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維恩被離奇的夢境驚醒,決定突襲溫蒂的時候,這位倒霉的魔女也在做噩夢。
作為非戰斗型的魔女,和戰力一等一的黑箭搭檔本身就需要極大的勇氣,即使她負責的只是給黑箭匯報目標的位置,以及回收特制的弓箭這種后勤工作也是一樣。
況且就連這樣需要見到血腥場面的工作都很少有,畢竟在教會的影響下,魔女們被迫害的十分嚴重,黑箭也不是很容易找到工作。而像這次這樣,由聚落緊急發布的刺殺事件更是少見。
為了躲避教會的追捕,魔女們雖然彼此之間都有聯絡,但很少直接由集體下達某些決定,除非是關系到族群生死存亡的大事。
因此,黑箭對這次行動非常重視,和溫蒂提前到這里蹲點,但最終還是失敗了,甚至用了兩支箭。
這是很嚴重的失敗,因為黑箭使用的大箭是溫蒂利用使魔親手蝕刻出的,上面的魔紋相當復雜,需要配合部族里另一位魔女使魔的體液來繪制,不僅不易保存,制作起來也相當麻煩,在材料充足的情況下至少七天才能磨制出一根,黑箭這樣的頂級殺手也只有三根常備。
前來報信的魔女對為什么要下達這個命令語焉不詳,只是強調了這個刺殺任務必須在三天之內完成,最好在新任領主抵達領地的當天夜里就將其殺死。
而維恩等人在路上耽擱了一天,實際只剩下兩天時間了,所以溫蒂才在黑箭刺殺失敗之后冒險前來回收大箭,否則下次刺殺的時候就只有一箭的機會,溫蒂有些擔心黑箭的狀態。
結果,她剛一走進房間就被人認出了身份,接著被那個壯的像頭牛一樣的女騎士按在地上,大劍小刀往身上一架,不回答問題就要被切下一塊來。
溫蒂不由得再三慶幸自己當晚緊張的沒吃沒喝,否則可能要出大問題。
但是現在,她又有點后悔自己為什么沒喝點水了,維恩喂她吃的那兩塊肉撒了不少巖鹽和香料,導致現在她很口渴。
然而,自從貝奈斯把她交給女仆長之后,溫蒂就被那位中年婦女的氣場壓得動都不敢動一下,更別提偷偷摸摸下床喝水了。
就在剛剛,她還差點被誤會成準備逃跑的女傭,被女仆長拉回來用藤條狠抽了兩下,現在屁股還火辣辣的疼。
(我就喝口水,應該沒問題吧……)
好不容易等到旁邊床上女仆長的呼吸聲逐漸平穩,溫蒂這才怯怯地下了床,摸著黑想要去找水罐。
可憐的魔女努力讓自己的動作更輕一點,與此同時,她被銬在床欄桿上的右手無聲無息地開始了變形,好像整只手掌的骨頭被打碎成了幾百塊,每兩塊之間都形成了新的關節。
瞬息間,她的手掌像是液體一樣從手銬的孔洞中流了出來,然后在幾秒鐘之內恢復正常。
這就是溫蒂的使魔,她給它起名“華利弗”,能夠對自己的手進行局部的肉體改造。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桌前,端起水罐喝了一大口,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把滿足的嘆息聲壓了回去,溫蒂看向窗外,這里的視野相當好,可以看到外面的火焰圣徽上燃燒的三朵火苗。
女仆長在睡覺之前當著她的面給窗戶和大門都施加了“塔莎狂笑術”,這個法術可以讓中術的人開始無法控制的大笑,影響其集中力,可以用來警戒和干擾施法。
如果她觸發了這個法術,肯定要被女仆長發現,自己的能力又不能用來戰斗,和女仆長一對一都不一定能贏,萬一引來了城堡護衛,自己肯定要上火刑架。
至于偷襲……在魔女當中流傳著這樣的一句話,一個魔法師在你的面前施展了一個法術的時候,肯定在背地里捏著兩個魔法卷軸。
況且,溫蒂一直沒有殺過人,對她來說殺死女仆長逃走本身就很難接受。
侯爵把她交給女仆長而不是教會,還是在身邊有圣武士的情況下,本身就說明侯爵對她的態度是比較溫和的,可如果她把這件事情鬧大,那就連侯爵也護不住她了。
這些溫蒂自己就能分析出來,但最讓她覺得不安的是,侯爵直到現在都沒有暴露他決定包庇魔女的理由。
自己不是黑箭那樣的戰斗魔女,不能拿來當打手,那么他的目的似乎很清晰了。
溫蒂雖然并不了解貴族實際的生活狀況,但聽黑箭說過不少關于貴族奢靡混亂的私生活的傳聞,其中就包括豢養魔女。
“在一些開放的貴族眼里,我們身上的使魔可以用來增加情趣。”
平時一本正經的黑箭和溫蒂說這些的時候也是臉紅心跳,而溫蒂更是腦補了好幾千字的小作文。
想到這里,溫蒂的右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五根手指像麻花一樣攪在一起。
“別緊張,華利弗,我們得想辦法逃出去……”
溫蒂把右手舉到嘴邊,輕輕吹著氣,對它喃喃說道,似乎是在安撫自己的使魔。
雖然使魔們大多不具備自我意識,但魔女和它們的溝通還是以語言為主要渠道,尤其是在它們不安的時候,言語的安撫是相當重要的一環。
“好吧,讓我們賭一次……”
等到胡亂扭動的手掌安分下來之后,溫蒂用它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手掌上的皮膚開始蠕動起來,形成吸盤狀的器官,緊緊貼附在溫蒂的臉上,讓她即使想笑也發不出聲音來。
同時,溫蒂的另一只手上的肌肉則迅速向后移動,指甲自動脫落下來,內部的骨骼像是被水沖刷的方糖一樣緩慢變形,一點點變成了一把表面蒙著皮膚的房間鑰匙。
整個過程有些驚悚,但實際上一點也不痛,華利弗造成的變化是可逆的,所以溫蒂并不擔心留下后遺癥。
“沒關系,你可是黑箭的搭檔,只要逃出城堡,沒人會為難給領主府辦事的魔女……”
溫蒂一邊給自己打著氣,一邊小心翼翼地摸向大門。
然而就在這時,大門突然被砰砰砰敲響,嚇得溫蒂三步并做兩步跳回了床上,逃脫計劃瞬間宣布流產。
“醒了嗎?”貝奈斯的聲音此時在溫蒂的耳朵里是如此可恨,“侯爵大人要見你,趕緊把衣服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