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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所信奉的落魄神明

泰隆手中舉著槍呆愣在原地,額頭下滴下一滴冷汗。

按照他心中所預想的,現在的諾厄應該在一聲槍響之后,變成一個露出絕望眼神的將死之人,無助絕望地看著他,像一只蛆蟲般祈求他!

然后他則會笑著逃離現場,跟幫派的其他成員吹噓,并向老大要到一份足以出入風流場所快活的金錢。

而現在,他明明大腦竭盡全力在發出開槍的指令,扣住扳機的手指卻猶如石頭般僵硬。

眼前瘦弱的諾厄,非但沒有逃跑,殺過數十人的泰隆甚至沒有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絲應有的恐懼。

“手僵?心理作用?”

泰隆心中不自覺的自問,隨著心臟一次又一次跳動作響,這一疑問轉瞬間就變成恐懼,泰隆感覺一個他無比熟悉的東西正變得陌生。

他的身體。

“不,不這不可能,難道是突發了什么怪病。”

泰隆心中的恐懼不斷加深,竭盡全力才將自己的眼珠挪動一絲,在他的瞳孔中,倒映出一條又一條絲線。

“好久沒有對真人使用控線術和操偶術了。”

諾厄心中默念道,他的途徑名為傀儡師,已經達到序列第四個階段,戲劇師,這就是他所研習的基礎非凡秘術。

其一,控線術,可以放出銳利隱秘的傀儡線,并將細長的絲線如手指一般輕易操縱。

其二,操偶術,則可以操縱人偶,而將操偶術研習到第四階段的諾厄操縱普通人的身體也輕而易舉。

原本兇惡無比的泰隆,已經被數條絲線控制,淪為了諾厄的掌中玩物。

此刻,泰隆見到了驚奇的一幕。

只見玩偶店內的人偶,那木與布縫制的無機身體,突然動了起來,并檢查門窗是否關緊。

“這到底是?”

泰隆竭盡全力地思考著。

怎么處理他呢?

諾厄摸了摸下巴,犯了愁。

如果簡單地將眼前的泰隆殺掉,其失蹤必然會引來警察和知道泰隆行蹤的人的調查,他的能力足夠處理這些事件,但實在是太麻煩了。

而且,令諾厄好奇的是,他從泰隆身上感受到了一絲狂躁的非凡氣息。

“算了,還是先去看看蛋中人偶的儀式是否完成吧,沒準我那撲街神會收下他當祭品。”

諾厄操縱人偶線將地下室的門打開,操縱著泰隆來到布置著儀式的地下室。

見到眼前古怪的巨蛋儀式,泰隆心中的恐懼達到極點,他想起了一些瘋狂家伙獻祭生命的都市怪談。

諾厄走到這個近半高的巨蛋面前,蛋殼潔白的表面已經出現些許破裂。

“差不多,現在只需要靜心等待蛋中的人偶孵化。”

趁這個時間,諾厄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去見見他所信奉的撲街神明。

他有一些關于這個世界命運走向的事情需要問問他的神明。

諾厄點燃一縷特制的熏香,進入夢鄉,開始召喚神明:

“繭中之偶,純白與連接的象征,執掌第三時辰之神,您虔誠且唯一的信徒諾厄.藍斯,祈求你的召見,祈求你的回答。”

伴著祈禱,諾厄和泰隆的思想與異界連接,開始逐漸感知到神明的面貌。

無邊無際的純黑之中,無數的白色殘缺人偶不斷伸出,人偶又不斷匯聚相連,組成數億只蒼白的巨手。

緊接著,在令人感到死亡與寂靜的冰冷感之下,數億蒼白之手的關節轉動,又將星辰般浩大的白色之繭從深邃的純黑中緩緩拿出。

這就是繭中之偶——

巨大,陰暗,純潔,神秘,如果降臨現世,光是一瞥就足以令這座城市的人全化作機械般的人偶。

被諾厄操控的泰隆思緒驟然變化。

作為一個窮兇極惡之徒,他甚至可以被人用鋒利的砍刀架住脖子時放聲大笑,憑借著這份勇氣,他一躍從一個小混混變成幫派的核心成員。

然而現在,自詡勇氣的泰隆卻感到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本能恐懼,賦予他無比安全感的肌肉與槍械在這巨大白繭面前甚至不如一粒塵沙。

一種不可言喻的痛苦流竄在其大腦的每一寸,不斷侵蝕著他的全身,泰隆不敢置信地看向身旁的諾厄。

泰隆不能理解,為何這個藍斯家族的私生子能在面對這種存在能依舊保持一副淡定的神情。

無數的記憶片段閃過,精神逐漸變得僵硬,泰隆的大腦放棄了思考。

“嗯?”

