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一夜未眠的我眼睛通紅，我很早的起了床，走出房間的時候府里異常安靜。看起來府上的人還沒起來。

我輕輕地打開府門，偷偷地出了府。

龍府。

龍落辰正坐在湖中央的涼亭里飲茶，突然一個家丁走上前去。

“公子！北長憶北將軍在府外求見！”

一聽到我在府外求見，他很是吃驚。

“還愣著干嘛？趕緊請他進來！”

“是！”

家丁剛走幾步就又被龍落辰叫住。

“你快去拿幾壺好酒來，我要和北將軍一醉方休。”

“好的公子！屬下這就去辦！”

我進了府，跟隨著家丁來到涼亭。

“少將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還望少將軍恕罪！”

他笑著說，伸手指了指對側的長椅示意我坐下。

“好了好了！我不是說了嗎，私底下叫我長憶，你跟我這么客氣讓我怪不習慣了！”

“少將軍！喝杯茶吧！”

我和他面對面坐在石桌前，他給我倒了一杯茶。

“少將軍！這么早來我府上所為何事啊？”

“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想來我得先恭喜少將軍，陛下賜婚一事已是全城皆知啊。”

“你就別說這個事了！”我滿臉苦惱地拿起茶杯一飲而盡，“我正為此事苦惱了，有什么好恭喜的。”

這時，家丁提著幾壺酒來到了涼亭，他將酒放在桌子上。

“公子！您要的酒！”

“好的！你先退下吧！”

家丁轉身離開了。他倒了一碗酒放在我面前。

“你知道的，我從來就不喝酒的。”

“以前率軍出征不喝，現在休戰了也不喝嗎？”

“不用了！不用了！酒確實是好酒，不過恐怕我無福享用了！”我端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喝茶就好了！這么好的酒你還是留著自己慢慢享用吧！”

“怎么了，長憶，緣何為賜婚一事苦惱，我聽聞云大人之女相貌出眾，氣度不凡，京城多少公子求親都被拒絕了。”

“那是別人，別人想娶她，但是，我不想。”

“為何？不喜歡？還是覺得不適合？現在京城里都在說你們兩家門當戶對，你和她也可謂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全城的百姓都在替你們高興啊。”

“你可別說什么喜不喜歡，適不適合的問題了。實話實說，我和云大人之女，只見過一次，就這樣你跟我說什么喜不喜歡。現在卻突然要我娶她和她成親，換做是你，你能接受？反正在我內心深處，實在是接受不了。”

“你這么一說倒還真是，換做是我，我也接受不了。”

“說實話，我挺羨慕你的。”

“羨慕我？長憶這話何意，這我倒蠻有興趣的，仔細說來聽聽。”

“最起碼，你不用為了婚事苦惱，也不會有人逼你成親，娶自己根本就不愛的人。”

“你呀，就是想太多。管什么愛不愛的，等你成了親，一切都會過去的。你會發現愛與不愛，其實都不重要了。”

“你又沒成過親，你怎么知道哦。夫妻之間如果沒有感情，那兩個人拿什么做夫妻。”

“感情，等你們成了親可以慢慢培養，你現在說著不愛她，等你們成親之后，時間一長，你還能說不愛嗎？”

“也許吧，我不知道。”

“你呀，別想太多，好好回去準備成親的事宜，到時候好好過日子吧！”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我最后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起身準備離開。

“早上前來多有打擾，在下告辭。”

“恕不遠送！”

我們笑著道別，家丁帶著我出了龍府。

“長憶回來了！”

我剛進府，母親過來扶我，她的聲音，總是這般溫柔。

“這么早，去哪里了？”

我們來到大堂坐下，母親親自給我倒了一杯茶。

“沒事，只不過去找一個故友小敘了片刻。”

“看樣子你有心事。可否說與母親聽聽？”

“我沒事，母親，您不用擔心。”

“孩子，你騙得了別人但是騙不了我，我是你母親，你有沒有事，我一眼便能看出來。你想瞞我，想瞞你的母親，你是瞞不住的。”

“我真的沒事。母親，你盡管放心好了。”

“是因為陛下賜婚一事吧！”

母親顯然已經看穿了我。我愣住了，抬頭看向母親。

“母親！我……”

“孩子，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是事已至此誰也無法挽回。孩子，我希望你不要因為此事而過分苦惱，這件事情你必須自己面對，除了你自己，誰也無法幫你。所以母親希望你振作起來，不要讓這件事將你打倒。”

“好的，母親！我知道了，孩兒先回房間了。”

母親目送著我遠去，一句話也沒有說。她知道，我必須自己想清楚，必須自己面對。

“公子！”

在回房間的路上，遇見了墨塵霜。她喊了我一聲公子，還向我恭敬地行了禮。

“你…你叫我什么？”

聽到她叫我公子，我一臉震驚，一時無法相信，也無法接受。

“公子啊！”

“生疏了，叫我長憶！”

“對不起，公子！你馬上就是娶妻之人，我們之間，必須保持距離。”

說著說著她哭了。

“公子！以后也別再叫我塵霜了，我們已經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親密無間，無話不談了。我們之間，已經有了無形的屏障將我們隔離。”

她哭著從我身旁經過，和我背對背站著。一時間，我也已潸然淚下。

“公子！就這樣吧！小女子先走了！”

