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本是萬家燈火喜聚一堂的時候，雍王府卻是不見什么笑語歡聲。

羅錦堂里，雍王死氣沉沉靠在軟塌上閉目養神。鄭喻詹正陪著雍王妃寫春聯，廖金禾和鄭喻筱在涂著漿糊，反倒是李側妃腳不沾地在忙里忙外，整個人臉上洋溢著喜色。

角落里，許側妃端坐著，不見了往日病態，坐姿一點也不敢松懈，累就不敢喊累了。

“母妃，扶光苑的春聯就讓苗苗來寫，她的字可好看了。”

聽到鄭喻詹這么說，雍王妃看向旁邊的廖金禾。“苗苗來吧。”

廖金禾也沒推辭，接過雍王妃手中的筆，走到案前沉吟了一下。

“一帆風順年年好，萬事如意步步高。”

雍王妃看著廖金禾的字點點頭。

“苗苗這字不似女兒家的瘦弱，但也沒男子的蒼勁有力，筆鋒流暢帶著富貴吉祥之勢，適合寫春聯。”

鄭喻筱湊過來看了一眼，便“咦”了一聲。“以前你的字可不是這樣呀，什么時候練的？”

廖金禾也沒在意。“以前在鄉下經常幫四里鄉親寫寫對聯，就練出來了。”

“是不錯的字，適合寫對聯，筆鋒就帶著好兆頭。”

鄭喻筱也沒懷疑，又繼續涂漿糊，然后遞給一旁的侍女。

遠處雍王睜開了眼，看著面前一團和樂的場景，心里頭恨又不敢表露出來。

感受到不善的目光，雍王妃看向雍王，嘴角帶著淡淡的笑。“你要不要寫一幅春聯掛在你的書房？”

雍王又閉上眼。“你寫吧。”

“我寫就我寫，別說我咒你就行。”

那一絲笑聲在雍王心里頭輕輕劃了一道口子。

“王妃，能否讓妾身寫一幅春聯，也掛在妾身院子里。”許側妃喏喏開口。

大過年的，雍王妃也沒心情找不痛快。“那過來寫吧。我記得你的字也是苦練過的。”

許側妃能有才女之名，寫字的本事自然是比一般人強很多。但是她的字就如雍王妃所說，和大多數女子一樣清瘦，明顯力道不夠。

鄭喻詹看著這字點點頭。“許側妃果然是寫得一手好字。”

一旁的廖金禾撩他一眼沒說什么。

祖傳喜歡白蓮花，這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就算是許側妃不是啥好人，他該欣賞還是欣賞。

“就你會欣賞！”雍王妃嗔怪一聲。“拿去給你父王看看。”

鄭喻詹麻溜拿起對聯給雍王看。

雍王斜了一眼，只是輕聲“嗯”了一聲，也沒就沒下文了。

許側妃立刻就心涼了。

如果雍王都不在意她了，她將來還有什么好事。

雍王妃看著她又惆悵了，心里頭哼了一聲。不過她沒憐憫對手的嗜好，沒打狗入窮巷就不錯了。

雍王府的除夕就在悲喜糾纏之中度過。因為太子薨逝，東宮又被貶，圣人也取消了所有宮宴，獨自一個人守著麟正殿過了一個安靜的除夕。

大年初一，雍王和雍王妃穿上朝服，帶著兩兄弟進宮給圣人拜年。

圣人單獨問了一聲廖金禾的身子，雍王妃都如實回答了。

等出了宮，在馬車里，雍王妃突然問雍王一句：“你還想做這個太子嗎？”

雍王撩起眼皮，疑惑看著她。

“等苗苗生完孩子，圣人那就該有定論了。”

聽她說，雍王笑笑。“魏冉，你想合作？”

“你若是不想做這個太子，那就不用了。太孫之位早晚都是我兒的。”

雍王被噎得一梗。

太子在世的時候，圣人就封了太孫，就是防止太子薨逝后東宮后繼無人。鄭喻適也確實毫無建樹，圣人才愿意借廖金木的手擼下來鄭喻適。

之前封太孫，之后自然也可以封。

“你說怎么合作？”

雍王立刻笑了。

這夫妻二人具體在謀劃什么，鄭喻詹不知道。可是他在發愁圣人又提到了崔修。

一個和他長得很像，年歲也符合的人，還是崔昊撿到的，崔家又是擁護他母妃的，世上真有這么巧？

崔修手握重兵，如果真是那個丟失的孩子，當年崔修又是如何到了崔昊身邊？

圣人會調查嗎？

調查出來崔昊就是那個孩子，圣人又會是什么態度？

所以啊，他得先下手為強。

鄭喻詹想到了自己那個舅兄廖金山。

廖金山與崔修打過交道，去調查崔修的身世能方便一些。

廖金禾并不知道鄭喻詹竟然會有這打算。初二回娘家的時候也沒太在意他和廖金山說過什么，只顧著林氏訴說著這些天的大大小小事情。

“你呀，也不和家里說聲。若不是金山告知我們，我們得多擔心呀！”

林氏低頭看著她的肚子。

“這是好在皆大歡喜，不然你出點事可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