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澤抖了抖衣服上的雨水，看著上面有許多破洞的夾克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自己衣櫥里的最后一件衣服廢了，還是那種破到不能再穿的地步。

“凜？”

路澤疑惑地看著不遠處站著等自己的黑客，這才想起來十五天的模擬訓練已經結束。當然沒有什么欣喜的感覺，他只覺得自己還要學的東西有很多……

似乎面前的這個凜有很急的任務需要人手去做，難不成是那個即將到期的青山過時義體加裝流水線？不過路澤覺得凜怎么看都不像是缺錢的人，穿著精致，擅于保養……審美完全是上五區的時髦色系搭配。

話說，之前青山流水線的二八開，路澤還記著呢。

不過現在看來，路澤很難在張口說出那種狂傲的話了。凜這家伙，圖什么？難不成未來之城混傭兵圈子的能力都趕不上自己這個賽博瘋子？

鬼才信！本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態，路澤和黛拉還是想見識見識所謂的賽博朋克小隊的強度，結果這一試，未來要成為賽博朋克小隊最頂尖那支的夢想開始變得腳踏實地了。

黛拉還好，尤其是路澤被機器人虐了幾天才明白自己這身義體如果不好好利用，那自己就是送菜的大型經驗寶寶。

萊耶斯一副吃了大糞般的表情，“你們倆該學的活兒學完了，跟著這個瘋女人一起送命去吧。”

凜看了一眼萊耶斯，“別忘了事情。”

“好吧……”萊耶斯聳了聳肩，“你們的員工凜女士真是被你們PUA慘了，她現在除了自我奉獻以外還要威脅我這個老實的手藝人給你們送裝備。”

路澤和黛拉相視一眼，滿眼疑惑，“什么……意思？”

“等等！”黛拉眼神放光，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是要我們自己選武器嗎？”

凜走到路澤和黛拉的身后輕輕跳起坐在了靶場的窗口上，點了一根煙緩緩說道：“先跟你們講講一些常識吧。”

“小美人。”凜翹起二郎腿挑釁一般地看向黛拉，尤其是那一抹弧度和修長圓潤的美腿讓黛拉狠狠羨慕了一把，但隨即黛拉又眼神不善地挺起腰和青春版的胸膛準備正面接敵。

“玩過游戲么？”

黛拉被這一句話給問住了，自己壓根對這東西就不感興趣啊。

“你呢？我的小老板？”

路澤微微皺眉，“如果是電子游戲的話，玩過。”

凜吸煙的功夫靠在一邊的萊耶斯說道：“義體、各種固件、插件以及系統你們應該知道吧？如果這個都不知道，我沒法講。”

“我知道！”黛拉舉手，“我們還是接觸過……一些黑醫的，明白這些東西。”

萊耶斯接著講道：“義體有一個基本理念，那就是代替人體軀干以及大型骨架實現高強度運動的理念，該理念是從醫用義肢這個概念演變而來的。為了實現高強度且耗費體能的運動，那么就必須進行全方位的改造，從激素釋放水平到肌肉運動、內分泌調節、甚至有氧呼吸等等……這都是義體科技的復雜之處。”

“所以，義體有科技高低之分。”

路澤似乎明白了凜那個沒頭沒腦的問句，“你是想說游戲中勇者找尋到的各種武器、加強自身的收益是有高低之分的吧？”

“Bingo！所以義體分為好幾個等級，民用、改進型民用、爆改民用、普通警用、普通軍用以及高級軍用等。”凜伸出手指一個個按下去介紹了起來。

“后面還有？”黛拉一臉疑惑。

“嗯！公司試驗版本，那玩意兒沾一下……公司狗甚至可以把你的外婆從土里刨出來問話。”萊耶斯冷笑了一聲。

黛拉幾乎是下意識看了一眼路澤，那個入侵家政機器人的黑客……說過這幾個字。

“所以義體改裝不是一蹴而就的，適配永遠是義體的核心話題。如果一個人擅自裝了軍用義體，那么他的身體自然無法協調這個外來物，容易引起自身的排斥反應，直至侵入腦部。”

