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我要告訴你們的第二件事。”
茶過五道,便寡淡無味,占米清除殘渣,換上新茶。
“我們?nèi)液献鞯母驹蛟谟谀怖?
塑造一個明星拳手,能為我們帶來更多的利益。
也正是因此,賀家的那位小姑娘才會縱容李昌華為他義子暗中鋪路。”
“那小子有實力,形象也不錯,背景出身在古惑仔中也算是干凈的。”
“如果不考慮賭約的話,我也會支持李子天成為激戰(zhàn)大賽的標桿選手。”
沸水入壺,濃郁的茶香瞬間彌漫整個房間。
占米忽然抬頭笑著問道:“我剛才說,賀家小姑娘也給了我同樣的機會,你們猜我最開始選的是誰?”
陳束與程輝均陷入沉思,片刻之后,陳束試探道:“該不會是阿民吧?”
占米笑而不語,眼珠子悄無聲息的瞥向身旁。
力哥一臉慘愧的低下頭,說道:“這事兒怪我,阿民是我向李先生您推薦的人。”
對面的師兄弟兩人倒吸一口涼氣。
怪怪,力哥這眼光!
嘖嘖嘖,跟瞎了沒兩樣啊!
力哥見兩人這副表情,立馬解釋道:“阿民的條件還是挺不錯的,他當年打踢拳的時候成績就很不錯,現(xiàn)在有又名師調(diào)教,我當然覺得他很合適啊!”
名師?你是在說洛哥嗎?
額,好像勉強算的上吧。
不過這倆都是標準的高戰(zhàn)低能,兩者加一起,可不就是臥龍鳳雛嘛!
“好了,過去的事兒就不要再說了。”
占米揮揮手,示意幾人用茶,接著對陳束道:“你想贏比賽,我也需要一個人挫敗號碼幫的小子。”
“在這點上,我們的目標算是一致的,我們也算是互利互惠。”
陳束淡淡一笑,停頓了片刻,問道:“我提前挑戰(zhàn)他,是不是給您造成了一些困擾?”
“困擾?當然是有的,”占米抬眼看著他,嘴角微微上揚“不過有人比我更困擾,我的困擾也就不算什么了。”
事實上,占米在陳束逼宮的當天晚上就知道了前因后果。
其他兩位理事也早在同一時間收到了消息。
次日上午,在賽事組委會執(zhí)行主席無力解決困境的情況下,理事會召開了。
高端的會談,往往采用最樸素的談判方式。
儒雅!隨和!
兩位李姓大佬方一碰面,便儒雅隨和的向?qū)Ψ降募揖旒白嫦劝l(fā)起甜蜜問候。
直到雙方各自耗光三杯茶水,才各自鳴金收兵。
此后,基本每過兩天,都要進行一次高端會談,有時候面談,有時候視頻。
視頻會談的損耗更大一些,基本每次都有人一拳打碎電腦作為結(jié)束。
直到昨天上午,最后一次會談。
一直看戲看了一周的仲裁者,賀家小丫頭,在兩位黑道大佬結(jié)束例行口腔運動之后,笑吟吟的說道:
“兩位叔叔不要傷了和氣,不如我們問下當事人的意見如何?”
李昌華當場心態(tài)爆炸,開啟一噴二超頻模式。
賀家小丫頭也不廢話,直接給李子天通了電話,問他想不想打。
李子天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李昌華差點腦溢血暴斃,嘴里一直念叨著,逆子!逆子!逆子啊!
……
“阿束,賀家的小丫頭很看好你,你好好表現(xiàn)。”占米點上一支雪茄,也隨時丟給幾人各一支,“說不定有機會吃她軟飯啊。”
突如其來的調(diào)侃,讓陳束和程輝都有些愣神。
畢竟從見到占米開始,他一直都是以儒雅穩(wěn)重的面貌在與兩人交談,突然的幽默反而有些冷場。
“真的嗎?她長得漂亮嗎?屁股大不大?”
陳束拿起噴槍,捏著雪茄嫻熟的轉(zhuǎn)動點燃。
“咳咳……”X3
三人同時被嗆。
“當然啊,我這人不在乎錢,找女人只看臉蛋和身段!”
