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分為內外兩層。
外城乃是尚書六部以及翰林院國子監等官員辦公的所在,內城就是皇宮了。
陸昭今天并沒有去翰林院,因為長公主曹月之前已經說過,令他三天進一次宮陪她下棋,不管是被威逼利誘還是自己愿意,陸昭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皇城都不讓帶兵器,皇宮更不要說了,所以陸昭也就索性根本沒帶蜀道,饒是如此還是被守在皇宮前的太監給搜了遍身,就連暗也不例外。
陸昭發誓,如果下一次這太監再敢像今天這樣細細撫摸自己那個地方,他絕對會一腳把他踹到宮墻上扒都扒不下來。
他奶奶的你自己沒有就來摸大爺我的是吧!
出示了腰牌,確認無誤后,陸昭這才領著暗走進了皇宮。
皇宮極大,長長的城洞總是給人以壓抑感,或許這就是百姓口中常說的天家威嚴。
陸昭默默走在甬道上,這條路,想必他爹陸驍已經走過無數次了,不知道陸驍第一次走這條路時,會不會跟他現在的心情一樣沉重。
城洞之后便是一大片漢白玉石所鋪就的廣場,讓人頓生豁然開朗之感。
只是陸昭在走出城洞之后,忽然感覺到一股如芒刺背般的感覺,下意識地回頭望去,卻什么都沒有發現,就連暗也沒覺得有哪里異常。
或許是自己太緊張了。
陸昭心里自我寬慰了一句,隨即便不再在意。
宮城一側城頭,有一魁梧老人雙手插袖而立,他身邊還有一個身穿正五品官服的佝僂老人,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了走進皇宮的陸昭身上。
“是他?!笨嗬先碎_口道,目光復雜至極,“想不到十九年后,還能看到她的兒子這樣走進皇宮?!?
佝僂老人忽然發出一陣陰森笑聲,沙啞著聲音說道:“當年既然連大的都能殺掉,更何況一個小的?”
話語間的凜冽殺意令人不寒而栗。
魁梧老人嗤笑道:“你還好意思提當年,那人是死了,可你別忘了她的那位干弟弟可是險些將咱們全都給宰了?!?
“你都說了是險些了,就不用說出來討沒趣了吧。”
佝僂老人不以為意道:“這些年皇宮之變你又不是沒有看在眼里,要是他再想跟當年一樣御劍直過十八門,可沒那么容易了!”
“你還真相信他就只是天下第三?”魁梧老人嘲弄地看了佝僂老人一眼,道:“九歲燭照,十二歲通幽,二十四歲晉升道命,這樣的人物,你還覺得他無法邁出那最后一步嗎?”
“就算真成了陸地神仙,只要進了皇宮,那也是籠中之鳥網中之魚,任他如何掙扎都逃不掉隕落的命運?!必E老人平靜說道。
“與你說話當真無趣?!?
魁梧老人收回目光,“當年你不也是這么說的,最后呢,差點被他一劍毀去整個欽天監,這也在你的預料之外?”
說罷,不等佝僂老人回應,魁梧老人的身影頓時消失在了城墻之上。
佝僂老人此刻臉上終于浮現出一抹怒意,又被他硬生生地給遏制住,望著腳下那道酷似當年那個女子的年輕身影,呢喃道:“陸地神仙又怎樣,能敵得過那個……”
說到最后,佝僂老人的聲音逐漸低不可聞。
……
陸昭走在皇宮中,望著周遭富麗堂皇的建筑,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荒謬感。
他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來到了故宮博物院,原本陌生的宮廷在這種感覺的影響下竟然漸漸熟悉起來,這也讓他稍稍減少了些緊張意味。
陸昭入宮的目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去陪曹月下棋,剛剛走進皇宮,就看到了這位長公主殿下在前方沖著他招手。
“不錯,還算守信用?!辈茉聯P了揚精致的下巴,對于陸昭準時到場的行為很是滿意。
“在這下棋?”
陸昭左右望了望,也沒看到棋盤棋子啊,總不能他進宮來讓他露天下棋吧,這還不如去翰林院呢。
“你就知道個下棋!”曹月不滿地看了陸昭一眼,隨即轉身說道:“隨本宮來。”
陸昭連忙跟上,問道:“這是要去哪???”
“當然是先去拜見母后了?!?
曹月的生母就是當今的皇后娘娘,也就是驃騎將軍趙廣的妹妹,趙清語的親姑姑。
陸昭臉皮一皺,道:“不是說好了只是下棋嗎?”
他可沒想著去見什么皇后娘娘,早點下完棋早點走,府上還燉著湯呢。
曹月沒好氣地白了陸昭一眼,道:“你是第一次進宮嗎?這點禮儀都不懂,不去拜見母后,本宮怎么帶你去本宮殿里下棋?”
“而且母后知道你今天要來,點名要見見你這位大楚第一才子。”
陸昭一聽就知道曹月不懷好意,他可是早就知道這位皇后娘娘對他的觀感并不好,覺得陸昭太過頑劣配不上自家侄女,陸昭也沒想著讓這位母儀天下的皇后對他有什么好感,反正到時候娶趙清語過門只需要拜岳父岳母就行。
誰知道今天卻是自己送上門去了。
陸昭認命了一般跟著曹月走到后宮,來到皇后所在的椒房殿。
椒房殿要比別的宮殿院落都大上許多,建筑卻沒有多么華麗,不過卻凸顯出一種雍容氣度,這也配得上皇后母儀天下的身份。
陸昭沒有料到,皇后的召見居然十分簡單。
在見到陸昭后,這位皇后娘娘沒有表現出什么厭惡,反倒是滿臉溫和,言語更是讓陸昭如沐春風一般,陸昭竟是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陸昭哪里知道,早在他獻出馬蹄鐵等物時,皇后對他的印象已經有所改觀,而后陸昭一首美人歌風靡帝京,皇宮身在后宮也曾聽聞,并且喜歡得緊,親自將此歌編排成曲,準備在年節時獻給皇帝。
在皇宮眼中,陸昭雖說以前確實是紈绔得很,但近來所作所為無不表現出他其實是敗絮其外金玉其中,趙清語能嫁給陸昭,也算是尋到了個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