說這話的時候凜重點看了一眼路澤。

“不過嘛，全身都是的話，應該問題就不大。無需強行調動義體力量，基本的加成就是最好的底子了。”

“義體構成系統，系統組合在一起有大妙用。比如戰斗時對于痛覺的感受進行自我調節，受傷后的止血能力……甚至是自愈。”

“你查過我？”路澤覺得凜本事不小，查得出來他不是很意外，但還是要裝模作樣問一下。他可不想被人探出與公司有聯系的秘密。

萊耶斯大笑一聲，“你在青山倉庫外面的事兒，很多人知道，只是沒見過你這個正主而已。”

“插件以及固件可以是用于加持義體的。你可以理解為他們是義體的加成，是升級。”

“等級依舊是按照此類分級。”

萊耶斯介紹完插件和固件后伸手從腰間掏出了一把手槍，黛拉下意識準備把身后背著的封禁者拿下來。

“嘿！別緊張。”萊耶斯拿著槍攤開手掌舉起，表示自己是準備演示下一個基本常識。

話音剛落萊耶斯舉起槍對準凜身后的靶子扣動了扳機，子彈從凜身邊飛過，有幾顆甚至撩起了凜的頭發，可怕的是這個抽著煙的女人似乎眼睛都沒眨一下。

他們看起來互相信任？還是冷血造就了他們的臨危不亂？路澤看著這一幕沒有開口。

咔嚓！

那些靶子中彈了之后下一秒后竟然逐個爆開了！

凜看了一眼身后碎裂的靶子慢悠悠說道：

“這就是核心的作用。核心是一個統稱名詞，它是芯片，也是發揮義體性能的輔助器。存在于義體與武器之上，這東西完全是看自己的義體和武器強弱來判斷的，有就是有，沒有沒法私自加裝。因為……公司狗才有這個技術。”

“它可以加強你槍膛子彈的威力，刀劍劈砍下去的力道，甚至是你在某些情況下進行的擊殺可以造成傷害增量的情況。”

路澤覺得這些玩意兒真的太神奇了，要不是凜和面前的萊耶斯在，他真想跟黛拉說自己神罰的核心可是很牛逼的。

等等，主上也算核心么？

“那就我來說說武器吧。”萊耶斯指了指路澤和黛拉身后的武器墻。

“武器跟義體的分級基本一致，但是要格外注意的是……針對武器的傷害情況有一套相對的傷害估算分級。”

“這個概念還是公司提出來的。”

路澤點頭，“我聽過這個分級。應該說的就是DPS（Damage Per second/每秒均傷）吧？”

“原來你知道這個？”萊耶斯的分享欲立馬下去了，“總之武器就是那幾種分法。公司以最新強材料作為參照物，對破壞力的準確描述。”

“100DPS左右及以下就是白板，那個玩意兒就拿來唬人和打死沒改造過的混球還有點用。200DPS差不多就是那些……警察、優秀幫派的水準了，良好吧。300DPS公司狗的優良獵犬基本都拿著這個數值的武器，算稀有，底層基本拿不到。400DPS就是在城市還能混出些名堂的賽博朋克小隊的武器，算不朽。500的話……建議你別想了，那種東西出現一次就是天價。”

“畢竟“神話”故事里的武器很難見到，但不一定獲得不了。”

萊耶斯有氣無力地洋洋灑灑介紹完畢。

凜笑了一聲把煙頭彈飛，“所以，這個時代已經荒謬到認為這種奪人性命的東西是一場游戲。我們的肉體是他們測算傷害的參照物，他們熱衷于給每個人和武器定下數值……卻忘卻了定規則的是人而不是數字。”

萊耶斯嘿嘿笑了一聲，“真特么有文化。”

“所以，你準備好了嗎？我的菜鳥玩家？”凜似笑非笑。

路澤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玩輸了借你的命復活。”

