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長元伏在屋頂，豎起耳朵，仔細偷聽著下方二人的對話。
夜鶯已經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面，但她表現得還是很拘束，就像一個剛剛犯錯的小孩，坐在家長面前。
“說說吧，大堰山現在是什么情況？”
“是。”夜鶯立刻將小堰村和大堰山發生的事情匯報給顧石星聽。
“為防止灰塵泄露情報，我提前將他身上的蠱術催發，他的死狀看上去和服用了鬼丹一樣，并無二致。”
顧石星微微點頭：“你做的很好，苗疆的蠱術果然名不虛傳。”
夜鶯的臉上也有一絲自豪：“謝大人夸獎，灰塵做夢也想不到，他的鬼丹其實早已煉制成功，只不過我在他的圣池里多加了一味毒藥，這才導致煉出來的鬼丹不僅效力甚微，而且還有巨大的副作用。”
顧石星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很好，絕不能讓這種外人主導鬼丹的煉制，影響我們的計劃。”
洛長元趴在屋頂上，倒吸一口涼氣。
灰塵果然是夜鶯殺死的，夜鶯一定是怕自己聽到什么關于李度將軍的事情。
更令他沒想到的是，鬼丹其實早已經煉制成功，只不過被這個夜鶯暗中動了手腳，可夜鶯為什么要動手腳呢，他們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還有，這個夜鶯和顧石星到底是哪一方的勢力呢？
夜鶯還在匯報：“大堰山圣池已被毀滅，屬下無能，沒能保住圣池。”
顧石星擺擺手，示意沒有關系：“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鬼丹的煉制方法，再造一個圣池便是了。只不過我很好奇，這個毀掉圣池的洛長元到底是個什么人？”
說到洛長元，夜鶯的臉上浮現一絲恨意：“這個臭小子，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出現的，軟硬不吃，屬下怕暴露，沒敢動手殺他。”
夜鶯的牙齒咬得很緊，恨不得要將洛長元生吞活剝。
是不是因為，今天晚上洛長元拒絕了她，讓她覺得自己失去了尊嚴？
聽到夜鶯的話，顧石星點頭表示贊許：“你做的很好，你現在的重點任務是煉制鬼丹，你修為不高，貿然出手，若是受到傷害只會得不償失。”
“這樣，你在此地住下。”顧石星突然起身，“我立刻以官府的名義封住大堰山，重建圣池，助你煉制鬼丹。”
“是。”夜鶯也跟著起身，“大人，那個，洛長元……”
“派幾個人，去客棧殺了便是。”顧石星似乎毫不在乎。
“可我聽說……”
“聽說什么？”
“聽灰塵的意思，這個洛長元好像是天道之體，尋常殺手估計殺不死他。”
顧石星猛地回頭，死死地盯著夜鶯，看得她直發毛。
“天道之體，你說那個洛長元是天道之體？”
“聽灰塵所說，好像是的。”
“天道之體，天道之體……”顧石星的眉頭緊鎖，雙手背在身后，隨后在院子里踱起步來。
夜鶯哪敢打擾，只得小心跟在身后。
“天道之體，天道之體……”顧石星猛地回頭，望向夜鶯，“這個洛長元你不要管，由我去處理。盡量去收買他。”
“是。”夜鶯點頭，但眼中恨意更重，顧石星竟然要去收買自己這個將自己自尊踩在地上的男人，她一時間無法接受。
于是，她壯著膽子問顧石星：“這個天道之體，有什么特別的嗎？”
“大狼國立國五百六十年，出現過的天道之體卻寥寥不過數百人，平均好幾年才能出現一個。”顧石星突然冷笑一聲，“對了，你們的指揮使沈念將軍就是天道之體，你應該知道他的實力。”
夜鶯當然知道他的實力，八重境修為，大狼國頂尖武者之一。他的修為，他的天賦，他的人品，他的謀略，無疑都是大陸頂尖的存在。正因為有了他，鎮撫都衛才能發展的如此迅猛，勢力遍布整個大狼國。
夜鶯明白了為什么顧石星一定要收買這個洛長元了，她接著問：“若是洛長元不上鉤怎么辦？”
“那就殺，不能用，就殺，絕不能留給我們的對手。”
“是！”夜鶯聲音冰冷，竟也帶著一絲殺伐之意。
而洛長元，也已經悄悄退下，往洪記酒樓趕去。
臨走，還默默地記下了這個院落的位置。
美人坊往東三百米。
回到洪記酒樓的路上，洛長元在瘋狂地思索并整理著目前搜集到的線索。
繼鎮撫都衛的唐二先生，四方城的李度將軍，李度將軍的女兒李芊芊以外，又出現了幾股不同的勢力。
灰塵和四方城的主事方在川，他們擄掠人口，屠殺村民，目的是為了煉制延壽丹和那個可以暫時提升修為的鬼丹。
夜鶯和四方城的總捕頭顧石星，他們臥底在灰塵身邊，目的是為了偷學灰塵的煉藥秘術，而且接下來就會重鑄圣池，煉化鬼丹。
還有那個讓自己來大堰山的李玉盤，他自稱是柳明蕭的師傅，可洛長元現在也不敢完全確定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還有，那個今天突然出現在自己門口的神秘白衣人，似乎是有意要將自己引到夜鶯和顧石星會面的院落。但卻不肯現身。
是敵是友，洛長元也不清楚。
想到這里，他的腦袋又開始痛了。
如此交錯復雜的局面，已完全超乎了洛長元的掌控能力，他真的很懷疑，自己能不能查清事情的真相，替柳明蕭報仇。
不知不覺間，洛長元已經回到了洪記酒樓。
月光輕輕灑下，照在了他的手上。
他的手準備去啟開房門的把手，推開自己房間的門。
可手還沒有碰到門把手，動作就已經停住了。
因為洛長元發現，有人進過他的房間。
門把手有被人碰過的痕跡。
洛長元的手上又運起了氣勁。
他將氣息探出，可房間內似乎空無一人。
但洛長元不敢放松警惕，他握緊拳頭，猛地推開了門。
月光隨著門洞照了進來，灑落一地，盡是銀白之色。
房間內果然空無一人。
洛長元輕舒一口氣，但下一秒，肌肉又立刻繃緊。
桌上的燭燈下面竟壓著一張泛黃的紙條。
洛長元立刻上前，點燃燭火，手指輕輕夾起那張紙條。
黃紙黑字，六個小字。
“小心唐二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