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望了望那些無意識的傀儡，又看了看腳邊已經沒有氣息的尸體，還是想不到對方在打著什么算盤。

不過那些被灰白絲線控制的傀儡離開附近，對于林恒來講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在短時間內不用擔心自身的安危。

思索著，林恒便是返回了軍帳之中，看著毫無動靜的內部，林恒的眉頭微皺，隔空中喊了一句。

“周程？”

在整個軍帳的深處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周程似乎被林恒的一喊嚇得抖了個激靈，過了好一陣子才從陰影中走出。

“你在那邊做啥？”林恒疑問道，一臉狐疑地望向周程。

那個方向......并不是林恒安置老者遺軀的地方。

想到這里的林恒也是稍微松了一口氣。

“我沒有多少實力，無法抵御那些傀儡的侵襲，一旦被對方體內的氣運捕捉，也會融入那個意志之中。”周程低聲說道，面容上還留有一定的懼怕。

“融入那個意志的后果你也是見到了，我可不想沉浸在虛構的世界里，身體還要被他人操縱。”

“你似乎知道很多。”林恒輕聲疑問道，同時在軍帳內踱步，逐漸向老者的遺軀靠近。

周程見著林恒的動作，眼眸內閃過一道微不可察的波動，視線隨著林恒的動作而移動，心中不知在想著什么，不過卻也沒停下口中的解釋。

“林兄你知道的，我在鎮(zhèn)武司待過很久，在平調到安陽城之前，我就負責北境相關的事物，自然是有一些見解。”

林恒聽著對方的胡謅，也沒有打斷，反而對對方口中的見解起了興趣。畢竟林恒早就懷疑眼前之人并非周程，在見到拒幽城內的傀儡后，更是肯定了這一點。

如果此時周程體內的魂靈不是周程，那應該是誰呢？

周程的異常在北雁鎮(zhèn)時就有所展露，而周程這人生性膽小，在北雁鎮(zhèn)接觸的人不多，其中又極為了解異人情形的也只有那么兩三個。

或許正是那志澤真人的轉生...

林恒思索著，對著‘周程’說道：“哦？既然有一些見解，不妨講出來聽聽？”

‘周程’聞言并未拒絕，甚至十分爽朗地答應了下來，好像順了他的意一般。

“我所說的見解全是來自一本收錄于鎮(zhèn)武司總司的古籍，也是見到了這些傀儡，又聯想到鎮(zhèn)北王在北境的影響才有了這個猜想。

離王在北境被奉為鎮(zhèn)北王，在北境子民中擁有極高的地位，幾乎沒有人不崇拜這個獨守孤城的傳奇人物。也正是因為這些百姓盲目的崇拜，導致北境大部分氣運都被收攬于鎮(zhèn)北王的命星內。

而這里，便又要引出關于命修的體系，命星可以承載氣運，當氣運裝載在命星時，它不再充當決定命運長河的作用，而是成為了一個可以勾連世間萬千生靈的鎖鏈。

即便大多數人的氣運屬于一個種類，但本質上還有許多區(qū)別，若真要借助自身氣運奴役他人，幾乎沒有可能。但鎮(zhèn)北王的身份，或是說北境子民對鎮(zhèn)北王的崇敬，為這個手段的實施提供了可能。

整個北境的氣運都在向鎮(zhèn)北王身上匯聚，就連北境的意志也認定了鎮(zhèn)北王是整個北境的未來。無數人的愿景攜帶者自身的氣運灌入鎮(zhèn)北王的命星中，讓鎮(zhèn)北王的氣運與這北境的萬千生靈產生了一些共通之處。

異人也是看中了鎮(zhèn)北王的這一點，才選擇在背后協助鎮(zhèn)北王進行謀劃。

鑄造人道之劍雖然是事實，但也只是對方背后謀劃的一個幌子，將所謂的鑄造塔建立在北境的每一個角落，為的就是讓所有信奉鎮(zhèn)北王之人的氣運能被運用。

將所有北境子民的氣運匯聚一體，那所產生的意志，遠不是什么宗師真君所能比擬，若是與之為敵，那將面對的是一片大陸的怒火。”

周程沉聲道，林恒也是聽了個大概，勉強理解了對方的意思。

簡單來講就是鎮(zhèn)北王在鑄造人道之劍的同時，利用鎮(zhèn)北王的名號吸收北境子民的氣運，借此突破如今武道的桎梏，這也是昭神會放出協助一品突破的真相。

這一品的確是能突破，不過縱觀整個東洲，又有幾人能做到呢？

就連廣德帝、南方的王公都無法模仿，北境子民對鎮(zhèn)北王的尊崇并非一朝一夕形成，也不僅僅是治世那么簡單。

若是治理出一個太平盛世，百姓的確會心懷感激，部分人也會將其奉為神明。

但這遠比不上鎮(zhèn)北王于北境處于危難時伸出援手、獨自抗起北境未來的影響。也唯有鎮(zhèn)北王這么做，才能換來北境子民的崇拜。

這樣的威望，并非離王一人鑄就，而是無數代鎮(zhèn)北王嘔心瀝血而成。

北境意志的氣運并非依附在離王身上，而是鎮(zhèn)北王這名號之上。

“也就是說這氣運依附在鎮(zhèn)北王的名號上，如果讓朝廷把鎮(zhèn)北王這名號封給另一個人，豈不是能破壞離王與異人的謀劃？”

林恒疑惑道，卻是換來了周程的幾道冷笑。

“話是這么講沒錯，咱先不談如何將這消息傳入景帝耳中，就如今的鎮(zhèn)北王和異人會想不到這一點嗎？”

“這么說來，你又有什么見解了？”林恒看著突然硬氣起來的周程，一時還有些不適應。

“見解算不上，只是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古怪。”

“我猜出自鎮(zhèn)北王身上。”

“的確，我曾面見過鎮(zhèn)北王，對方給我的感覺比現在更加的沉穩(wěn)，至少那雙眼眸始終古井無波，心神的波動始終不會表露出來。

無論發(fā)生了何事，就算是做了錯誤的決定，面容也不會有什么明顯的變化。

我知道，人是會變的，只是這變得...有些太快了。”

周程說著，說到最好幾乎沒了聲音，就算是林恒也沒有聽出對方最后講了什么，只能察覺到對方的神情有些落寞。

難不成對方與鎮(zhèn)北王真是舊識？

這里的對方自然指的是依附在周程身上的魂靈，而非周程本人。

林恒想著，并沒有再去打擾‘周程’，而是緩緩朝老者的遺軀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