萊耶斯一愣，看著臉色僵硬的凜，想笑又不敢笑，伸手拍了拍這個有種的家伙，“牛逼！”

黛拉聽到路澤嗆了一句凜這才一掃陰霾，轉而興奮地望著墻上滿目琳瑯的裝備。

萊耶斯內心大呼慘了只能任由這個小姑娘像餓狼一般掃視著自己的寶貝。

算了，指不定這兩貨啥時候就被凜坑死了，武器還能回收，這一想萊耶斯心里舒服多了。

“喂武器大亨，你店里的這些家伙……有沒有神話武器？”

黛拉從來都不會客氣。

“全是！你信嗎？那種東西又不是爛大街的白菜……如果你搞到了技術圖紙之類的我可以給你弄，前提是你搞得到。”

凜跳下窗口，“他這兒最好就是不朽類的武器，可別太貪心了哦小妹妹。”

“我建議呢，擁有一把你經常使用的主武器，一把可以打飛腦袋的備用武器，帶把你自己喜歡的冷兵器……反正大家都是這樣配的。當然了，你要是想帶四五六把槍上戰場也可以，前提是你背得動。”

“尤其是你，你已經有一把大槍了……別再打我那些步槍和狙擊槍的主意了。”

萊耶斯及時止損，拒絕了黛拉危險的想法。

凜倒是顯得很耐心，“黛拉，有些手槍射出來的子彈可比步槍致命哦。”

冷靜黛拉倒是覺得無所謂，甚至還是喜歡手槍的，而作為暴躁型黛拉她只想端著大槍沖進掩體給敵人全部打成篩子，顯然手槍不能滿足她。

萊耶斯直接帶著黛拉去挑了，這小姑娘看到槍六親不認，給路澤打了聲招呼就屁顛屁顛跑了。

“來吧，高端玩家。我帶你選裝備？”

路澤倒是沒著急挪動步子，“替我們付錢總不是好心做慈善吧？你想做什么？”

“連你都看出來姐姐我很殷勤了，你難道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嘛？”凜緩步走到路澤身邊，手掌輕輕按在了路澤的肩膀上，在路澤耳邊輕笑著說道。

果然，未來之城的黑客很難纏。

“從第一次你在老杰克那里為什么不反抗？你就真的不怕我把你掐死了嗎？”

凜倒是不生氣，“表達善意有的時候可以促進合作嘛。”

路澤盯著凜沒有說話。

“無趣……”凜白了一眼路澤，“西格瑪他們掛了以后我很難找到隊伍融合的。大多數賽博朋克小隊都是中間人介紹黑客，賽博朋克小隊執行，沒有人喜歡隊伍里有個黑客成員的。”

“我可以調查清楚潛力的新人，有軍用義體，跟著你說不定可以搞筆大買賣……我這個理由算充分嗎？而且萊耶斯欠了我的人情，一些武器倒是無所謂，你要是覺得虧欠，那就帶我賺大錢？”

路澤越聽眉頭越皺，“你很喜歡錢嗎？”

“你不喜歡嗎？話說，你的媽媽好像也需要一大筆錢吧？”凜瞇著眼回敬道。

“我想知道，要殺我的是誰？”路澤大有刨根問底的架勢。

“中間人只負責遞情報，你想知道的話可以掐著中間人的脖子問。前提是……你能玩得過中間人。”

好吧，看起來牽扯的事情蠻深的。

“你的武器錢我會還給你。”路澤知道凜肯定把自己調查了個底朝天，只是不想隨便欠人情，這種事情細算起來很麻煩的。

西格瑪的死雖然和自己沒直接關系，但是他想了想估計是自己這邊的問題才導致了西格瑪的死亡。

最后一個層面上來說，路澤甚至想知道凜到底要干什么，他不是傻瓜，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路澤上次聽聞公司黑客那里說有人在調查自己，估計十有八九就是凜。

為了自己能在未來之城活蹦亂跳下去，沒有公司黑客的授意他自己也要揪出來那個凜背后調查自己的人物。

凜看著賬戶內突然多了6000愣了一下，“行吧，本來想為我未來的新老板塞點小賄賂，看起來某人很清高呢。”

