所以他在外面借了一大堆高利貸去賭博，把錢輸光以后直接跑路，只留下跟他斷絕關系的妻兒遭殃?！?

“那時的杰克，年輕、強壯、滿腔斗志，加入了瓦倫蒂諾幫，高利貸的事情由我和幫派的人一同出面給壓下去了?！?

“這次綁架他的就是曾經高利貸公司的人，拿著掉渣的紙質合同讓杰克把利息還了，杰克已經在街面上混快了十年，不是被嚇大的，怎么可能同意，然后就成了現在的局面?！?

關晟好奇的問了一句：“那高利貸合同已經多少年了？”

神父思考了一下：“十幾年了吧，時間太久我也記不清了。”

“這伙人記性夠好啊，行，活我接了?！?

“杰克被關押在麗景區迪威爾街道的一棟爛尾樓里，外加一句，只要把杰克救出來，死多少人隨便?！?

“這個要求我喜歡，讓威爾斯太太放寬心，我吃完早飯就出發?！?

“主會保佑你的?！?

通訊掛斷。

關晟三兩口把剩余的意大利面吃了個干凈。

“快點吃，大衛，等會兒送你去上學，贊恩，你跟著一起?！?

兩人立刻加快速度，沒一會兒就吃完了自己的早餐。

一看幾人都要走，中年老同志有些坐不住了，主人都要離家，就代表客人也該走了，問題是他沒地方去啊。

“關先生，我該干些什么？”

關晟一邊收拾著茶幾上上的餐盒，一邊回復：“委托人來消息之前，你在這呆著就行，不要出門，想買什么東西直接聯系前臺送，扶手柜上有現金?！?

沒被清出門，老同志頓時松了一口氣，隨后想到自己還沒有做過自我介紹，連忙說道：“我叫夏利文，各位可以稱呼我為老夏?！?

關晟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招呼換好校服的學生仔和揣上武器的小弟一起出發。

德拉曼平穩的行駛在路上，平日里在街邊街邊游蕩的虎爪幫打手都消失不見了，虎爪幫高層和主持人杰西卡的想法一樣，也認為有人在針對他們，所以把人調回了據點。

沒了“紋身義警”們的巡邏，街面上的行人放松不少，連帶著廣告牌上的動畫都輕快起來。

公寓距離荒坂學院并不算太遠，按德拉曼的速度，沒多大會兒就到達了目的地。

大衛下車前，關晟給他轉了些零錢過去：

“把這段時間的飯錢給你，調節身體發育的義體可不會憑空產生能量，你要是不想快點變強，大可以去垃圾速食糊弄自己?！?

看著暴漲到五位數的存款，大衛目瞪口呆，對飯錢有了新的定義。

“老…老師，我不能再要……我去?！?

一腳把大衛踢下車，關晟翻了個白眼：“別這么矯情，你要是真想還錢就趕緊鍛煉一下自己，等你能幫上忙的時候，在打工還債吧。”

德拉曼關上車門，直接離開，只剩下在原地揉屁股的大衛呲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