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回劉延壽

至從高祖皇帝的最小的弟弟劉交封到了楚國這一帶，這楚國不是南方的楚地，而是當初韓信呆過的地方，這塊地方就是多事的地方，此地本名彭城，也就是后來的徐州，當年高祖曾經把這里作為自己的根據地，這里交通方便，物產豐富，為中原要地。劉交的孫子劉戊在景帝三年時參與七國之亂兵敗自殺了。按理說應該國除了，但是景帝改立劉交之子宗正平陸侯劉禮為楚王，經歷了五代就是劉延壽，其實劉延壽也該稱解憂公主為姑姑，兩人之間血緣反而比病已更近些。

諸侯王，特別是這種交通方便的地區的諸侯王每年都需要進京來朝見天子，劉延壽也不是第一次進京了，他在楚國已經做了三十年王了，每次楚國都能向中央政府繳納不少錢糧，楚國的富庶是在諸侯國中有名的。當今天子劉詢只是一個貧民出生，名不正言不順的窮小子，他的丈人霍光是看中了他的軟弱無能，以挾天子令諸侯。

劉延壽很看不慣霍光，有那么多皇族不選，偏偏讓一個身份可疑的家伙做了天子，加之他的親信布滿了朝廷，又有誰敢說些什么呢。霍光****，劉姓皇族自然是有怨言的，那劉詢見了霍光都是畏畏縮縮的樣子，怎么替劉家撐面子？宗正劉德都比他有骨氣，拒絕了霍家女兒為妻。

皇帝陛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隨時隨便見的，一般都需要特別的召見，所以天子知道楚王來了也沒特別接見，劉延壽要在幾日之后與眾王一起晉見。長安城里最有趣的還是數斗雞，所以斗雞場就成了這些人日間消遣的地方。

天子的馬車經過了繁華的華陽街，但是百姓們都必須行禮。劉延壽站在窗邊，透過窗縫看著天子的車駕。按理說，皇帝出行，百姓都是要避讓的，天子的車駕過來的時候，上面坐著兩人，天子與人同乘，從服色上看右面是天子，左邊是大將軍霍光，從兩人的坐姿可以看出，霍光神情泰然，端坐在車上，天子倒是顯得比較拘謹。天子的冠前珠簾半遮著臉，其實的天子容貌本就不是一般百姓看不到。

“這種街市混混穿了龍袍也不像，他一點帝王樣也沒有，什么好人才，倒還是霍光像天子了。昔日呂后****，弄了兩個孩子冒充帝嗣，幸得大漢有忠臣，殺呂賊立文帝。”劉延壽說道。

“陛下已經成年了，霍大將軍只是輔政，陛下出于民間卻品行還算是端正。”膠東王劉音說道，這膠東王是景帝之子劉寄之后。與廣川王劉越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劉去就是劉越的孫子。

劉延壽知道他沒膽子說真話，于是笑道：“武帝之子還活著，霍光這是挑軟柿子。”

“這里莫談國事。”一位年輕人說道。

劉延壽回頭看見了一個穿著米黃衣服的人，戴著竹冠，偏偏頭上還簪著一朵花，坐在一張桌子邊，他的腿自由地伸著，這是一種絕對失禮。油頭粉面的見多了，這個還真有點獨特。

“公子貴姓？”劉延壽問道，這獨特之人必定有獨特之處。

“我姓王，這斗雞場是我父親的產業。”王嫣說道，“奉勸各位在京城少說這種事，免得有多事。”

劉音拉住了劉延壽輕聲說道：“這位小哥說得有理，我們只管飲酒看斗雞，想那么多做什么。”

王嫣于是站起身來，向兩位行禮道：“兩位王爺，有人托我傳句話給您們兩位，時機未到，一切要忍耐。”

劉延壽上前一步，問道：“是誰讓你說的？”

王嫣笑著說道：“我家是開店的，誰也得罪不起，何況客人只要小的傳話。”

劉音拉著劉延壽離開了。劉延壽卻似乎更生氣了：“我們劉氏如同鼠輩，都在京城沒有說話的地方了嗎？這江山是誰的？”

這江山是誰的？有人來朝見莫名就丟了封國，丟了性命。這個人的就是劉去，劉去死了兩三個月，又到了朝拜的時節，這原來廣川王一族雖然劉去被除去了封國，但是他的眾多兄弟被封為侯爺，并沒有因此受到牽連，但是大家都是害怕的，廣川王族不來朝拜又顯示了此地無銀三百兩。于是在這些人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劉去的大哥劉文，他是劉齊的庶長子，劉齊兒子不少，劉文母親只是個侍婢，所以再次分封時并沒有從已經死去的父親這里得到什么，一直呆在鄉間做他的農夫。不過年幼時卻受到了良好的教育，雖在王宮中沒有什么地位，但是劉去一死，劉去的那些封候的親兄弟都是戰戰兢兢，沒人愿意出面代替廣川王家族來朝。

劉文并不是第一次站在京城街頭，還在二十多年前，他就跟著父親劉齊來過，只不過人去物非，昔日的宗正也換成了比自己年輕的劉德，不要說當年的武帝了，都入土很久了。

天子的儀仗隊從身邊經過時，劉文正在街上，他這幾天住在驛站，卻擔心著這回要完成不了兄弟們交給他的任務了，因為他們湊了一些錢物，讓他想法送給朝內當政的霍光，希望能放過他們，劉去的事不要連累到他們身上。

人們都跪下不得抬頭，但是好奇心讓他偷偷往天子的馬車上看去。

“外地人，你不要命了！”跪在邊上的賣餅人說道。劉文于是又低下了頭，一直等圣駕過去才敢抬起頭來。

劉文于是連聲道謝，買胡餅的李老頭一臉嚴肅地說道：“這位客人，你來京城就應該打聽規矩，我們這里再天子腳下，規矩是多，以后看見那些貴人應該離他們遠點，就是他們家的仆人也是不好惹的。”

劉文是吃過苦的人也不是候爺，只是平民，待人還是很和氣的，連聲說謝謝。劉文要結交權貴還是挺難的，他決定還是去找宗正劉德。

劉德掌管的是劉氏宗族之事，就是他把自己安置在官方接待官員的寺院的，所以只能去找他，但是門房就臉色很難看。難看的臉色也要去，要不然恐怕廣川王族兇多吉少，只要劉德幫自己，那么此事就有希望。

等待的結果是理想的，劉德接待了他，他直接說明了他的來意。但是劉德卻不同意他去找霍光。

“劉去是殺人獲罪，并不是謀反，他殺人自然他獲罪，這不干你們的事，如果我冒然找霍大將軍，定會引起他們的懷疑，大將軍可不喜歡這種事，但是如果你自己去霍家，不要提及我，反而事情有希望。”

劉文就這樣失望地出了劉德的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