“這樣啊,賀老頭這些年癱瘓病床,他三分之一的產(chǎn)業(yè)都是他這三女兒在管。”
“很多嗎?”陳束鼻孔朝天。
占米笑了笑,說道:“我做生意這么多年,差不多也只有賀老頭三分之一的身家吧。”
“哦?”陳束正襟危坐,“她一定是個有趣的姑娘吧?請占米哥,哦不,請李先生務必幫我引薦。”
“可你剛剛說不在意……”
“錢不錢的不重要,但我一直在尋找有趣的靈魂伴侶!”
“可她屁股不大……”
“沒關(guān)系,有趣就行!”
“臉蛋也算不上……”
“靈魂有趣,勝過皮囊好看!”
“可她說話也不幽默啊……”
“占米哥,有趣和幽默是兩回事!”
“哈哈哈……”
就在幾人談笑間,桌上的電話鈴響起。
力哥起身拿過電話,遞到占米耳邊。
占米瞇著雙眼,聽著電話里的內(nèi)容,隨后輕聲道:“讓他們上來吧。”
掛斷電話,占米沖著陳束和程輝輕笑道:“最后一件事,由另外的人來給你們交待。”
陳束與程輝快速互換眼神,臉上的笑意同時收斂。
片刻之后,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
實木大門被粗暴的推開。
李子天殺氣騰騰的奪入房間。
冰冷而兇狠的的目光掃過在場眾人,看到滿身傷痕的程輝時,他的眼角明顯猛地抽搐一下。
他快步走到陳束身前,死死的盯著他上下打量,問道:“你沒受傷?”
“受傷了。”陳束靠在沙發(fā)上,懶洋洋的抽著雪茄。
“哪里?嚴重嗎?會影響比賽嗎?”
“很嚴重啊,心靈創(chuàng)傷!”
“你!”
意識到被戲耍的李子天怒氣而笑,扭頭怒吼道:“把箱子帶進來!”
兩個黑衣壯漢提著24寸的大號行李箱進入房間,粗暴的將之丟在地上。
行李箱倒在地上,發(fā)出沉甸甸的悶響,還伴隨著一聲痛苦的呻吟。
里邊,是人!
程輝心中一驚,扭頭看向幾人。
李子天臉上保持著怒笑,五官猙獰。
而陳束只是淡淡的掃了箱子一眼,便繼續(xù)癱在沙發(fā)上喝茶抽雪茄。
占米和力哥則早早的退到了房間另一頭的辦公桌前,似乎對這里即將發(fā)生的一切都毫不關(guān)心。
“打開!”
兩名壯漢在李子天的一聲令下,將箱子粗暴的扯開,里邊,是個女人!
江梓辛!
她衣衫襤褸,披頭散發(fā),渾身傷痕,嘴上和手腳均被米黃色的膠帶死死的纏住。
李子天跨步上前,扯著她的頭發(fā),不顧她喉間發(fā)出的痛苦嘶鳴,毫不憐惜的將她從箱子中扯出,拖拽到房間中央。
隨后一把撕開江梓辛嘴上的膠帶,掐著她的后頸,說道:“把你剛才說的話,在這里,再說一遍!”
“阿天,饒了我,饒了我吧,我錯了,都是我的錯,不要再打我了……”
江梓辛的眼中盡是哀求與恐懼。
李子天忽然暴起,抓著她的腦袋猛地砸在地板上。
砰!
“啊!”
一聲沉重的悶響,緊接著是刺破耳膜的尖叫,然后是女人的撕心裂肺的哭聲。
幸虧這里的地板鋪著厚厚的地毯,不然以李子天剛才的力量,江梓辛只怕要當場碎顱。
聽到著讓人心煩的哭聲,李子天臉上怒意更勝,起身抬腳,照著女人的腦袋狠狠踹下。
“要打出去打,我的辦公室不想見血。”
占米平淡的聲音鉆進李子天的耳中,讓他的腳硬硬生停在半空。
他緩緩轉(zhuǎn)頭看向占米,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李老大教訓的是!”
隨后,他面無表情的蹲下,捏住女人的下頜,將她的哭聲止住,目光冰冷的刺入女人的雙眼,一字一頓:
“把,你,的,事,說,出,來!”
江梓辛畏懼的連連點頭,被血漬擰成一縷一縷的發(fā)絲凌亂披散,說不出的凄慘與狼狽。
看到女人點頭,李子天冷哼一聲,松開手。
女人大口喘著粗氣,邊喘邊咳。
“說!”
