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家伙，是故意的吧……”

不遠處，宗主不由得眼角一陣抽搐，說道：“倘若真如你所說，楚凌能感應到我們的存在，那他確實非常狂妄。”

“……”

吳長老汗顏道：“宗主，正所謂，年少輕狂，誰沒年輕過呢，在他這個年紀，就該稍微狂妄、囂張一點，況且，他也的確有他自傲的資本……”

“這個我能理解，不用你來提醒。”

宗主乜了吳長老一眼，然后搖了搖頭，說道：“但是，就以他方才所言，難道僅僅只是……稍微？”

“這……”

吳長老遲疑道，旋即連連干笑不止，沒有接話，暗地里卻是抹了把冷汗。

楚凌呀楚凌，你可真是夠膽大妄為，無所顧忌。

雖說宗主的性子，看似和藹可親，脾氣甚好，但他發起怒來，就算是整個陽劍宗的高層一齊出動，也未必能夠擋得住。

“不過，在我看來，楚凌并非是你口中所說的‘年少輕狂’，相反，他的心機，簡直深不可測。”

宗主話鋒一轉，微瞇起雙眼，道：“楚凌這小家伙，深知作為一宗之主的難處，并且料定了我絕對不會把他怎么樣，所以才會說出這番話。”

“此話怎講？”吳長老不由一愣，他沒想到，宗主竟然對楚凌的評價，如此之高。

宗主搖了搖頭，淡笑道：“我不相信，你會想不到這一點。”

“……”

聞言，吳長老微吸了口氣，沉吟片刻，然后說道：“不論是宗門的長老，還是授劍老師，教訓弟子的時候，也須得有一個正當的理由，不然的話，就有失大體。”

“假如，宗主不問緣由的降罪于楚凌，亦或是強加罪名，便是變相的承認，劍長老，是合格的長老。”

“到那時，即使宗門內的弟子不說，心里也難免回想，他們的宗主，是因為畏懼劍長老，才會如此。”

“最后，宗主難免會被冠上一個，膽小、懦弱、怕事，欺軟怕硬的頭銜。”吳長老越說到后面，就越是憂心忡忡。

如此一來，即便明面上，看似和和氣氣，但背地里，卻是爭鋒相對。

雖然到最后，宗主拿楚凌沒轍，也定然會笑臉相迎，但這并不代表，楚凌就會得到嘉獎，相反，還極有可能因此結下仇怨。

到頭來，他精心為楚凌鋪好的路，也毀于一旦，實屬可惜。

想到此處，吳長老不由暗嘆了口氣，連連搖頭。

宗主問道：“你嘆氣做什么？”

吳長老哭笑不得的說道：“難道我還應該笑嗎？”

“難道不應該？”

宗主不禁搖頭失笑道：“我很清楚你在想什么，難不成在你眼中，我就是這樣一個小氣之人？居然，還是小氣到了，跟一個不到十五歲的少年去計較？”

聞言，吳長老一臉古怪的盯著他，說道：“宗主，難道你忘了，以前你還是外門弟子的時候，就因為修煉時偷懶被我發現，然后被我訓斥了一頓。”

“事后，你就趁著深夜，潛入我的住處，將我的所有衣物都焚燒殆盡，難道這……還不小氣？”

頓時，宗主的臉上掛滿黑線，道：“這……”

然而，吳長老就仿佛什么也沒看見一般，繼續道：“就算是進入內門，你還是一樣不消停，也不知道你從哪里找來了整整十個馬蜂窩，往修煉廣場那么一扔，害得大家東奔西逃，場面那才叫一個熱鬧。”

“同樣，那一次，也是我教訓的你，然后，令人抓狂的事，就接二連三的頻頻發生。”

“宗門內其他人的伙食，都沒有問題，唯獨我的碗里面，總是會出現各種，連我都分辨不出來是什么種類的，動物的排泄物。”

“難道這……還不叫小氣？”吳長老連連搖頭說道，臉上盡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能把這些事情記得如此一清二楚，你才是有夠小氣的好嗎？”宗主眼角不由抽搐了幾下，捂著額頭，說道。

“如果換做是你，你能忘記？”吳長老瞪了雙眼說道。

“……”

宗主干笑一聲，擺了擺手，道：“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還提它做什么。”

吳長老咧嘴一笑，回道：“宗主年輕時候的風光偉績，幾乎陽劍宗內所有老一輩的人，都是一清二楚，哪里還需要提出來。”

“你也知道，那是我年輕的時候。”

宗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旋即喟嘆一口氣，說道：“雖然，往事不堪回首，但它已經成為，時時刻刻敲醒我的警鐘，我不曾忘記，也不敢忘記。”

說著，宗主不由苦笑一聲，說道：“總而言之，你就是不相信我。”

吳長老語氣頗為凝重的道：“不是不相信，而是不得不謹慎。也許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會打擊到宗主，但我也必須說出來。”

“楚凌今后的成就，絕對在宗主你之上，如果能將他留在陽劍宗，或許能夠將宗門的地位，提升至一等宗門，也不是不可能。”

“像楚凌這種天才，絕對不能輕易放手，以他的天賦、實力，不論走到哪里，都會是被爭著搶著要的人物。”

“與之交好，自是最好，但倘若與之為敵，我陽劍宗的百年基業，甚至都可能……毀于一旦。”最后四個字，吳長老是一字一頓，擲地有聲的說道。

聞言，宗主的神情，頓時變得凝重起來，肅然道：“吳長老，你提出的這些問題，我又怎會不明白。你一心為宗門著想，我又怎會不知道。”

“但是，就因為這樣，你考慮問題的時候，就只看到表面，沒有看到更深層次的東西。”

話鋒一轉，他繼續說道：“吳長老，你不妨這樣想，假如我真的沒有，讓宗門發展起來的想法，又怎會這么多年，都是盡量避開與劍長老的正面沖突？”

“要知道，如果我還和年輕時候一樣，憑他劍長老在宗門內的所作所為，別說是動他，就算是直接將其斬殺，也毫不為過。”

“然為何，我還會留他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