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魚味道比你隨手做的魚湯差多了。”區曉華扔下了筷子，餐桌上擺滿了一堆外賣。
“這是烤魚，和我做的沒有可比性，不過確實烤得有些過頭了，一定是火直接烤到魚肉上了，焦了，上調料的時間也不對，味道沒有滲進去。”冷小芙坐在地毯上點評著。
“你真的可以去做廚師，又會花藝，不做股票，照樣可以過的很好，不對，就是做股票，你也是絕對高手。”區曉華贊嘆道。
“我還是喝點啤酒吧。”他已經好幾次提議了。
“不行，要是喝酒，我就回去了。”冷小芙搖了搖頭，“你忘記你喝醉時的丑態了。”
區曉華哈哈笑了起來，和冷小芙在一起說話，他感覺特別放松。
“我只擅長做魚，其他菜一般。你是沒見過喬雅的手藝，她比我強多了她不光是做魚，幾乎樣樣菜都精通。”
“你們家鄉那里產魚？”
“在海邊。”
“哦，對，大青山。”區曉華想了起來，喬雅說過。他突然又想起來，韋婉茗說起過董儒源的女兒、就是劉景的老婆也去大青山了。
“嗯，就是那里。”
“那地方肯定很美吧，是旅游景點？”
“不是，就是普通的海邊。”
劉景老婆去那里干嗎？他心里尋思著。
“上次你說你和喬雅都是一個好心人贊助去國外讀書的，那個人現在還在大青山？”
“那人是華僑，已經離開人世了。”冷小芙放下筷子，雙手合十，心里默默念著什么。
“那你父母呢？”
“我從來沒見過他們。”
區曉華心里一酸，沒想到眼前這個美貌如花的女子竟然是孤兒。
“那你的其他親人呢？”
“我們那片幾乎都沾親帶故，每家人都把別人家的孩子當自己小孩對待，我家和喬雅家是一個村子里的，我們都姓喬。”
“你姓喬？”難怪有一次冷小芙和喬雅站在一起，他覺得她們倆長的有些神似，只是喬雅個字比冷小芙高。
“嗯，那個華僑姓冷，是他在我十二歲的時候收容了我，帶我去了印尼，后來因為那排外，又去了新加坡，我在那里讀完中學，再去歐洲讀了大學。”
“你那些證書都是在那個時候考出來的？”
“差不多吧，為了生計。”
“你為什么改姓？”
“為了忘記大青山。”
“這就怪了，喬雅和你都來自大青山，也都被華僑好心人送出國學習，為什么只有你要忘記大青山。”
“因為那件事后，喬雅被柯采蔓收養了，而我是那個被拋棄的。”
“哪件事？”區曉華來了興趣，他也坐在了地毯上，和冷小芙一起背靠著沙發。
“那時候我還沒出生，都是聽別人說的，也不知道真假，我只知道那件事是由那次鯨擱淺在海灘上引發的。”
“大青山，鯨擱淺。”區曉華搜索著手機。
“1987年1月，在Z島大青山發生了七頭鯨集體擱淺的事件…，是這個？”
“嗯。”
“只提了這一句，好像沒有特別的事情。”區曉華仔細看著手機。
“那上面不會說的，喬雅說她問朱孟庭要到了那件事的檔案材料。”
“你也認識朱孟庭？”
“沒說過話，喬雅很信任他。”
難怪喬雅念念不忘大青山，區曉華琢磨著。
“和我說說你知道的那件事，還有你和喬雅的童年。”
“上次我說過，沒有喬雅的同意，我不會說的。”
“這是你和喬雅兩個人的秘密？”
“應該說這是大青山的秘密。”
“大青山還有這么多的秘密，看來我真的得去看看了。”
“你去干嘛，那地方與你無關。”
“與我是無關，但那地方不也是柯敏的故鄉嗎？87年，柯敏是87年11月出生的，這么巧。對了，差點忘了，這樣的話，柯采蔓那年也應該在大青山了。”
“你還挺厲害，腦筋轉得挺快。”冷小芙轉頭看著區曉華。
“真的要喬雅同意才能說？”
“嗯。”冷小芙認真地點了點頭。
“你總得有喬雅之外的知心朋友吧，就是有些話連喬雅也不能說，但又很想和人分享的話。”
“你是讓我和你分享？”
“是啊，你不覺得我們很有緣分嗎？”
“沒覺得。”冷小芙撇了撇嘴，“我不需要知心朋友，我只相信錢。”
“那要是我給你錢，能說嗎？”
“你明天就要爆倉了。”冷小芙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那我們打個賭吧，要是明天收盤天鵝股份沒有站上19元，你就把大青山的事完完整整告訴我。”
“那要是站上19元，怎么說？”
“我想想。”
“你怕是連我工資都付不出了吧。”
“我剛才不是說了明天一早匯兩百萬給你嗎，至少明天不會爆倉，要是站上19元…”區曉華想了半天，還是沒想出除了錢之外，冷小芙要什么。
“要是站上19元，你陪我去大青山吧。”
“陪你去大青山？你不是要忘記大青山嗎？”
“我想回去看下，我父母安葬在那里，我已經十八年沒去看過他們了，但我不想一個人去。”
“我以為你不怕孤獨。”
“那里會讓我記起自己是個孤兒，我不想要這種感覺，我是作為冷小芙去的，而不是喬欣。”
原來冷小芙的本名叫喬欣，聽她這么說，區曉華不禁感慨起來，這個冷若冰霜的女子，竟也有柔弱的時候。