“等一下！”

我愣在原地，哭著叫住了沒走出幾步的她。

“還記得我們之間一起許下的心愿嗎？還能實現嗎？”

“公子！小女子沒忘，小女子也無法忘。小女子這輩子，不會離開北府。只要小女子能待在北府，我的心愿和公子的心愿都能實現。只要我待在北府，就好像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但是你無法開心快樂幸福。”

“會！只要我還在北府，就這樣能靜靜地看著公子，對我而言，也算是一種幸福吧！”

話落間，我們兩人已然情緒失控，泣不成聲。

“公子！小女子先走了！”

她哭著跑開了，我回頭看時，她已然只剩下一個逐漸消失于視野中的背影。

她哭著回到了房間，在房間里泣不成聲。她趴在桌上，淚水很快就浸濕了她的衣袖。

她的哭聲很久就引來了府上其他人。府上一位姑娘尋著哭聲來到她房間門口。

“墨姑娘！墨姑娘！你怎么了？你沒事吧？”

她激動地著急地用力地敲門，只是房間里沒有任何回應，只有不住的哭聲。

“墨姑娘！”

她著急地推開門，看到房間里泣不成聲的墨塵霜很是擔心。

“你這是怎么了？哭成這樣！”

她擔心地扶起墨姑娘的頭，已然淚流滿面的墨姑娘被她輕輕地擦去眼角的淚水。

“墨姑娘！你沒事吧，怎么哭成這樣子！”

她溫柔的將墨塵霜抱在懷里，墨塵霜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淚水止不住得流。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跟我說說。要是有人欺負你了你就跟我說，我告訴公子去，他定會為你做主的！”

“沒…我沒事…”

她哽咽著，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淚水。

“你都這樣了怎么可能沒事？說，到底是誰欺負你了！”

“沒…沒人欺負我。”

“真的？”

她還是很懷疑，看著墨塵霜哭著臉點了頭。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說啊！”

墨塵霜閉口不言。

“是不是看上了誰家的公子，說說看，我讓公子為你做主！”

“公子他，也沒辦法的！”

“我不信，公子怎么會沒有辦法。”她看著已經哭紅了眼的墨塵霜非常擔心，“發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說啊，你這樣我真的都要急死了。”

墨塵霜抬頭，看了一眼非常擔心自己的紅梅。

“那我告訴你你可不許告訴別人！”

“好，我答應你！”

“真的？你不許騙我！”

“哎呀，你就放心好了，我不騙你！府里的姑娘，都是好姐妹。我怎么會騙你呢？”

她趕緊在墨塵霜身旁坐下，兩個人湊在一起輕聲說話。

“我確實有一個喜歡的公子，而且，很喜歡很喜歡！”

“天啊，這是好事啊，那你為啥哭成這樣子啊。說說看，是誰家的公子讓你如此掛念。”

“是少將軍！”

紅梅一臉震驚。

“啊——你跟我說你很喜歡很喜歡的人，居然是公子。”

“哎呀，你小點聲，可別讓別人聽見！怪不好意思的！”

“哎呀，這有啥不好意思的！喜歡一個人從來就沒有錯啊！”

“可是，我喜歡的人……”她委屈地趴在桌上，片刻之后又抬頭看向紅梅。“紅梅！你說我是不是很可笑啊，喜歡誰不好，偏偏要喜歡上公子！”

“不會啊！我覺得你很勇敢啊，敢愛敢恨，一點也不避諱，也不會樂意隱藏什么。不像我，喜歡一個人卻從來不敢說出口。”

“你也有喜歡的公子？說來聽聽唄，我還蠻好奇，蠻想知道的。”

“那事先說好，你得替我保守秘密，可不許告訴別人，任何人都不行。”

“哎呀，你就放心好了。不是你說得嗎，我們是好姐妹！”

“不瞞你說，其實我也喜歡公子，而且喜歡了很久很久。”

“啊——”墨塵霜也很震驚，“那公子知道嗎？”

紅梅搖了搖頭。

“我哪敢讓公子知道啊。這么些年，公子一直把我當親人，把我視作姐姐。我可不敢有其他想法。”

“那…你現在還喜歡公子嗎？”

她沒有說話，但是卻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她抬頭，腦海里閃過的是這么多年與北長憶相處的點點滴滴。

“這些都不重要了，看著公子過得好，我也會替他感到幸福！”

不知不覺，淚水已經奪眶而出。

“你哭了！”

墨塵霜看著她，眼淚已經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流下。

“沒事！”

紅梅輕輕地擦去眼角的淚水，隨即又露出一張笑臉。

“你跟我一樣，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娶妻，你也心存不甘，心有不舍吧！”

“我沒有。于我而言，公子不僅是我喜歡而又不敢言語的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從來都不敢奢求公子喜歡，或許對我來說，今生能遇見公子，能夠就這樣陪在公子身邊，便已經是一種莫大的幸福了吧！”

“原來，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幸福，自己也會熱淚盈眶！”

墨塵霜沉默了，看向眼前紅梅。這個眼前的姑娘不禁讓她大為震驚，作為最早來到北府的姑娘，她是陪伴北長憶時間最長的姑娘。看著這個姑娘，她不知她是如何靜靜地喜歡一個人這么長時間。

縱使喜歡從不言語，但依舊擲地有聲，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