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里，烏煙瘴氣，好幾支煙囪呼呼的冒著煙霧。

楊呂志用手掌在鼻子跟前扇了扇沒聽著周大虎的說話。

“昨天我們在香茗茶館抓了三十幾個嫌疑犯，經過甄別，已經釋放了一部分，還剩26名，鑒于目前，我們鑒于人滿為患的狀況，繼續關押，會增加我們大量的人力和財力，再說了上面下來的檢查小組已經到達濱海，不日即將到我們這里，所以，楊處長多次詢問我，該怎么處理。”

朱雨晴打斷周大虎的話說：“周隊長，你是不是太謹慎了，這種情況還用得著過多的考慮嗎，殺了，統統殺了。”

顧彥生偷偷乜一眼表情已經殺氣騰騰的朱雨晴。

楊呂志緩緩的點著頭，卻瞇上了眼睛。

“全部殺掉？”李振遠徒地，吃驚的看著朱雨晴說：“這26個人及當中充其量就是一個共產黨，其余的都是老百姓啊?！?

朱雨晴顯得非常懊惱的說：“李振遠，不要忘了委座的特訓，對付共產黨，寧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過去的經驗，已經證明，我們的手太軟了，殺的人太少了。把這些刁民留下來，就是禍根，對我們黨國的事業是不利的。所以，至于這些人，是不是共產黨，已經無關緊要了，要緊的是我們必須做到，斬草除根?！?

東橋監獄的審訊室里，9號桌的四個人依然是重點被綁在刑訊架上，一個個血肉模糊，耷拉著腦袋，只剩下一口氣了。隔壁的監房里，每個人的身上都是血跡斑斑，有些人擠在角落里，嘆息。呻吟。

陸偉濤悠地明白了。命運的樊籬在自己的人生旅途中筑起了一道不可預測的屏障。他和大家一樣長吁短嘆，怨聲載道。心里，卻還在擔心著那份匆匆忙忙塞入桌子底下的情報，那可是申江同志冒著生命危險弄回來的情報，如果丟失在自己的手里，那就是對組織的犯罪。心有余而力不足。淪為階下囚的陸偉濤，此時也是無計可施。他看看周圍這些無辜的老百姓，心里如五味雜陳，如果不是為了那份情報，他真的愿意站出來，用自己的生命，換取這些老百姓的生命。

管志高聽到朱雨晴的言論，絲毫也不覺得驚訝，因為，眼前的兩個隊長，應該說，，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讓管志高感到好奇的是，今天的周大虎怎么了，好像不是他所熟悉的周大虎了。

管志高看著周大虎。

周大虎站忽的起來一揮手，一改剛才假惺惺的沉默，說：“統統殺掉，以免后患?！?

會議室里的氣憤被周大虎的一聲吼給鎮住了，頓時，整個會議室里的空氣都像是被凝固了。

楊呂志點著顧彥生的名說：“顧彥生，你怎么不說話？”

顧彥生吱吱嗚嗚的說：“既然兩位隊長都說了統統殺掉。我們做下屬的，還能怎么樣，照辦就是了?！?

楊呂志一臉冷峻，斷過茶杯，喝了一口水，慢慢的問：“諸位還有什么意見的?！?

楊呂志看著下面的人沒有一個說話的。繼續說：“那好，如果大家都沒有意見，那就……”

“等等?！?

在座的所有人的目光“嘩——”的一下都集中到了顧彥生的臉上。

顧彥生被大家的目光弄得不好意思了。但是，朱雨晴的殺氣讓他感到鋒芒畢露。

楊呂志也終止了自己的話題，看到顧彥生并沒有后話，于是催促的問：“顧彥生，有什么想法說出來，畢竟這幾十號人的身份特殊，弄不好，城里會出亂子的，所以我們必須謹慎行使。說說你的想法，言無不盡嗎?！?

顧彥生看著楊呂志，說：“處長，我是個醫生，醫生的職責就是救死扶傷，我一直不主張殺戮，尤其是對付老百姓。剛才朱隊長說，我們殺人太少才弄成今天這樣的局面，要我說，整好相反，是因為我們殺人太多，而且是不問青紅皂白的殺人。俗話說，得人心者得天下，就是這個道理。所以，我倒是有一個想法。這26個人，殺了怕引起民憤，為了一個共產黨，殺了二十幾個老百姓，不殺，又怕放虎歸山。不如這樣，前線不是正需要大量的兵源嗎，何不將這些人送到前線充軍。這樣，即便是里面有共產黨，他也脫離了組織，成了孤雁，形成不了氣候?！?

