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五個人,左三,右二。”
聶隱伏在弦一郎身邊,二人背靠一塊突出的巖石,距離升降梯還有兩個拐角的距離。
聶隱通過火光中投下的影子,判斷出守衛(wèi)的站位。
“怎么說,直接開打還是嘗試交涉?”
聶隱碰了一下弦一郎,動手的話就在一瞬之間了。
“不能暴露我們的蹤跡,滅口吧!”
弦一郎眼中閃過一抹厲色,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聶隱眉頭一挑,雖然他也傾向于動手。但是弦一郎作為葦名一方的大將,背刺自家小弟這么果斷的嗎?
“行,你要是還能出箭,待會槍手交給你了。”
聶隱壓低聲音和弦一郎交流,順手解下他的大弓,輕輕放到弦一郎的手里。自己則是緩緩抽出長刀,放低身體一點點朝前方挪動去,整個過程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
嘁!
來到拐角處,左前方二十米就是升降梯,不知來自何處的水流,像是白色飄帶一樣垂下。
聶隱走在前面,忽然抬手示意弦一郎準備,二人立即死死貼住墻面。
弦一郎扣住三枚箭矢,緊緊搭在弓弦上,精鐵打造的箭頭自然下垂,和地面始終保持著三指的距離。
聶隱豎起三根手指,表示一齊動手。
隨著聶隱手指的慢慢收回,弦一郎的眼神也漸漸冰冷,手指搭上的弓弦發(fā)出拉緊的聲音。
聶隱放開萬物之聲,四周的信息都在瞬間向他涌來。
其中存在感最強的,就是正在弦一郎的弓弦上無聲奔涌的巨大力量。
聶隱暗暗驚嘆,沒想到重傷的弦一郎還能蓄力到這個地步。
“動手!”
隨著最后一根手指落下,聶隱眼中爆發(fā)出光芒,他渾身上下的肌肉像水波一樣漸次收緊。
周圍的景色飛快地模糊起來,他發(fā)現自己有了萬物之聲以后,其實并不需要視覺的輔助。
這樣一來,他可以把全部的精力放在敵人身上,發(fā)揮出至少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戰(zhàn)力。
“什么人!?”
一瞬間,洞中的火光被劍氣照成銀白色,像是湖面在日光下閃動了一下。
隨著雪亮的刀光在山洞中浮現,三人口中的“人”字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散去,連余音都還在四處回蕩。
一瞬間就結束了,噴灑的鮮血染紅了眾人的目光,三人飛起的頭顱還透露著疑惑。
發(fā)生了什么?我死了嗎?我為什么會死?是刀嗎?
太快了,看不清。
同時響起的還有兩聲“篤篤”的悶響。
聶隱回頭看去,兩個持槍的武士被釘死在墻壁上,潔白的箭羽,染上血色,粘在箭桿上,在空氣中微微晃動。
“弦一郎大人……”
一位武士在垂死之見還在喃喃自語,他眼神中代表生命的光華漸漸消散,仍然難以相信自己的大將會對自己出手。
“好了,走吧。”
弦一郎冷冷收起大弓,一把抽出箭桿,磨滅自己存在的痕跡。
聶隱看著弦一郎的舉動,感覺這個人內里還真是冷漠到可怕。
但是也可能是變若水的影響,使得人性遠離的結果。
“怎么了?”
聶隱回過頭來,弦一郎已經踏上升降梯,清理著太久不用的雜物。
“沒什么。”聶隱不動身色,微笑著踩上踏板,“這條道路很久不用了?”
“自從十五年前開始,仙峰寺已經不同了。”
弦一郎拉動拉桿,聶隱感覺腳底的木板,忽然劇烈震動了一下。身子一沉,一股帶著腐朽氣息的微風從上面吹來。
“之前我聽一心爺爺說過,當年仙峰寺,是和葦名眾一同戰(zhàn)斗的盟友。但是不知從何時開始,仙峰寺選擇緊閉山門,拒絕一切外人的進入。”
聶隱聞言有些驚訝,“難道連作為盟友的葦名都不能進入嗎?”
“一般來說是的,所以我回來就是為了取回來信物。”
弦一郎亮出懷里的包裹,從里面取出一個暗黃色的畫軸。
“這里面是當年仙峰上人留下的菩薩圖。里面有佛祖的百般相貌,以此作為信物,在仙峰寺有著永恒的價值。”
這倒是沒有聽說過的消息,聶隱只知道現在的仙峰寺已經被不死之力迷惑了。
這樣一說,難怪那些半人半鬼的僧人會認同葦名眾的進入,原來是有切實的信物。
黑暗中忽然透露出一道刺目的亮光,在升降梯的深處忽然傳來一聲鎖鏈的輕響。
隨著一聲咔嚓的巨響過后,木板猛然頓住。
聶隱發(fā)現自己兩人已經出現在一間古樸的小屋里。
空氣似乎格外清新,而且還泛著一股奇異的香氣,感覺上是某種草木燃燒的味道,使人心神安寧。
外面?zhèn)鱽硪粌陕書B鳴,原來現在正好是清晨,初升的陽光透過鏤空的木窗落在聶隱肩頭,叫人精神一振。
“到了。”
弦一郎眼神深邃,邁步向門外走去,聶隱緊隨其后。
“請稍等。”
不知何處,傳來一道柔和的女聲。
這個聲音雖然是突然出現,但是卻不顯得突兀,反而使得聶隱心中生出親近之意。
反倒是弦一郎,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他的身體猛然一震,聶隱看到他的背部肌肉突然變得猙獰,道道傷疤交錯著扭動,像是爬滿了黑色的蜈蚣。
“誰?”
二人不約而同地轉身,房間中確實空空如也。
“遠來的客人啊,這座仙峰寺的僧人已經不再是當年的求道者了。”
“如今不死的詛咒在這片土地蔓延,佛祖大人的信條被摒棄于不顧。”
聲音依慢悠悠的響著,弦一郎循著聲音的方向,目光最終落在墻上落滿灰塵的掛畫上。
那是一個面貌模糊的女子,穿著五色彩衣,雖然看不清面龐,但是身段婀娜,柔美至極,卻叫人生不出一絲邪念。
“普羅祖師。”
弦一郎略微思索,終于想起畫中女子的名字。
女子的聲音突然停下來了,好像也陷入了沉思。過了許久,普羅祖師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是弦一郎嗎?原來連你也踏足不死的領域了……”
被弦一郎稱為普羅祖師的女子畫像發(fā)出微微光華,它的聲音現在聽起來似乎有些傷感的意思。
“一心……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