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蘇婉兒的時候，那個小丫頭還是站在原來的位置等著陳渝，她抬起小腦袋看向少年的那一刻，先前微微蹙著的眉頭也瞬間舒展開來。

陳渝站在身著校服的少女跟前，給她戴上粉色的頭盔，有些歉意的說道：“抱歉啊，蘇同學，讓你久等了。”

“沒有久等……”蘇婉兒的臉蛋微微泛紅，低下了小腦袋，很輕的呢喃著，“我愿意的。”

陳渝沒有聽清，只是笑了笑。

秋意漸深，白天的時間越來越短，送小姑娘回了家，給韻姨做了晚飯后，天色已然垂暮，回到星樂小區吃過晚飯，他又溜回了江城壹號小區。

窩在客廳的沙發里，蓋上一層薄被，陳渝指法芬芳的快速敲擊著鍵盤，噼里啪啦的聲音回蕩在房間里，筆記本電腦屏幕里的字符也隨之顯現，白芷落這段時間也回了錦城，籌備著開新出版社，自己作為她的合作搭檔，也為了兌現當時自己應允她的承諾，自然也得全力以赴寫好這本小說，當然自己缺錢也是事實。

第二天清晨，熬了一個通宵的陳渝，還是照常去接了蘇婉兒，小丫頭看到頂著一雙碩大黑眼圈的少年，想要關心卻有些無措，詞不達意的幾句話之后，陳渝笑了笑，兩只手捏著女孩的臉蛋，向兩邊扯了扯，旋即又是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

“放心吧，我沒事，昨晚寫小說，睡晚了些。”

“陳同學，你還在做那個兼職嗎？”

“兼職？”陳渝鎖著眉頭，想了想，干脆還是跟女孩攤牌，“嗯……沒做了，現在自己寫小說，賺的多一點。”

“啊？”蘇婉兒有些困惑，旋即滿眼崇拜的看著少年，“你好厲害啊。”

“沒有，也就那么一點。”陳渝做了個拿捏的手勢，然后他又看著恬靜可人的女孩，拍了拍她的小腦袋，“所以，以后你要多補充點營養，不要總是想著省錢，知道嗎？”

女孩的臉色一紅，微微頷首：“哦。”

中午的時候，陳渝買了一份9寸的奧爾良烤肉披薩，強行塞給了蘇婉兒，女孩又不敢反抗什么，委屈巴巴的小口小口的吃著。

陳渝啃著雞腿，吃相有些難看，時不時還吸吮一下指尖，不過他也不在乎這些，看著蘇婉兒慢條斯理的吃著披薩，也不知道這丫頭喜不喜歡吃洋快餐，他問道：“吃得慣嗎？”

蘇婉兒放下手中的一塊披薩，看向少年，點了點頭，柔聲說道：“嗯，我以前吃過。”

頓了頓，她又靦腆的說了一句：“在小學的時候。”

陳渝笑了笑：“你小學在哪里讀的？”

“加州。”

“什么州？”陳渝沒聽懂。

“加州。”蘇婉兒看著少年疑惑的表情，又輕聲補充了一句，“M國，California。”

陳渝怔了怔，驚訝的看著少女，難怪她的英語口語堪比母語者，原來小時候是在國外上的學，不過為什么現在卻回簡州這個小地方讀高中呢？

“那你為什么沒繼續在國外上學？”

“因為……”女孩的眼簾低垂下來，“我爸爸媽媽出了意外，去世了，所以從初中開始，我就跟著奶奶一起生活。”

“對不起，我不該提這個。”陳渝沒想到蘇婉兒還有這樣的經歷，頓時不禁有些可憐，也有些心疼這個乖巧柔弱的丫頭。

蘇婉兒搖了搖頭：“沒事的，都過去了，而且……奶奶對我很好。”

陳渝歉疚的看著女孩，沉吟許久。

吃過午飯，睡意盎然的陳渝趴在蘇婉兒的同桌位置上，用校服蒙住腦袋很快睡了過去，在他入睡之前，透過校服的縫隙，他隱約間看到女孩一臉愁容，心事重重的看著書。

陳渝想著，是不是因為方才自己提到了這丫頭的傷心事，他的心中陡然又添了一些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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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下午的課程，陳渝時不時偷瞄一眼蘇婉兒，平日里上課總是聚精會神從不開小差的乖乖女，居然今天多次被他發現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放學后，在蘇婉兒家外面的巷道岔路口，陳渝終是沒忍住，再次向這丫頭道了個歉。