她聽到著個聲音,渾身打了個寒顫:“是我,是我,都是我干的!”
“是我自作主張,去找陳束的。是我花錢找人去襲擊他的,都是我干的!都是我干!”
“你為什么去找他?”
“我,我,我看到你和阿叔吵架,他不想你和姓陳的打……”
“你花錢找了誰?”
“碼頭洪,我找了碼頭洪……”
“花了多少錢,讓他干什么?”
“五十萬,花了五十萬,讓他打斷姓陳的手腳,打殘他師兄,砸他上班的健身房……”
聽到這里,程輝眼中升起兩團怒火,沒受傷的那只手死死的捏著大腿,仿佛下一刻就會忍不住沖出去。
而陳束依然面無表情,只是內(nèi)心深處,一股莫名悲意無聲流出。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我自作主張,自作聰明,我該死,我賤,我想幫阿天你,我想討阿叔開心,這樣就能上位,就讓你娶……”
“夠了!”李子天深吸一口氣,接著問道:“你怎么找上碼頭洪的?”
“細毛,和聯(lián)勝細毛的小弟,我給了他兩萬,要了陳束和賤輝的資料,還有碼頭洪的聯(lián)系方式。”
“還有別的嗎?”
“沒了,沒了,就這些,真沒了!”
一口氣說完全部,江梓辛渾身顫抖的縮成一團,不敢抬眼看任何人。
李子天起身看了眼身后的占米,邁步走到陳束師兄弟面前。
“拿過來!”
光頭小弟遞上一個箱子,放在桌上打開,滿滿一箱的鈔票。
“五百萬,算是我的賠禮!”
說完,他接過小弟手中的另一個更大的箱子,扭頭走向另一邊,揚聲道:
“李老大,冒犯你的場子,落了你的面子,是我們不對!這是一千萬,不夠我再加,要多少我給多少!”
桌子對面,占米低著腦袋精心修剪指甲。
身旁站著的力哥開口道:“砸我店的是號碼幫梅字堆,冤有頭債有主,跟你無關(guān),把錢拿走!”
李子天自始至終都沒有抬頭的占米,眼角止不住的抽搐,咬牙道:
“既然李老大如此明事理,我就不啰嗦了!”
說完,他拎起箱子,轉(zhuǎn)身就往門外走去。
“等等!”
陳束慢悠悠的起身,叫住即將出門的李子天。
李子天側(cè)臉看去,眼神恣睢:“人給你了,錢也賠了,我給的交待還不夠?”
“夠了,我那份當然夠了!”
“那你還想怎樣。”
“我?guī)熜帜欠荩€沒說呢!”
程輝聞言表情一滯,剛想起身說話,卻被陳束按住肩頭,并收到一個眨巴眼。
這啥意思?
沒看懂啊!
程輝有些懵,但也沒再有所有動作,師弟是聰明人,做事比他有章法,還是不要拖他后退比較好。
不過,總感覺他笑的好怪啊!
好像什么時候見過。
李子天轉(zhuǎn)過身,臉色陰沉的笑著問道:“你想替他要要多少?”
“小太保就是爽快!”陳束擊掌而贊,“這是我?guī)熜郑沂乔橥肿悖匀皇俏夷枚嗌偎湍枚嗌伲 ?
李子天瞇起眼睛,嘴角的弧度幾乎咧到而后:“姓陳的,你好膽子!我長這么大,從沒人敢勒索我。”
“NoNoNo!”陳束搖著手指,一步步走到李子天身前,“這怎么是勒索呢?”
“你馬子叫人上門拆了我?guī)熜值姆孔樱粌H打斷他一條手,還將他的未婚家屬打進醫(yī)院,沒血緣關(guān)系的親閨女到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昏迷。”
“本來馬上就要結(jié)婚了,現(xiàn)在突然出了這檔子事,我那未過門的嫂子現(xiàn)在不跟他過了。”
陳束一把摟住李子天,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我?guī)熜炙氖肆耍貌蝗菀撞耪业降膼矍榘。瓦@樣被你們拆了,你說這種情況陪個五百萬,不過分吧?”
李子天斜眼瞟著他,強忍怒意道:“松手,要多少,你自己拿!”
說著,他將手提箱丟在地上,一腳踩上,一臉獰笑的看向陳束。
陳束笑瞇瞇看看他腳下的箱子,說道:
“不行不行,箱子是你的,錢也是你的,我怎么能自己拿呢?”