諾厄看向泰隆,他的心臟雖然跳動,但在放棄思考的一瞬,靈魂消散,已經死了。

如果自身非凡力量不夠,光是處于真神所在的夢界空間就會精神死亡。

諾厄知道泰隆會死,但沒能想到泰隆死的如此之快。

而諾厄由于其金手指的原因,未曾感受到這種無形的恐怖壓力。

從黑暗的無邊高空中落下三個神明的傳話人偶,傳話人偶會用肢體語言表達。

諾厄撓了撓頭,他這該死,不,親愛的落魄神明又開始了,就是不肯用言語交流,非要用不正常的方式表達意思。

三個傳話人偶肢體舞動,向諾厄傳達神明的意思。

諾厄開始作類似‘你畫我猜’的游戲,分析了下對方的意思,大致意思如下:

“按照古老的儀式,想要回答問題,必須獻祭一個與問題相關的人,以及回答一個謎語,并且,由于多方面原因,它所的問題有限,無法回答傀儡師知識的問題。”

諾厄心中不由嘆了口氣,無奈地朝其翻了白眼,這個神明太喜歡提獻祭和謎語了。

諾厄組織了下語言,用沉悶的聲音說道:

“我親愛的主,偉大的主,你知道嗎?為了制作這蛋中的人偶,我連續兩個月只吃粗麥面包,每天熬到凌晨三點,只睡四個小時,這個外層的白色蛋皮,我前前后后總共失敗八十一次,現在我真的很累,很累......”

諾厄無力搖了搖頭,接著說道:

“我現在真的沒有精力去找人給你獻祭,也沒有心思去猜你那腦回路驚人的謎語,算是為了我們還未創立的教團,也算是體諒一下你虔誠且唯一的信徒,也為了你有一天能降臨現世揍我一頓,快點賜予蛋中人偶靈魂,好嗎?”

“所以,我親愛的神明,能請回答我,你的同類,他們的力量,哪怕只有一絲,有流露現世的跡象嗎?”

目前的世界,起碼已經經歷了一千年的無神時代,二十四神明隕落。

因此,只有少數的隱秘非凡者存在。

但這二十四神,每一個都渴望復蘇,重奪現世的一切。

作為繭中之偶,它的力量無法降臨現世,但卻可以窺見其他真神的力量流露現世的跡象。

一連串的無禮之語,繭中之偶的三個傳話人偶腦袋突然停止,一歪,楞在了原地。

諾厄為自己倒上一杯便宜咖啡,靜等對方的答復。

他之所以敢對其信奉的神明如此無禮,有兩個主要原因,一方面是因為它太過虛弱了,極有可能是隕落的二十四神中最慘的一個,沒有獨自影響現世的力量,而其最強的精神攻擊又對諾厄無效。

另一個原因則是諾厄與其神明的共生關系,諾厄是其唯一的信徒,而神明的力量依賴于現世人類的信仰。

繭中之偶想要恢復力量,想要重回現世,想要重新建立神國,必須依賴于諾厄。

建立教團,這是繭中之偶一直期待的事情。

諾厄抿上一口咖啡,緩緩開口說道:

“我的主,繭中之偶,我已將掌握《繭》中記載的非凡秘術全部掌握,我覺得我行了,接下來,我準備去創建一個教團。”

諾厄清晰地知道,重獲現世人類的信仰,掌握黑金市,這是除了晉升外最重要的事情,無論對自己,還是他的神明。

三個傳話人偶腦袋上下擺動,示意同意。

三位人偶的肢體表達出答案。

四。

圓圈。

此地。

點頭。

新生。

同類。

數年來的詢問,諾厄還第一次得到肯定的回答。

繭中之偶所表達的意思是,在這繁華的黑金市中的某位四階非凡者,得到了真神的一絲賜福。

“真是糟糕。”

諾厄眉頭一皺。

有非凡者成功許愿,得到真神的一絲力量流入此地,這意味在黑金市,有一定可能出現一位五階非凡者。

如果是在《教團》游戲中,當一位五階非凡者出現時,這也意味其他四階非凡者倒霉的開始。

“我也得加快進度了。”

諾厄一個彈指,切斷了儀式的聯系,思緒斷開,眼前的景象又恢復到正常的地下室。

此刻,蛋中人偶擁有了靈魂。

片刻,眼前的巨蛋出現一道裂縫,并從中傳出女孩般的啼鳴聲。

緊接著,裂縫越來越大,并不斷延伸,形成一個古怪的法陣模樣——

砰!

清脆的巨響后,純白的蛋殼和蛋液灑落在地上。

從中出現一個皮膚蒼白的人偶,小巧精致的臉龐,留著一頭蒼白的柔順長發,身體純白無瑕,每一處都是大師級的精心雕刻,除了那雙眼睛,那雙凡人人偶師絕對無法雕刻出的靈性眼睛。

人偶站起,緩緩睜開一雙寶石般的眼睛,朱紅的眼眸中倒映出諾厄的身形,好似一個新生的嬰兒般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并開口問道:

“你是?”

諾厄想了想,將咖啡一飲而盡,語氣嚴肅地說道:

“你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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