柔弱的少女卻是連連擺手：“不是的，陳同學，你誤會了，我不是因為我父母的事情，真的。”

“那為什么你今天上課的時候，總是心神不定的樣子？”

“我……”蘇婉兒頓時埋下了小腦袋，不敢看少年的眼睛，陳渝皺了皺眉，伸手捏住她的小臉蛋，讓她與自己對視一番。

“到底怎么回事？”

“陳同學，我可以不說嗎？”蘇婉兒用乞求的眼神看了看少年。

陳渝卻是一副兇巴巴的樣子：“不行！今天你必須說！”

女孩心中委屈，被少年一吼，頓時眼中泛起淚珠，正欲開口的時候，一滴晶瑩涌出眼眶，滑落臉頰，怯生生的說道：“陳同學，你、你莫要兇我好不好？”

眼前的少女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陳渝沉吟片刻，終是嘆了口氣：“那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用手背擦了擦淚珠，蘇婉兒方才說道：“我有一個妹妹，她叫蘇小小，我二叔家的孩子，在小小出生的時候，她母親就難產去世了，后來我二叔一個人撫養她，但是暑假的時候，我二叔也突發疾病去世了……”

“這丫頭，有些可憐。”陳渝說著這話的時候，看了看蘇婉兒，她何嘗又不是呢？

“小小的父母都不在了，現在她跟著誰生活？”

“在社區的安排下，小小在她大姨家生活。”

陳渝略有所思：“是不是，她過得不好？”

蘇婉兒有些難過，點了點頭：“前兩天，我和奶奶去看了小小，雖然她什么都沒說，但我感覺她不太開心。”

“你和奶奶有什么想法？”

“想法？”蘇婉兒輕抿嘴唇，晃了晃小腦袋，但看著少年真誠熾熱的目光，她終是開口說道，“其實，想法是有一點的，我和奶奶有想過將小小接過來，但是……小小大姨家的條件要好上許多……”

“你覺得小小在她大姨家，比在你家，她會覺得哪里更開心一些？”

蘇婉兒欲言又止，搖頭道：“我不知道。”

陳渝揉了揉垂著眼簾的少女的小腦袋：“放假了，我和你一起去看看那個小小丫頭吧。”

“你和我，一起去？”女孩眨了眨靈動的大眼睛。

“不愿意就算了。”陳渝聳了聳肩，攤手道。

蘇婉兒趕忙解釋：“不是的，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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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節假期之前，簡州一中連著上了八天的課，陳渝的心思都撲在了《盜墓筆記》上，連軸轉了好幾天，他的身體終究是有些扛不住了。

不過好在國慶假期來臨前，他把“秦嶺神樹”和“云頂天宮”寫完發給了白芷落，加上之前的“七星魯王宮”和“怒海潛沙”，一共四卷。

白芷落欣喜若狂，開始整合調動資源，編輯部負責編輯、排版、審校、驗核，印刷廠晝夜不停的開始趕工，同時她聯系了宣發部門，對外宣稱白渝出版社已獲《盜墓筆記》的獨家授權，然后她的電話再度被一級代理商打爆。

這件事傳到白振宇耳中的時候，他皺起了眉頭，《盜墓筆記》的橫空出世，對《鬼吹燈》的銷量造成了一定的沖擊，再加上如今線上線下盜版橫行，白夜出版社的利潤怕是要大幅縮水。

不過，他也不是很在意這件事，一方面，他得知白渝出版社是自家兩個妹妹開的，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另一方面，出版社只是白家的其中一個產業，無足輕重。

倒是白芷落的父親得知此事后，一個電話過去，將她罵了個狗血淋頭，氣不過的白芷落干脆將他拉黑，然后找妹妹哭訴了一番，本來她是想過打給陳渝的，但知道他這段時間忙得身心俱疲，也就沒舍得去打擾他。

再說，兩人之間也沒有什么明確的關系，自己貿然打電話給他哭訴，名不正言不順。

白芷落如此想著，至少目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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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九月的最后一天，陳渝本想請個假，到錦城接洛妍妍回簡州，但在得知汪芷韻搶先一步之后，他也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紅旗掛滿了整座城市，學校里、馬路上、廣場內……鮮血染成的顏色將簡州這座小城裝飾的格外喜慶，讓每一個人心中頓時升起一股自豪。

