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集團的主打產業其實是房地產項目。

資料上寫的是一個關于農村地產項目的計劃，新農村建設，助農扶貧，現代化農業，養老社區，打造自然和諧的生活環境——其中一些理念超前到被大部分人認為是天方夜譚。就是這個計劃卻被老板看上了，老板還要親自帶項目。就連寫出這個計劃書的刻晴小姐本人也不敢相信。

老板這是下基層上癮了嘛……

整個公司都炸了。

也只是議論幾句，還不至于沖動到要撤股。雖然有時候看起來很離譜，但股東們都非常相信鐘離的判斷，事實一次又一次證明，跟著自家老板有錢賺。

打工久了總會被拖欠工資。

眼看要到回家的日子，工頭開始裝傻擺爛，說工錢年底一起結。

連續的陰雨，工地干脆停工。

袁失被迫滯留在了無雪的城市。

買票的時候沒有說一聲要回家，退票的時候倒是久違地給家里打了電話。

袁芳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弟弟你什么時候回來呀，大家都很想你了。”

在城市闖蕩久了，村里的家長里短聽起來陌生又熟悉，無非是地里的收成，農場里的動物，鄰居家的孩子。

還有，村里有塊地賣出去了，有城里來的大老板要搞什么開發。

袁失心里犯嘀咕，這年頭不缺那種大企業收購土地搶占田產欺負村民污染的新聞，“你們都留心點，別被隨便打發了，房子田地都給騙走了，前幾天新聞上才說了……”

“知道啦知道啦～你也要早點回家呀。”母親溫柔地回答。

電話這頭的袁失倒是一個字都沒聽清楚，只是徒增了幾分思鄉和牽掛。

又送了一個月外賣，終于討到了搬磚的工資。

在年末的最后一天，買了一堆東西，踏上了回村的車。

袁失扛著編織袋，在雪地里踩出一串腳印，燈火氤氳，炊煙裊裊。

一年未歸的村莊，有了些嶄新的模樣。新建的道路兩旁路燈投射下溫暖的光暈，遠處的農場有了新的溫室大棚，原本閑置的山坡變成了果園，前些年另一個開發項目蓋了一半爛尾的破樓整修成了居民活動室，鄉村小學的平房也建成了小二層……

夕陽把雪原染成橙粉色，家家戶戶傳出飯點的香味。

“我回來啦～”袁失推開院門，看見家門口多出的鞋子，“家里有客人嗎？”

“你回來了。”家里的“客人”毫不見外，盤腿坐在炕上，端著茶杯，一臉平靜地喚著他。

“.......”

“......”

沒有更多的話語，半年的光陰只在眼神交換的瞬間。

袁失無數次設想過久別重逢的情景。

誰也沒想過，坐在炕上裹著軍大衣，等餃子吃的時候該說些什么。

“這也是你的產業？先生可真是把我給騙慘了哈哈哈……”尷尬的時候，袁失不自覺擺出他的營業微笑。

“以普遍理性而論，確實是公司的新項目。”鐘離放下手里的茶杯，“但是以我的私心，是給你的回禮。”

袁失不解。

“感謝你在廠里那會兒的理解和照顧。”

心跳的節奏又開始混亂，話到嘴邊變得難聽：“所以你就來扶貧了？”

鐘離站起來，向前一步，靠近過來：“你誤會了。這份禮物，是一個機會。這是你的項目，袁失。”

“誒？”

“給誰打工都是打工，不如給我打工？”董事長的嘴邊浮現出壞笑，“給你當經理，工錢照開。”

“來吃餃子啦～”母親從廚房出來，“誒？袁失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袁失忽然覺得自己才是這個家里多余的人：“……媽，他來咱家多久了？”

“不多不少，正好一個月。打擾伯母了。”鐘離回答。

“先生就沒有什么別的想說的嗎？”袁失兇狠地刷著碗，小聲表達著對旁邊那個只站著不幫忙的人的不滿，“除了忽然給我安排個工作……”

“？”達達利亞放下碗回頭瞪著鐘離說到。

“對了，鐘離先生你知道嘛，袁失這孩子小時候釣魚一頭栽進冰窟窿里……”一家人看電視的時候當媽的總想開始聊天。

“媽……？”

“哦，是嗎？我很想聽聽這個故事。”董事長繞有興致。

“我想吃鲅魚水餃。”袁失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