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相逢無紙筆,憑君傳語報平安。
茫茫云海浩無邊,天與誰相連神鳥。
翻譯過后,二人陷入了沉默。直到燈光變暗,張鳴吹熄了蠟燭,上炕。
“這下…我們該怎么辦?”張鳴干澀的發(fā)出聲音,像木頭刮擦巖石。
“等開春,我的聞香雀會北上,遲早會找到我們。之后把消息待在聞香雀身上,一路東飛,路上會聞到劍坊弟子的味道,到時自會有人傳信。”孟慧伊搔著腦袋,想了半天,終于想到辦法。
“嗯,到時候交給曹大哥吧,畢竟五堡和官府的關系不一般?!睆堷Q點點頭。
西夏很重視新年,認為這是一年的開始。正旦節(jié)是西夏的傳統(tǒng)節(jié)日,即每年的大年初一。西夏在正月會開設宴會,正月中黑頭、赤面年初安穩(wěn)設國宴。
張鳴也感受到了西夏的喜慶熱鬧,但是周圍的人提倡節(jié)儉,下菜館,多出來的菜肴都拿皮袋裝走。再想想中原,每次點的菜品越多越好,剩下一大半,也不會去打包。而高檔酒樓也是將就,吃不完的菜,直接倒到泔水桶里扔掉。這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張鳴只能無奈的搖頭。
大年初二,張鳴皮襖子,大檐帽,走路八字步羅圈腿。人說都是個西夏人,不像中原人。一張口,帶著點西部口音,張鳴的偽裝著實漂亮。
孟慧伊也常去香料鋪子,也開始學習從生活細節(jié)發(fā)現(xiàn)國家動向。畢竟實踐是最好的老師。
“酒肆里燒餅漲了兩文,烈酒供應少了,這一開春…西夏人該有動作了。”張鳴捧碗熱水,慢慢的喝著。
“香料店生意冷淡了,女為悅己者容,古人誠不欺我。男人要遠行,香料自然就生意慘淡。”孟慧伊滿面愁容。
“是在擔心草原人聯(lián)合西夏人偷襲西北吧?回紇人沒那么好對付,雖然內(nèi)部出現(xiàn)了混亂?!睆堷Q放下碗,撕了塊燒餅,細細的咀嚼。
“我知道回紇人厲害,自己打自己更厲害。你說打的火熱的時候,西夏和草原人同時從背后來一刀…”孟慧伊搶走燒餅,扯了一大塊往嘴里塞,忽然被噎住了,趕緊喝水。
“別忘了天山派,還有天山駐軍。若是西夏人和草原人動作太大,天山派會掩護駐軍,到時候會血流成河四國大戰(zhàn)。而作為主戰(zhàn)場的回紇將會一片血海汪洋。”張鳴續(xù)了杯熱水,沒辦法,茶葉太貴了。
“所以我才擔心,回紇的百姓就太遭了,要是兩方計謀得逞,避開新宋?;丶v只怕離滅亡更近一步。消息必須送到,為了回紇百姓,更為了我新宋!”孟慧伊把燒餅咽下,接過張鳴遞過來的熱水。
“希望聞香雀沒事,西夏人的弓馬一流,就怕它送信時候被…”張鳴也開始擔憂起來。
“我的聞香雀機靈著哩,就怕…”孟慧伊說著說著,自己的信心呈直線下落。張鳴的父母也很喜歡聞香雀,聞香雀自然的成了胖雀。她記得去年秋天,聞香雀已經(jīng)四斤多重了…
“睡覺,明天繼續(xù)打探消息!”張鳴脫下鞋襪,往火炕一鉆,感覺溫暖極了。
“嗯?!泵匣垡链迪藷?,鉆進火炕的另一頭。
漱玉城城外小樹林,聞香雀淡青的羽毛格外靚麗,清脆的鳥鳴傳來。拉進看,聞香雀原本一只巴掌大小變味一尺半的大鳥。尾羽有九根大羽毛,薅下來一定很爽。再說鳥腹,明顯的照正常的大了兩圈。
現(xiàn)在的聞香雀??坑奢p輕柳枝變成了蒼松翠柏的枝干。食譜由原來的飛蟲類變成了爬蟲類,沒辦法,長胖了,不能輕巧的啄飛蟲了。