看著路澤轉完錢就走了，凜抱著手臂眼眸里露出洶涌的殺機。

……

環城高速上，路澤背著萊耶斯給自己的武器坐在黛拉的機車上。自己最后選的就是之前看到的那把不朽直刀“影”以及一把手槍，其余的東西路澤沒多要。

吃多少吐多少，這是未來城的鐵律。

黛拉本想來個零元大購物也被路澤攔住了，只是拿了一把白粉色涂鴉的手槍，它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西部貓，一把不朽級別403.5DPS的手槍。

“路，你說那個黑客到底要干嘛？”

黛拉雖然喜歡武器，但也不是傻子，她心里的小算盤也打得啪啪響。

“我猜這是一種拉近關系的善意。我試探了下，估計是瞄準我的軍用義體來的。”

“神罰？”

路澤緩緩搖頭，“不知道，對方沒有亮底牌，我沒有多問。但可以確定的是，她想最大化地利用我們。”

“那怎么辦？找機會宰了她？”

路澤想了一會兒頂著機車旁邊略過的狂風喊道：“先不著急，她的黑客技術我們目前沒什么克制的辦法。你也知道，我們倆在她手里一個回合都走不出來。”

“總感覺像等死誒……”

黛拉覺得想來想去的太傷腦筋了，交給路澤吧，他腦袋聰明，路澤怎么說她就怎么做。

“之前青山義體加裝流水線的事情先跟凜看看情況吧，她好像很在意錢。當然，真的假的我就不知道了。”

“上次那個……人說的調查者應該就是凜，他背后的中間人按照黑客的說法應該是青山的忠犬。”

黛拉突然哦了一聲，似乎“恍然大悟”了。

“我們去宰了中間人？”

“……笨！”路澤給黛拉的頭盔上拍了一巴掌，“你弄死一個中間人，青山還有很多，我們現在要知道的是這個傻B是在給誰做活！”

黛拉憨笑了幾聲，“還是你適合干這個，唔，好費腦子啊。”

路澤看著憨憨的黛拉又氣又好笑，只能無奈的搖搖頭望著前面寬闊的路面。

就在兩人沉默不語準備趁著夕陽的黃昏快點回家的時候，兩輛用于運輸的小型貨運車突然提速一左一右開在黛拉機車的旁邊。

“提一下速。”

路澤感覺有點不太好，讓黛拉把速度再提了一下。

黛拉疑惑地誒了一聲，“不是你讓我經常開慢點嗎？嘿嘿，那我不客氣啦。”

黛拉油門一擰，速度再次飆升！

此刻，在一處不知名的黑色空間內，到處是明亮線條構筑的奇幻景觀，類似于路澤和主上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只不過在這里，一切顯得井然有序且不雜亂。

“K，我們的勇者似乎要受到第一次挑戰了。”

“去幫他嗎？或者，宰了那個敢私自行動的家伙？”

“不需要，我想……他是個聰明的家伙。要成為高端玩家，得學會自個兒用技術活命。”

“行，我做好神罰保護預案吧，他要是掛了我們可能搶不過那幫老古董的。”

“不需要，神罰只是一個不成熟的計劃而已。讓它丟了都無所謂，坐下來看。看看我們挑中的高端玩家會怎么進行這一場和他生命掛鉤的游戲吧。”

環城高速上，黛拉臉色陰沉背后的路澤也是。

猛然提速后黛拉也從后視鏡里看到了那兩輛載貨車緊緊跟著自己。

“不太對勁，路。”

話還沒說完，機車后一左一右兩個貨運車內伸出了兩個人的腦袋……以及他們肩上扛著的火箭筒！

“小心！”

一聲滑破空氣的尖銳響聲，疾駛的機車那里炸開了絢麗的橘黃色火光，可惜未來之城聽到不這聲爆炸。

環城高速旁邊的隔噪墻把一切都圍在了這條封閉的血管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