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斯覺得自己還是相當(dāng)幸運的。

穿越過來才十天，就有了三個媽媽，其中一個還是媽媽的媽媽。

蕾娜修女動作靈活地在砧板上切洋蔥，時而用用勺子嘗嘗湯的味道。南斯看了一會，進(jìn)去廚房里承包了砧板活，把做色拉用的萵苣和西紅杮整齊地切好。

“您的刀功真好啊！”蕾娜修女佩服似的說。

“經(jīng)常切東西的緣故。”南斯一邊切，一邊和她說道：“一個人生活，為了省錢，手工活自然懂得不少。做飯、簡單的木工、修理自行車、電路等都很熟練，您有需要的話隨時找我。”

“一定會的。”

蕾娜修女把他的話記在心里后，轉(zhuǎn)身燒水煮面條，同時用黃油把平底鍋預(yù)熱，煎起了培根片。兩人配合得還算有默契，南斯切好的食材，很快就在她手下變成了香氣四溢的菜肴。

時崎問有沒有要幫忙的，兩人都讓她老老實實坐著。

“可惡……”

感覺母愛被分走了的小時崎，又氣得鼓起了臉頰。

在廚房忙活了半個小時，三人圍在餐桌前吃午餐，晴朗冬日的開心午餐。

時崎是個頗為理想的交談對象，話題豐富，懂得幽默，富于知性和社交性。蕾娜修女不怎么開口，注意力集中在吃上，餐桌禮儀優(yōu)美動人。

吃過飯后，南斯在窗前喝紅茶。

碎花圖案的窗簾左右拉開，往外看能見到田地，還有山下波光粼粼的大海。

廚房里邊，蕾娜修女和時崎在洗碗，小聲說著什么。

洗完碗后，蕾娜修女也來到窗邊坐下，頗為得意地問南斯：“我做的飯菜味道還不錯吧？”

南斯端著茶杯，聞著溫?zé)岬牟柘悖骸俺龊跻饬系暮茫院笪乙??！?

“哦，是應(yīng)該常來?！崩倌刃夼唪龅夭[瞇笑道。

那笑容給人以愉悅之感，像是在說就算每天都來也無妨。

“誒，對了，還有這些?！彼贸龉P和便條紙，寫了幾行字給南斯，“以后你每個周末都來一趟吧，順帶幫我把這些東西買過來。”

南斯接過便條。

看了眼上邊的字，都是些零散的小東西，牙膏洗發(fā)水之類的。

“拜托您了。”蕾娜修女雙手合十，像祈禱那樣和他說，“我不是很想一個人下山，要別人幫忙又怕麻煩別人。您以后每周過來懺悔時幫我?guī)蟻砭秃美?，非常感謝。”

“懺悔？”

“剛才時崎和我說了，你現(xiàn)在需要提升實力，不好直接給你凈化治療。不過為了讓你保持精神穩(wěn)定，需要你每周來和我懺悔一次?！崩倌刃夼兄瑴厝嶂袔е〉胶锰幮咔拥囟嗽斨鞍残陌?，我的孩子。神是憐愛世人的，您會受到庇佑，一定不會失去理智的。”

“一切都聽您的?！蹦纤孤冻鰷仨樒胶偷奈⑿Α?

蕾娜修女也面露微笑回應(yīng)他。

她現(xiàn)在看南斯，真的是越看越覺得順眼了，無論是那潔白的襯衫和那漆黑深邃的眼睛，在她看起來都是善良聽話的好孩子的證明。

時崎從廚房里出來，裝出一副意味深長而又冷漠的樣子向客廳瞥了一眼。蕾娜姐姐和上司還坐在那兒聊天，蕾娜姐姐的眼里充滿了柔情和憐惜，甚至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副官小姐靠著門仔細(xì)聽了聽。

原來上司是和蕾娜姐姐講起了讀大學(xué)的事。

“有一年的冬天，因為沒找到兼職，我一個月只有每頓飯2.6便士的預(yù)算。其實可以和同學(xué)借一點，然而我的性格不是很喜歡麻煩別人，只要自己還有選擇，就一定自己解決。于是那個月，我?guī)缀踔怀猿炊菇嵌寡?，每天?.6便士米飯。挨一頓餓不吃，隔天可以加一點點肉……”

這段話很長，南斯說著話，眼神不時觀察一下蕾娜修女的神態(tài)變化。

“那段時間剛好是我飯量最大的時候，一天有一半的時間都處于饑餓狀態(tài)中。經(jīng)常是中午吃完，下午兩點就開始餓了，一直到晚上六點。晚飯吃了個三分飽，八點就開始伴著饑餓入睡，半夜被餓醒，一直挨到天亮，才能去食堂吃個熱乎乎的素包子……”

對于從小就錦衣玉食的蕾娜修女來說，這種極端的貧窮是無她法想象的。

她看著南斯現(xiàn)在干凈簡單的穿著，深受觸動，內(nèi)心最對自己說：這可憐的孩子，真難為他了。

“咳！”

副官小姐輕咳一聲，打斷兩人的談話。

接著，她不由分說地拽起了上司的衣袖，把拉著往門外走。

“誒誒，你們慢點?！崩倌刃夼鲩T，站在籬笆墻內(nèi)，站著目送他們下山。

直到再也看不到他們背影了，她才回屋內(nèi)，整個下午都陷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奇怪感覺當(dāng)中。在這之前，南斯這名字對她來說，只是一個成為使魔的壞上司而已。

但現(xiàn)在，她想到他的貧窮和他的奮斗，心里感動的同時，也有些焦慮不安——第九課現(xiàn)在局面不好，她怕他和小時崎會受苦。

一整個下午，她書也看不下去，就聽信徒懺悔時也無心解答問題。

好不容易熬到了夕陽垂垂西沉，西方的海面開始染上橙色時，蕾娜修女雙目無神地在雜樹林間散步。她想要給第九課送些財物，但又不敢過去，生怕別人知道了會說閑話，這種內(nèi)心的斗爭是南斯帶給她的第一種痛苦的感覺。

她在林間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樣子，全被瑪蓮修女看在了眼里。

真傻。

瑪蓮修女心里想道。

她對人生毫無經(jīng)驗，不喜歡表達(dá)自己，只不過命運卻將她拋進(jìn)一群粗俗的人中間。然而她天生就擁有一顆敏感而羞怯的善良之心，這何嘗不是一種巨大的不幸呢。

“蕾娜，你在干什么？”瑪蓮修女走上前，“你有點失魂落魄的樣子，而且眼睛沒有焦點，是遇到什么不幸了嗎？”

“啊，不，我只是在事情?！崩倌刃夼樕呒t地答道，“我們?nèi)ド⑸⒉桨?，不然我今晚怕是連覺都要睡不好了。”

“好的，我陪你?！爆斏徯夼冻鲇押玫男θ?。

兩人一起在林間漫步，在她有意無意地追問下，蕾娜修女終于把內(nèi)心糾結(jié)的事情說了出來，并且懇求同伴給個意見。

瑪蓮修女溫聲細(xì)語地安慰自己的同伴：“想送就送吧，這也是你表達(dá)關(guān)愛的一種方式?！?

然而當(dāng)蕾娜修女臉上綻放出笑容，背過身朝屋內(nèi)走回去的時候，不純潔的修女看著她那如同海藻般披散的柔軟金色卷發(fā)，眼神不懷好意。

“這么傻白甜的女人，我能騙她給南斯生九個孩子……當(dāng)然，要在我對南斯不感興趣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