天氣漸暖,聞香雀該找主人了。依稀記得讓自己飛回來的是西北,那我就一路西北就好。
展翅高飛,和飛向的大雁一道。聞香雀眼看自己原來速度能穩(wěn)穩(wěn)超過的大雁,現(xiàn)今竟然隱約比自己快,聞香雀奮力揮翅,勉強的跟的上大雁。
聞香雀生氣了,真的真的生氣了。聞香雀打定主意,速度上一定比大雁快。結果…大雁是群居動物,聞香雀單獨行動,聞香雀吃不飽蟲子了…
初春時節(jié),萬物復蘇。隨著天氣轉(zhuǎn)暖,人也去掉了厚實的衣物。張鳴和孟慧伊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出銹了。因為在銀州,吃的是羊肉蘿卜加燒餅,平時常去酒肆逛逛,張鳴的頭發(fā)由灰轉(zhuǎn)黑。
窗戶打開,角度正好,可以在夕陽時分見識見識長河落日圓。
街道變冷清了,壯年西夏人八成都走了。張鳴去酒肆打酒,一角酒十二文,又貴了兩文??磥磉@回紇戰(zhàn)事已經(jīng)燃起,自己和孟慧伊都想親自出去告知前線。
但是他們不知道西夏地圖,不知道如何才能返回西寧。
“聞香雀啊,聞香雀,你個鳥家伙怎么還不過來…”張鳴小聲嘀咕著,自己猛然灌自己一口酒。
二人的房間半夜還開著窗戶,雖然空氣寒冷,但張鳴和孟慧伊都有一身不俗的內(nèi)功。
孟慧伊只感覺刺撓,癢。睜開雙眸,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聞香雀來了!
“吧嗒,吧嗒。”燈光如豆,孟慧伊關上窗戶。
孟慧伊拿出紙筆,書寫一番。孟慧伊的字體娟秀工整,在寫字收尾時還帶有筆鋒,著實漂亮。畢竟孟慧伊平時愛玩鬧,小時候沒少挨罰抄經(jīng)書。
“嘖嘖嘖,師姐,聞香雀好像瘦了。”張鳴小臂托起聞香雀,感覺大約三斤半。
聞香雀是聽不懂人話,要是能聽懂,肯定是鳥目淚流縱橫。帶著哭腔的叫喊:“我一聞香雀我容易嗎?白天和一群大雁比飛行,晚上吃不飽,我能不瘦嗎?”
孟慧伊往竹筒里塞進兩封信,一封是西夏人和草原人合謀的原信,一封是她們翻譯的書信加上她和張鳴二人安好。
孟慧伊在那比劃什么,聞香雀竟然點頭。聞香雀先蹭蹭孟慧伊的臉頰,然后把尾羽收好蹭了蹭張鳴。
張鳴苦笑,這聞香雀,自己也不過薅它尾羽十幾次而已,至于嗎?
青州,曹家堡。一位美麗婦人在三顆古樹間如同仙女般穿梭。下面一個公子研究新的火器研究的入迷。此二人正是曹吉和陳慧珊。
“阿吉,你看!”陳慧珊納劍入鞘,從古木是飄然落下。
“哦?聞香雀!莫不是有張鳴老弟的消息了?”曹吉單手轉(zhuǎn)了火銃三圈,動作非常瀟灑。曹吉不愧為風流公子,無論手里拿著什么東西,他總會挑出幾個最帥的動作,并且練習。就比如扒蒜,他不讓下人去幫忙,而是用筷子串起來,另一根筷子輕敲,蒜就扒完了。
陳慧珊逗弄聞香雀,曹吉打開竹筒抽出信紙。
“張鳴老弟和孟慧伊妹子安好?!辈芗α诵?。但是接下來的內(nèi)容看下去,眉頭的川字又加深幾分。曹吉把另外的信抽出來,曹吉的手握拳捏緊。
“夫人,備馬,我換身衣服準備去看知府大人!”曹吉嚴肅的說道,就這幾個字,干啞如裂帛。
正所謂:聞香雀雀實厲害,風流公子上殿堂。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