“那不就成搶劫勒索了嗎?”
“不過,你好像很想被我搶劫勒索啊?”
“嗯……要不,我滿足你一下?”
“搶劫!別動!把錢拿出來!”
一聲爆呵傳入耳中!
李子天猛然心中一緊,察覺到陳束搭在他肩頭的手臂瞬間發(fā)一股巨大的力量,勒住其脖頸。
未等他有所反應,一股冰冷的刺痛感正抵住他的脖頸動脈。
他怎么敢的!
李子天又驚又怒!
斜眼瞪著陳束。
陳束手持茶刀,抵住對方脖頸,一腳將箱子踢開!
“你們兩個!把箱子里的錢拿出五百萬!不然你們少爺以后就是說話吃飯兩張嘴!啊不對,是三張嘴!”
啪嗒!
指甲鉗掉落地面,占米一臉呆滯,一旁的力哥也是驚得合不攏嘴。
不遠處的程輝蜷縮在沙發(fā)上,不忍直視。
“別動!”李子天一聲爆呵,呵止兩名手下的行動,“姓陳的,少咋咋呼呼,有本事你就扎下去。”
陳束嘆了口氣,晃著茶刀說道:“李少爺,你搞錯了一件事啊!”
“你超勇,我認!不怕死,脖子被穿個洞也不怕!”
“可他們倆怕啊!”陳束架著李子天緩緩轉(zhuǎn)身,看向兩名義憤填膺,卻又不知所措的小弟,“給我拿錢,最多回去被你踢個半死,但萬一你被我開了氣管,你說他們會不會被你老爹喂魚?”
兩名黑衣壯漢猛地打了個寒顫,眼中的驚懼一閃而逝。
“愣著干嘛?拿錢啊!”
兩名一咬牙,低聲到:“太保哥,別怨我倆!”
說完,迅速打開箱子,從中一股腦倒出一半。
李子天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數(shù)清楚!”
兩名小弟慌得滿頭大汗,一打一打的輸錢。
兩人數(shù)完,脫下西裝將錢包起,放在茶桌上,大聲道:“錢給你了,快放了太保哥!”
陳束一把松開李子天,茶刀在指尖翻了個花,笑嘻嘻道:“李少爺也是被勒索過的人了,以后跟人吹噓又多一樣談資,不用謝我哦!”
兩名壯漢迅速護住李子天。
李子天一腳一個,踹翻兩人,眼中怒氣蓬勃,死死的瞪著陳束:“你就沒有一點武者的自尊嗎?”
武者的自尊!
五個大字灌入陳束耳中,讓他大為震驚。
哇哦,這年輕人竟然有武德!
李子天沒有繼續(xù)和陳束糾纏,帶著小弟,轉(zhuǎn)身推門離開。
關(guān)門之前,他留下一句話。
“三天后,我們公平對決!”
陳束猛然驚醒,連忙追出,沖著三人的背影大喊到:“要不把剩下的錢給我,我到時候輸給你啊!”
“我演技很好的,絕不會被識破的!”
遠處的李子天猛地一個踉蹌,接著腳步飛快,逃一樣鉆入電梯,消失在陳束的視線中。
陳束扭過頭淡淡一笑,自言自語道:
“小孩子不要學人耍手段搞心態(tài),這種事啊,從來都是比誰不要臉。”
回到占米的辦公室。
陳束拎起手茶桌上的手提箱,放到占米面前。
占米似笑非笑,問道:“阿束,你這是干嘛?”
“借了占米哥的光,發(fā)了點橫財,當然要給你上供啊!”
“規(guī)矩我都懂,畢竟是借您的面子和寶地。”
“您就勉為其難收下吧,不然我們師兄弟拿了錢也不安心啊。”
占米笑的前俯后仰,半晌才停下,沖著遠處的程輝道:
“飛機,我收回那句話,你這小兄弟彎彎腸子可真不少!”
接著,他又對陳束道:
“我看好你哦,有沒有興趣幫我做事?”
陳束咧開一口白牙,道:“我就是個臭打拳的,山豬野豬吃不了細糠,還是不給占米哥添亂了。”
占米雙手拖住下巴,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隨你吧。”
“這女人你打算怎么辦?”
陳束扭頭看向江梓辛,剛打算開口,就覺得胸口一陣悸動。
腳步不由自主的邁開,朝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