國慶節的第一天，鑼鼓喧天、鞭炮齊鳴，陳渝帶著洛妍妍在簡州城區內轉上了一圈，女孩喜不自勝的給男朋友傾訴自己在錦城七中里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又有些遺憾兩人沒有在一所學校，哪怕是在同一座城市。

陳渝總是寵溺的看著這個可愛的丫頭，笑著回應她，一路上兩人的手十指相扣，不曾有機會分開，亦或是兩人都舍不得分開。

雖說是一座小城，但國慶節期間的簡州實在過于熱鬧了些，平日里稍微有點名氣的地方，今天都是人頭攢動、比肩迭踵，不過洛妍妍依舊開心得不得了，像個剛得到壓歲錢的小孩子一般。

陳渝拉著小女友游蕩在南湖的小道上，在一個游客稍顯不多的地方，兩人找了個臺階隨地而坐，他開口說道：“妍妍，我爸媽知道我們在談戀愛了。”

“嘻嘻，真的嗎？”洛妍妍的小腦袋靠在男朋友的肩上，甜甜的笑著。

“真的，估計是之前咱倆煲電話粥，被他們聽到了吧。”陳渝推測了一番，頓了頓，又以開玩笑的方式說道，“要不要哪天我帶你見見他們？”

“啊？”女孩噌的一下坐直了身子，蹙著眉頭有些扭捏，“我、我還沒準備好。”

“這要有什么準備？”

“嗯……我有點怕。”洛妍妍輕咬紅唇，臉蛋微紅。

“怕？”陳渝思索著，旋即將女孩攬入懷中，“不怕，丑媳婦總得見公婆。”

“話雖如此，可……”洛妍妍此刻天馬行空，已經從見父母想到兩人以后結婚去了，旋即又想起什么，頓時嘟起了小嘴，“你才丑呢！”

“我丑，行了吧？不過……”

陳渝摸著鼻子笑了笑，然后湊在女孩的耳朵邊悄悄說上一句，洛妍妍的臉頰一下變得通紅，連小腦袋都似乎快冒煙了，她趕緊用兩只小手捂住了小臉，透過手指的縫隙偷偷看著男朋友，結結巴巴的說道：“誰、誰要幫你改、改善你家的基因啊……”

雖然聽著男朋友說著這么流氓的話，洛妍妍心里卻是沒有絲毫討厭，小姑娘似乎已經認定，眼前這個少年就是要與自己共度此生的人，她也不知道未來會是怎樣，但她真的很想很想和他在一起。

繡面芙蓉，少女懷春，或許這是大多數女孩都曾有過的小心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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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漸深，陳渝和洛妍妍看了一場電影，本來是打算看驚悚片的，但小姑娘卻不愿意，順著女朋友的心意，最后兩人看了安吉麗娜.朱莉主演的《原罪》，一部愛情片。

電影剛開始的時候，洛妍妍抱著一桶爆米花，小腦袋與男朋友的腦袋靠在一起，滿懷期待的盯著大熒幕，但是散場之后，女孩卻是有些不開心了。

“難道美好的愛情背后，全是謊言嗎？”

“呃……”陳渝眼皮跳了跳，“這電影看看就得了，千萬不要代入進去。”

洛妍妍挽著少年的胳膊，走在夜色中的小城街道上，昏黃的路燈下，女孩眼波流轉的看著男友：“陳渝，你以后不要騙我，好不好？”

陳渝愣了一下，接著女孩笑了笑：“如果你要騙我，就騙我一輩子，好不好？”

看著此刻多愁善感的洛妍妍，陳渝將她擁入懷中，看著遠方夜空中的皎潔明月，又認真的對女孩說道：“妍妍，這輩子，我們都不會分開的。”

少女抬起頭看著陳渝，四目相對，良久，終是輕輕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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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洛妍妍跟著母親回了眉州老家，估計會在她外公家住上幾天。

陳渝雖是不舍，但也不可能追過去，而且趁著這幾天時間，他也打算處理一下之前與蘇婉兒和白沫沫約定好的事。

上午九點，蘇婉兒已經在巷道岔路口等著少年了，陳渝到的時候，小姑娘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這讓他自覺歉疚的同時，也在吐槽這丫頭太實誠了一點。

不過，他也看得出，蘇婉兒很在乎自己的妹妹，自己也得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幫她解決一下這小小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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