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際交手，僅在轉眼之間，待到余然站定，黑霧也完全散了開來。

至此，余然才看得分明，一個黑衣少年，正提著一柄赫赫黑刀站在他的前方，那凌厲的目光，幾乎如一座高山壓頂而來。

“你是什……”

余然下意識脫口而出，可話說了一半，卻突然想到什么，于是冷笑道，“仇盡？”

仇盡點了點頭：“看來你的眼力還不錯。”

余然兀自不答，而是說道：“前幾天夜里，那個分舵弟子，是你的手筆吧？”

仇盡笑道：“你也不是太蠢，只是設計的陷阱太過拙劣，我實在是沒辦法往里鉆。”

余然冷哼一聲：“小小年紀，就這般狂妄自大，不愧是萬人往教出來的小鬼。”

仇盡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如今還是我鬼王宗清江分舵的副舵主，直呼宗主名諱，又是誰教你的？”

余然大笑道：“早聽聞魔公子強辯，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可惜啊，你倒也是個可憐人，殊不知那萬人往栽培你，只不過是為了他的教主之位罷了，而你，不過只是他的一個墊腳石。”

仇盡搖了搖頭：“這等挑撥離間的話，就不必說了，莫讓我看輕了你，我只說一句，降，還是不降？”

這句話，原原本本地，又被仇盡還給了余然。

余然聞言一愣。

但他身后，被數條成年人大腿粗的鐵鏈困住的蕭無咎，卻是暢快大笑：“好！好！好！不愧是公子啊，這張嘴……啊不是，這份氣度，便是年輕時的宗主也比不上，余然賊子，被自己的話狠狠打臉，又是什么感覺啊？哈哈哈……”

“閉嘴！”

余然冷哼一聲，目光陰寒地看著仇盡，“你們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了你們嗎？！”

仇盡手腕一翻，將刀一橫，說道：“不是以為不以為的問題，你殺不了我。”

話剛落音，仇盡的身影當即化作陣陣殘影，瞬間抬起手中破妄刀，向余然殺了過去。

余然冷哼一聲，見仇盡一言不合便要廝殺，于是二話不說，瞬間也迎了上去。

叮、叮、叮……

兩道身影化作一黑一紫兩道流光，在此間地牢四處激飛，來回劇烈碰撞，發出陣陣金鐵交擊之聲，閃出道道火花。

看著前方二人的激烈爭斗，蕭無咎眼前一亮，此時他的兩處琵琶骨皆被鐵鉤鎖死，運不起半點真氣，但體內熱血翻涌，煞是激動。

“沒想到公子成長得那么快，這才過了多久，便已經能夠和余然爭斗得不落下風了，若是再過幾年……”

蕭無咎心中念頭浮起，越看之下，越是對仇盡的實力感到心驚。

……

叮、叮、叮……

金鐵交擊之聲余屢不絕，轉眼之間，仇盡與余然已經不知斗了多少個回合，雙方你來我往，一時分不出個高下。

仇盡轉攻為守，破妄刀在手，揮舞之間滴水不漏，那余然的攻勢雖猛，但依舊奈何不得仇盡分毫。

不過，此時的仇盡，卻隱有頹象，在這對陣之中，他已然近距離感受到余然的氣息，豈止是凝元八重巔峰？

想來，那余然早已進入凝元九重之境！

愈戰之下，以仇盡凝元七重巔峰的實力，著實難以堅持太久。

如此疲于對抗，很快便被余然一眼察覺，登時，余然冷笑一聲，力道再增，幾乎用盡了全力，試圖要將仇盡逼入絕境之中。

劍光閃爍，劍氣縱橫，一道道暗紫色的光刃層層掃去，紫芒大盛，相比之下，仇盡那處的黑氣，卻越發有些黯淡稀薄。

余然放聲狂笑，攻擊卻并未減弱，開口說道：“魔公子？嘿嘿，還是太嫩了！”

“是嗎？”

就在這個時候，仇盡揮刀又將迎面破空而來的劍氣斬碎，抬起頭來，目光陰冷地看向余然，隨即挺身向前，毫不避讓。

轉攻為守，須臾又變作轉守為攻。

“嗯？”余然微露錯愕之色，他心頭一喜，暗道，“果然是年輕，被話激了一下，就如此莽撞，雖然那人交代了不能殺他，但給他點教訓，卻無不可。”

想到這里，余然再次向仇盡掃出凌厲的數道劍氣。

但他卻不知道，仇盡在這場奮力廝殺當中，已然松動了凝元八重的屏障，他之所以不顧一切地轉守為攻，便是要借余然之力，突破凝元八重的壁障！

唰、唰……

劍氣、刀氣相互纏繞、碰撞，兩人的攻擊皆是十分猛烈，甚至將此間地牢，都打得千瘡百孔。

又過了數十回合，余然的全身上下，也多了幾處刀痕，濃濃的黑氣，在他的傷口處流轉。

反觀仇盡，卻已是劍痕滿身，渾身染血，以他這般闖入余然劍氣中的打法，這樣的情況卻是意料之中。

按理說，仇盡的傷勢比余然的更重，但古怪的是，仇盡的氣息越戰越強，越戰越勇，刀氣也越發凌厲鋒銳，力道十足。

而與他對戰的余然，氣息卻漸漸弱了下來，雖然攻勢依舊凌厲，但看上去卻隱隱壓制不住仇盡了。

直到此時，余然才察覺到，仇盡是在借他的力，尋求突破！

可如今，就算他發現仇盡此舉，卻也是騎虎難下，只因仇盡的攻勢愈發兇猛，余然的渾身氣機，還有整個戰斗的節奏，全部都被仇盡那迅速攀升的氣息所牽引。

若生退意，敗亡就在眼前，若繼續廝殺，便很快助仇盡突破到凝元八重，進不得，退也不得，即便是余然想要抽身而出，也已經無能為力了。

“該死！”

余然暗罵一聲，只得硬著頭皮，繼續與仇盡拼殺。

沒過多久，仇盡的氣息攀升到了一個絕頂之處，似乎已經進無可進，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直接將余然的氣息狠狠壓制。

轉眼之間，兩方的情況來了個大逆轉，仇盡周身的黑氣滾滾，比之前更甚幾分，再看余然，他手中的長劍，紫芒黯淡，即便是發出的劍氣，也被仇盡一刀盡數掃散。

一旁觀戰許久的蕭無咎眼看此種情形，心中大定。

勝負已分了！

果不其然，僅在片刻之后，仇盡體內流轉的真氣“轟”地一聲，沖破瓶頸，諸脈合流，瞬間洶涌滔天。

他看準時機，調動全身澎湃的真氣，灌入破妄刀中，隨即由高至下，猛然向前一斬——

轟！

真氣洶涌，力道十足，一舉將余然的攻勢全部摧毀，瞬間便到了余然的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