“好，那就說定了。”
“你今天怎么不去楊依慈那里？”
“不想去。”
“吵架了？那可是你不對，自己離職了，也沒給人安排好。”
“我這么做是有原因的。”
“這能有什么原因。”
“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你怕她泄露什么信息？”
“現在除了你和喬雅，我誰都不信。”
“難怪你連韋婉茗都不理了。”
“傻子都能看出，婉茗一直在利用依慈。”
“那你就不怕我和喬雅騙你？”
“要是你們也騙我，那我認了。”
“你和喬雅怎么會聯手的？就我所知，喬雅一直是獨來獨往的。”
“我們是互相需要吧。”
“所以計劃完成后，我們三個還是各奔東西了吧。”
“應該是。”
“那樣也挺好，互相沒有牽掛。”
“你在這世界上還有什么牽掛嗎？”區曉華想著自己真正的牽掛除了父母外，恐怕就只有蘇卓然了。
“有啊，這世上的花草都是我的牽掛。”
區曉華一怔，細細品著她這話。
“那你呢？”
“什么？”區曉華這才回過神來。
“你的牽掛。”
“父母，還有…”他在心里默念著蘇卓然的名字。
“你總該有個女生牽掛吧。”冷小芙看了一下手機，“我覺得你牽掛的這個女生，我應該不認識。”
“為什么？”
“我們共同認識的女生里，喬雅你是追不到的。”
區曉華哈哈笑了起來，“還有呢。”
“楊依慈嘛，你也許只是喜歡她的身體。”
“很少聽到女孩子這么說話。”
“韋婉茗是最不可能和你成為一對的人。”冷小芙毫不理會，繼續說著。
“我怎么能和韋婉茗…”
“你說韋婉茗在利用楊依慈接近你也好，套你消息也好，但你們倆其實挺般配的，我是說在商場上那股不服輸的拼勁，所以，如果哪天韋婉茗又出現在我們面前，我是一點不會驚訝的。”
“呵呵，還有呢。”
“虞娜洛，她不適合你，但自從那天你們在葵花公園看星星后，我又感覺你內心也不討厭她，不過，你現在這個樣子，看來沒戲了。”
“我現在什么樣子？”
“你現在肯定讓她傷心了，退出了蟾蜍計劃，失去了你在她心目中的高大形象。”
“還有呢？”
“柯敏，也算我的老鄉了，她比我大，喬雅被柯家收容，我和柯家沒什么交集，你們倆大概是我聽到的最可笑可悲的戀人，不過，我倒覺得可能最后，你們能修成正果。”
“哈哈，你以為自己是巫師嗎？”
“婚姻不就是人類最可笑可悲的事嗎？所以再也不會有比你和柯敏在一起更乏味的事了。”
“說完了？”
“我所知道的女生就這么多了，除非還有秦芊慧。”
“你漏了一個。”
“誰。”
“冷小芙。”
“呵呵，你別告訴我你對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你談過戀愛？”
“有過。”
“吹了？”
“否則呢，我還坐在這里和你瞎扯。”
“為什么吹了？”
“沒什么為什么，就跟你突然和楊依慈吵架一樣。”
“沒再找？”
“沒時間，我要賺錢。”
“你要賺到多少？”
“讓我有安全感的時候。”
“喬雅這么做是為了什么？”
冷小芙看了區曉華一眼，“她想報仇。”
“向柯采蔓報仇？”
“為在大青山發生的事報仇。”
又是大青山。
“我今天和你說的話，你不能和任何人講，除了喬雅。”
“柯采蔓知道你的情況嗎？”
“她不知道，我是喬雅安排去照看陸國盛的，柯采蔓完全不知道我是喬家的人，她只知道我是受雇傭的職員。”
“我答應你不會說。”
“嗯。”
冷小芙看了一眼手機。
“虞娜洛沒和你說去哪了嗎？”
“她說她這周要回上海。”
“她不回去了。”
“哦，你怎么知道？”
“她剛才和我說她男朋友來R市了。”
“她男朋友？”區曉華想起虞娜洛曾說起過。
“今天她去機場接他了，剛接到。”
“她告訴你的？”
“嗯，她明天要帶男朋友去爬云麓山，那個男的好像很喜歡爬山。”
“她倒是和你說的這么詳細。”
“在匯通源中午食堂吃飯的時候，我們倆一直在一起說話的。她和我說過，這個男生是她的初戀男友，我還不信，我以為她的感情生活很復雜，其實倒沒有，她只談了這一個。”
初戀，區曉華心里涌起一陣酸楚，他又想到了蘇卓然，突然，他腦海里浮現出了章小茹，他前妻，和她的初戀何蘊灃。
那個創新藥產業基金不就是虞娜洛說的何蘊灃的提議嗎？何蘊灃，正是虞厚田在R市招募的。
何蘊灃、虞厚田，這就說通了，這兩天，天鵝股份背后的買家應該就是虞厚田！
“你怎么了？”冷小芙看著握緊拳頭的區曉華。
“沒什么，我在想明天的交易。”
“我們這幫人滿腦子都只有交易，數字，錢，難怪秦芊慧說起我們的工作時，總是皺著眉頭，說，每天這么提心吊膽地交易真是無趣。”
“小秦在虞厚田那可不會無趣。”區曉華微笑道。
【第四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