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轉暖。

街上行人漸漸多了起來。

杜鵑挽著齊越慢慢走。

“順利嗎？”

杜鵑問。

齊越說：“還好?！?

杜鵑說：“松浦商店是軍統的一個聯絡點，老板和店員都是我們的人，店員叫魏良，柜臺后面那個胖子叫孫東平，他是老板?！?

“站長平時也在這嗎？”

齊越問。

杜鵑說：“不。站長偶爾來一次，他住哪里，沒人知道?！?

“哦……”

“本來，站長和你見面不在這兒?！?

“不在這兒？”

“你們在松浦商店見面，是我要求的，站長也同意了。以后，松浦商店就是你的備用聯絡點?！?

“備用聯絡點是什么意思？”

杜鵑說：“意思就是說，我要是出了意外，你就到這來找孫東平?！?

齊越說：“你說的意外……”

“暴露了，或者死了。”

杜鵑微笑著，仿佛在談論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齊越說：“這種事不會發生?！?

杜鵑說：“什么都有可能。”

齊越沉默。

他知道，杜鵑說的沒錯。

敵后潛伏，什么都有可能發生。

杜鵑說：“我了解孫東平和魏良，他們忠于信仰，絕不會背叛黨國，你將來和他們并肩戰斗，我很放心。”

齊越說：“聽著有點喪氣?！?

杜鵑說：“這叫防患于未然！”

街邊有賣小飾品的攤子，齊越買了一串風鈴，遞給了杜鵑。

杜鵑問：“干嘛？”

齊越說：“掛在窗戶上，擋煞?！?

杜鵑愕然：“擋什么煞？”

齊越說：“說生說死的人，最容易招煞，風鈴可以破解。”

杜鵑笑道：“我忘了，你是一個相信風水的人。”

齊越糾正：“不是信，是解心疑?！?

“不管怎么說，謝謝關心?！?

杜鵑目視著齊越。

嘀嘀！

一輛小轎車停了下來。

“杜鵑。”

李老板探出車窗。

杜鵑來到近前：“是李老板呀，還真是巧呢?！?

李老板嘿嘿笑著：“說明咱倆有緣，這么大的濱江，說遇見就遇見了，這得是多大的緣分。”

杜鵑笑道：“李老板就愛開玩笑?！?

李老板問“你手里拿的啥？”

杜鵑說：“風鈴?！?

李老板冷笑：“小白臉給你買的？”

杜鵑微笑著說：“對?！?

“小孩子的玩意，五分錢都不值，他也好意思買來送人！”

李老板看了看等在路邊的齊越：“杜鵑，你說說你，到底圖啥呢，大冷的天兒，凍的嘚瑟的，你要是跟了我，去哪都坐小轎車，風吹不著雨淋不著，闊太太的待遇！”

杜鵑說：“李老板，不好意思，我還有事，改天聊?！?

目送著杜鵑和齊越走遠，李老板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人啊，就是賤，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

……

兩天后。

中午。

特務科行動隊隊長室。

“隊長……”

馬壯推門而入。

劉文龍一瞪眼：“滾出去！”

馬壯不知所措。

劉文龍板著臉說：“敲門，重進！”

他剛剛在打瞌睡，馬壯突然進來把他嚇了一跳。

馬壯退出去，伸手敲了敲門。

等了足有一分鐘，劉文龍這才說：“進來吧。”

馬壯輕手輕腳走了進來。

劉文龍看了他一眼：“毛毛躁躁，一點規矩都不懂！什么事？”

馬壯說：“隊長，經過核實，四組組長于明的不在場證明有問題?！?

聽到這句話，劉文龍一下子就精神了：“什么問題？”

馬壯說：“他說自己當時在檔案股，檔案股的人可以證明，可實際上，在此之前，他應該去過接待室！”

“把話說清楚！什么叫應該去過接待室？”

劉文龍對這種不嚴謹的表述很不滿意。

馬壯說：“沒有證據，我不敢確定?！?

劉文龍問：“有目擊證人嗎？”

馬壯說：“有?！?

劉文龍問：“誰？”

馬壯說：“醫務室護士王芳。”

“她看見于明進接待室了？”

劉文龍急切的問。

馬壯說：“那倒沒有……于明當時站在接待室門口?！?

劉文龍一愣：“站在門口？”

馬壯神情詭秘：“隊長，于明有可能剛從接待室出來。”

劉文龍沉吟片刻，吩咐說：“去把于明帶來?！?

“是！”

馬壯退了出去。

過了一會，于明被帶到隊長室。

劉文龍看著他：“劉大成被毒殺前，你在哪里？”

于明說：“在檔案股。”

劉文龍說：“除了檔案股，你還去過哪里？”

于明說：“還去過醫務室拿藥。”

劉文龍追問：“拿什么藥？”

“安定藥，我最近老是睡不著覺?！?

于明如實回答。

劉文龍問：“然后呢？”

于明說：“回特務科了。”

劉文龍說：“走東側樓梯回特務科，能近一些，對吧？”

于明遲疑著說：“……對。”

劉文龍說：“回特務科，你走的是東側樓梯嗎？”

于明說：“我走的西側樓梯。”

劉文龍說：“舍近求遠，為什么？”

于明說：“當時，我光顧著看藥瓶上的說明……走錯了。”

劉文龍冷笑：“走錯了？方向感這么差，還當什么特工！”

于明一頭霧水，不明白劉文龍何至于發這么大的火。

“為什么在接待室門口停下？”

劉文龍又問。

于明這才反應過來，這可不是例行問話，顯然和劉大成一案有關，趕忙解釋：“隊長，走廊光線暗，我停下來，只是為了看清藥瓶上的字，完全是下意識行為，您可千萬別誤會。”

劉文龍一拍桌子，喝道：“你不是停下來看藥瓶，而是剛從接待室出來，毒殺劉大成的人就是你，你就是那個共黨！是不是！”

于明慌的連連擺手：“我不是，我怎么會是共黨呢……”

劉文龍吩咐：“下他的槍！”

馬壯拿走了于明腰里的槍。

于明哭喪著臉：“隊長，我冤枉??！”

劉文龍說：“冤不冤的，巧合太多，難以令人信服！來人，把他帶下去，嚴加審訊！”

審訊的同時，劉文龍派人突擊搜查了于明的辦公室。

于明是組長，有單獨辦公室。

有了懷疑，每一件物品都要認真檢查，很快，在一瓶安定藥瓶里，發現兩片藥與其他藥片略有不同，拿到鑒定科一查，竟然是氰化鉀！

這一下，性質徹底變了，劉文龍下令，一定要撬開于明的嘴！

之前因為證據不足，對于明的審訊還只停留在問話階段，現在可就不用客氣了，直接大刑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