管志高正在為如何營救這些人而想不出任何的辦法，顧彥生的主意，不管是好是壞，怎么樣，都是先保住了這26條生命，至于后面怎么樣，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覺得顧軍醫的主意很好，這樣，我們既不得罪老百姓，也能為前線送些兵源。一舉兩得啊”

楊呂志一抬手，壓住了正要說話的朱雨晴：“古人云：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我看并非如此嗎，我們這些兵，還就是應該聽聽秀才的建議?！?

楊呂志為著二十幾個人也是焦慮萬分，在殺與不殺之間徘徊，卻也是拿不出很好的理由，顧彥生的主意倒是正和楊呂志的心思，送去前線充軍，那就不是自己的事了。

楊呂志看了一眼朱雨晴，心里明白，朱雨晴和周大虎這兩個人之間就像冤家似的，各自心里都有著各自的小算盤。朱雨晴這是用委座的特訓在壓制周大虎，因為，從沈福渠的被捕開始，朱雨晴的心里就已經不舒服了，是停留在袒護自己的連襟，把審訊權給了周大虎，原本朱雨晴一位周大虎這回可以立大功了，隱秘的申江即將浮出水面，眼看著周大虎就要抓到申江的聯絡人，心里越發火冒三丈，可是，有火沒地方冒啊。朱雨晴以為原本屬于自己的功勞，卻眼睜睜的落入了對手周大虎的手里，他怎么想也不心甘。當他關注的周大虎從香茗茶館抓回來一批不明身份的人，他心里高興的就差點跳起來，接著，他就是想讓周大虎下不了臺，出了個餿主意：“統統殺掉?！?

其實，周大虎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在他的而心里，早已經看出了居心叵測的朱雨晴，但是，沒有辦法，他只能是沿著朱雨晴設計的陷阱往里跳。因為，他有所耳聞，朱雨晴向上面奏了楊呂志和周大虎一本。

會議室里安靜的落針有聲。楊呂志干咳了兩聲。他心里明白，朱雨晴的言之鑿鑿，是很難駁倒的。他看了一眼顧彥生，是這個書生給了他一個臺階，加上管志高的合拍，給楊呂志找到了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 。

最后，他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我覺得顧彥生的注意很好，這件事就交給周大虎了，趕緊送往前線，越快越好?！?

周大虎立馬站起來，大聲的應答：“是，請處座放心，我馬上去聯系交通工具?！?

管志高坐在黃包車上：“慢點慢點?！?

陳明江不解的問：“客官，我這是在做生意啊?！?

“我今天高興，心情好，就想多溜達溜達，車費，回頭給你雙份，這總不虧你了吧?！?

陳明江笑笑，放滿了腳步，說：“謝謝長官?！?

管志高往前傾斜著身體，說：“上級有回音了嗎？顧彥生到底有沒有其他的身份？”

陳明江小聲：“回復是有了。但是，對于顧彥生另外的身份，查了，沒有結果?！?

管志高情深嘆了一口氣，身體往后一仰，依靠在了后背上，挺享受的樣子。

管志高回味著顧彥生在會議上說的話：“處長，我是個醫生，醫生的職責就是救死扶傷，我一直不主張殺戮，尤其是對付老百姓。剛才朱隊長說，我們殺人太少才弄成今天這樣的局面，要我說，整好相反，是因為我們殺人太多，而且是不問青紅皂白的殺人。俗話說，得人心者得天下，就是這個道理。所以，我倒是有一個想法。這26個人，殺了怕引起民憤，為了一個共產黨，殺了二十幾個老百姓，不殺，又怕放虎歸山。不如這樣，前線不是正需要大量的兵源嗎，何不將這些人送到前線充軍。這樣，即便是里面有共產黨，他也脫離了組織，成了孤雁，形成不了氣候。”

管志高認為，顧彥生的高明就在這里，用醫生的職責做掩護，這番話，藥箱挑骨頭，還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又非常巧妙的給了楊呂志一個臺階，挽救了26條生命。雖說自己和顧彥生是老相識了，但是，他好像越來越看不懂顧彥生了。顧彥生的身份，撲朔迷離。

楊呂志離開作為，走到周大虎的跟前，一只手打在他的肩膀上，說：“好，押送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一隊，注意，千萬別給我出岔子，以免落柄在朱雨晴的手里，到時候，我想幫你說話都說不上?！?

“我明白。朱雨晴那小子，盯著我的眼睛眨都不眨?！?

楊呂志在周大虎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兩下，揮揮手。周大虎明白，右腳向左腳一靠，“是?！鞭D身而去。

楊呂志看著周大虎的背影，搖了搖頭，他覺得自己是給了周大虎一個機會，但是，周大虎沒有抓牢機會，讓機會從身邊溜走了，這還不算，還惹了一身的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