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剩下的半碗肉湯，“是我不對，只顧著自己，忘了你們，這，這里還有半碗，要不……”

程氏哼笑一聲，劈手就要奪，一只手又橫插過來，將她的手給擋了回去，連謝吟都愣住了。

卻是程水瑤。

“你干什么！當我不存在嗎？”

大夫人怒道。

“不干什么。”程水瑤莞爾一笑，“就是這肉湯，不能給你。”

雙胞胎兄妹吧唧著嘴，“對，不給！”

大夫人怒目而視：“憑什么！”

“就憑這肉湯是我干活換來的！”程水瑤理直氣壯，“我說不給就不給！”

謝吟看著大夫人難看的臉色，忍不住道：“都是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大伯母又何必跟小輩搶吃的？不是嗎？”程水瑤搖了搖頭，“娘，您也太心軟了。”

“畢竟是受我們牽累……”謝吟聲音低了兩度。

“這話就不對了。自來家族一向同氣連枝，榮辱與共，沒道理二房顯赫時大房同享富貴，二房落魄了，他們又要置身事外，若如此，未免太過無恥！”

“小賤皮子，你說誰無恥！”大夫人吊眉一豎，揚手就要甩她巴掌。

臟污尖利的手掌揮過來，卻又被人一把抓住。

蕭霽面色如霜，眸似利電，“大伯母，可還記得我昨天跟您說過什么？”

大夫人的手腕被他抓的生疼，用力掙扎起來：“放開我！放開！誰知道你說的什么！我是你長輩，你敢對我不敬！別跟外面的野孩子似的，有人生無人教。”

謝吟見此情景，連忙道：“霽兒！不得無禮！”

程水瑤在旁邊翻了個白眼：“為長不慈，哪兒來的臉面要人孝敬？”

“你！”大夫人臉色鐵青，“蕭霽！你放手！”

蕭霽不僅不放，反而還逼近一步，語帶冰霜：“既然大伯母沒聽清楚，那我不介意再說一遍。我說過，誰要是再欺負我的家人，我會讓他生不如死。”

“大伯母，你可要試試？”

大夫人渾身僵硬。

那雙細長的鳳眸里似是藏著海浪滔天，其中電閃雷鳴，巨大的海浪劈頭蓋臉直砸下來，砸的她心臟顫顫巍巍，竟對這個侄兒產生了畏懼之意。

這廂一時爭執不下，引人側目，那邊楊啟發現了動靜，大步過來：“你們在干什么！”

蕭霽甩開大夫人的手，又變成了那沉默寡言的樣子。

大夫人許是被嚇著了，也不敢答話，逃也似的躲到了原來的地方。

程水瑤只好扯起笑臉：“沒什么。軍爺，只是說說話。”

楊啟對她印象很好，聞言沒再問，只交代讓他們安分一點，別生事端。

程水瑤自然點頭稱是。

吃完之后，眾人繼續趕路，待得夜幕來臨，就地憩息。

寒風刮的急，程水瑤睡的很不安穩，突然聽到一陣細微的動靜，睜眼一看，發現旁邊的蕭霽滿頭大汗，渾身顫栗，似乎在經受著難以忍受的疼痛，俊逸的五官扭曲到變形，緊咬的牙關里不可抑制的溢出破碎的輕輕聲。

她連忙問道：“你怎么了？”

男人捂著胸口，明明疼痛難忍，卻還是盡力壓低了聲音：“別聲張。”

“你……”

程水瑤有些無措，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突然目光一凝，想起書中劇情，不由降低語調，“你是不是中了毒？”

“我沒事。”蕭霽幾乎要將下唇咬出血，“忍忍就過去了，別吵醒娘。”

程水瑤自然隨他，但見他疼的渾身顫栗，想起書中描述反派毒發時，似有千萬只螞蟻在心口撕咬，疼痛自此處蔓延至七經八脈，四肢百骸，無法可緩，無藥可解，唯有以身相熬，唯忍而已。

他是什么時候中的毒，書中并沒有交代的太清楚，只知道他第一次出場，已是蕭家滿門盡滅之后。

原來，竟然這么早就中毒了？

在此之前，在此之后，他就是這般強忍著，直到葬身火海，生命終結嗎？

程水瑤想要替他緩解，卻又不知該怎么辦，心煩意亂之下，她突然想起空間里的靈泉，頓時眼前一亮。

死馬當活馬醫了。

“你等著。”程水瑤偷偷將靈泉水灌入水囊中，將之喂給蕭霽。

靈泉下肚，蕭霽只覺得那蝕骨的疼痛仿佛有一絲緩解，程水瑤拿起帕子細心將他額頭的汗擦掉。

看著蕭霽蒼白的臉浮現一絲紅暈，緊皺的眉也有一絲舒緩，頓時長長出了一口氣。

靈泉水果然有用。

假以時日，蕭霽的毒或許可以解。

蕭霽感受著這一絲溫情，心里琢磨著，程水瑤拿來的水，為何更甜一些？

并且喝了之后，疼痛真的減少很多。

帶著這些思緒，蕭霽沉沉睡了下去，這么久以來，這是他睡的最安穩的一覺。

程水瑤怕他出事，一直守護在一旁，漸漸地也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早。

程水瑤是在一個懷抱中，一睜眼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雙攝人的瞳。

立馬掙脫出蕭霽的懷抱，程水瑤尷尬地張了張嘴，“對不起，昨晚不小心睡著了。我……”

蕭霽溫柔地笑了笑，摸著她的頭，說道：“是我該說謝謝才對，昨晚辛苦你了。我感覺自己身體好多了，以后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知會一聲。”

溫柔的嗓音轟炸著耳膜，程水瑤害羞地低著頭，小聲說：“不……不用，我是自愿的。”

心肝兒蹦蹦跳~美男的誘惑力太大了。

“嘻嘻嘻，哥哥嫂嫂好甜蜜哦，我看了十分羨慕。”

程水瑤扭頭一看，只見自家婆婆和弟妹都笑瞇瞇地在一旁看著。

這是在磕cp？

謝吟一臉欣慰，兒子兒媳剛成婚就被流放，一直沒有培養感情的機會，她家蕭霽那個性子也不會哄人，這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開竅，還好兒媳懂事。

以后再給她生幾個孫子孫媳就好了，這樣一家人和和美美。

想到這里，心情有幾分沉重，以后的路會很艱難的吧。

程水瑤鬧了一個大紅臉，連忙說：“我去給官兵大爺們做早飯，不和你們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