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像中的畫面一片漆黑，唯有左上角的不斷跳動地數字證明了錄像還在拍攝。

【962.7.19 02:13:01】

【962.7.19 02:13:02】

這是14年前的錄像。

隨著咔噠的響動，錄像上突然出現了一個老人，正是夏守在地下四層遇到的那位。

老人的臉占滿了整張錄像畫面，他的嘴里還嘀咕道：

“我說怎么回事，原來是攝像頭還沒解鎖，這下是真的老咯……”

在老人身后的不遠處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

“老師——還沒弄好嘛！！！”

“哈哈。”老人笑道，“別急別急，作為你的第一次測試記錄，當然要慢慢來。”

“咳咳，第一次關于卅設計的人工智能的智能測試，啟動。”

老人清了清嗓子，隨后一本正經地說道。

鏡頭逐漸移動來到工作臺上，那里正擺放著一個類似臺墩一樣的東西。

“這、這就開始了么？”

鏡頭里的少年一臉激動地理了理實驗服白大褂的衣領，隨后開始自我介紹起來：

“大家好，我叫卅，是源計劃公司科研組預備成員之一，目前還是單身，喜歡的三樣東西是大波浪的漂亮姐姐……”

“喂！這是實驗記錄，不是讓你做征婚廣告！”鏡頭后傳來老人的聲音。

“哈哈，這不是提前練習獲獎感言嘛。”少年卅撓著腦袋笑道，隨后來到臺墩前按下上面的啟動按鈕。

隨著臺墩陣陣顫動，一個藍色的人偶頭像被投影在臺墩的上方。

“我……很高興為你服務。”

投影頭像上下張動嘴唇，毫無情感波動的電子聲音從臺墩處傳出。

“你這簡陋的人工合成音是哪兒找的，一兩百年前就沒有人用這種東西了吧？”

“這合成音素材包不是老師你發給我嘛！說讓我別去亂用動作女演員的聲音，會引起使用者不必要的荷爾蒙分泌！”卅一臉悲憤地說道。

“哦哦，這我倒是忘了，不過……聲音和投影工作這點做的還行，瞬時同步率在95%以上了，算你合格。下一項，智能測試，你試試讓它連上這里的局域網試試。”

“好吧……”

卅雙眼中紅光一閃，臺墩上的投影便說道：

“正在連入局域網000……”

投影說話到一半，整張臉就卡在了那里。

畫面靜止了一分鐘后，鏡頭后傳來老人的聲音：

“你這人工智能連個網都那么慢么？”

“還不是服務器太小了！”卅指著臺墩說道，“要是這次智能測試過關的話，我就讓老爹給我投資個大型服務器！”

“連接成功。”

卅剛說完，投影就傳出聲音。

“行，繼續測試吧。”

卅點頭，隨后對投影說道：

“那個……給我弄一杯水過來謝謝。”

“好的。”

隨后，工作臺另一旁的機械臂突然啟動，然后一手抓住紙杯一手抓住水壺，在機械臂精密的操作下，一杯盛滿水的紙杯遞在了卅的面前。

“喂我。”

卅剛發出命令，投影就變成醒目的紅色，隨后發出警報聲：

“警告！警告！危險行為！”

卅看了一眼冒著滾滾濃煙的紙杯，他們提前放置的水壺里全是開水，就是為了測試人工智能有無分辨危險的能力并且在分辨危險后是否會中止并提醒使用人的能力。

卅回頭激動地看著鏡頭的后方，似乎是在等待拿著攝像機的人的認可。

“嗯……不錯，這次智能測試就算你過了。”片刻后，老人微微顫抖的聲音從鏡頭后傳來，顯然他也沒有想到一個小孩子真的把人工智能的雛形弄出來了。

“好耶！”在聽到老人的話語后，少年振臂歡呼，隨后說道，“那老師可要說話算話，以后幫我完善源代碼喲？”

“當然……源代碼是你給這人工智能起的名字么？”

“是的！”

……

……

錄像時間跳轉來到963年，

鏡頭中，少年卅正咬著嘴唇盯著計算機屏幕思索，過了一會兒，他突然發現老人在拍攝自己的時候，臉上露出笑容：“哎喲，老師，你干嘛~”

“哈哈，我們的小天才怎么愁眉苦臉的？”

“還不是老師你啊！非要給我弄這種難題，什么‘如何消減超級人類細胞的活性’，這誰知道啊？”卅撐直雙手，手指在桌子上不停敲點。

“超級人類的細胞本身具有超常規活性，這才是超級人類跟對義體排斥根本原因，如果消減了活性，那么超級人類也可以佩戴當前適應人類的義體了。”

“那該怎么做啊……”

“熱脹冷縮啊蠢貨！超級人類細胞那也是細胞，只要是細胞活性，都跟溫度相關啊！”

“哦~原來是這樣，那我們還是來繼續完善源代碼的思維邏輯吧！”

“你啊……”

……

……

鏡頭一黑，錄像左上角的時間突然變化，時間來到了964年。

這一次出現在攝像頭面前的人不再是老人，而是卅，此時的卅下巴上已經長出了些許軟須，眼神也變得更加深邃。顯然這兩年的經歷讓他并不好過，父親的離世讓他不得不從泡在實驗室里的天才少年，變成了源計劃公司的“老爺”。

鏡頭一步步接近工作臺，而工作臺前的老人還在忙碌自己的新型研究，沒有發現卅的到來。

鏡頭后伸出一只手試探性的拍了拍老人的肩膀，生怕自己突然的出現嚇到了老人，但輕柔的力度并沒有讓老人有任何反應，迫不得已卅加重了些許力度。

老人渾身一顫，隨即轉過頭看向鏡頭，臉上露出一抹驚訝：

“怎么突然回來了？”

“這不是想回來看看老師嘛，我也好久沒穿上這身白大褂了，而且啊老師，自從我當上源計劃的家主后，我就給源代碼配備了足足兩層樓的服務主機，以她的算力，甚至能覆蓋整個源之城了！”

“而且啊，我還賦予她了獨立的人格，一個溫柔嫻淑的大姐姐，不錯吧！”

卅用著以前大呼小叫的語調說著話，希望告訴老師自己的喜悅。

可老人卻如對待機械那般，一眼就看穿了少年內心的委屈。

“達爾文那幫小子……又開始架空你了。”

“哈哈，還是瞞不過老師啊。”鏡頭抖動，卅撓著腦袋露出笑容，可他的笑聲聽起來卻如此苦澀。

“我從來就沒有打算跟他們爭那些東西，可他們卻一直，卻一直不打算放過我！放過我們這家人！”

卅的情緒變得激動，

“我……我真是個懦夫，明明她已經為我推算出了殺死父親的人就是他們！我明明知道了！”

少年口中的“她”，自然是已經擁有獨立人格的源代碼。

老人沒有說話，而是轉過身忙著手頭上的工作，靜靜地聽著少年的宣泄，

許久，鏡頭后的少年發出一聲哀嘆，

“他們殺了父親，現在又開始打爺爺尸體的主意……我想，可能我不久之后也會死吧。”

聽到少年這話，老人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緊握微型鉆頭的手懸停在半空中。

鏡頭拉進，一塊硬盤放在了老人的身邊，

“這里面是儲存她的初始代碼的服務器的具體位置，我不想在我死后她就成為了公司的玩物……能幫我照顧好她么，老師？”

“嗯……”

滴滴！

是錄像全部播放完畢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