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水瑤再醒過來時，巍城兩個遒勁有力的大字正懸掛在她頭上。

“將軍，這是流放至此的罪民。”楊啟站在隊伍前面，跟守城將領仔細地核對著人數。

“這是…到了？”程水瑤慢慢出聲，聲音有些嘶啞。

“嗯，”蕭霽依然平淡，只是看向程水瑤的眼睛里有了些許驚訝。

“你這么快就醒了？我原本以為你要睡上半個月呢。”

“嗯，”程水瑤輕輕點頭，輕咳一聲，重新開口，“我們什么時候能進去啊？”

蕭霽聞聲凝眸看向遠處的楊啟，見他已經轉身，便輕輕開口，“很快了。”

話音落下，楊啟便宣布了他們這群人的自由。

歡呼聲在耳邊響起，程水瑤歪頭去看，只見大家皆是一臉喜色。

等了半響還沒有聽見身后人的驚呼，蕭霽歪頭看向程水瑤，疑惑地開口，“你不開心？”

“開心，”程水瑤輕輕眨了眨眼睛，“只是有些不真實罷了。”

“水瑤，你終于醒了！”謝吟見程水瑤已經醒來，連忙快步拉著兩個孩子走過來。

“讓你們擔心了。”程水瑤微微一笑，嘴角勾起了一個淺淺地弧度。

“現在感覺如何？你這兩天沒醒可嚇死我了，要不是霽兒說你沒事，我這心里都踏實不下來。”

謝吟說著說著，眼里就涌出了淚花。

眼見謝吟就要當著這么多人失態，蕭霽連忙搶先一步開口，“我們進城再說。”

“好好好，進城再說。”謝吟連忙擦干淚水，跟著大家入了城。

許久沒有聽見的吆喝聲在耳邊響起，程水瑤吸了吸鼻子，多少有點感慨。

“一人五文，丟失不補。”楊啟拿著錢袋子，挨個人排著發。

出京的時候這些人身上都被搜了個精光，眼下到了地方，自然要給他們點錢生存。

就是給不了多少罷了。

大家接過錢，便可自行離開了。

楊啟站在程水瑤面前，關懷地開口，“程娘子，你可好些了？”

“多謝掛念，我已經好了不少了，如今再休養幾天便能走路了。”程水瑤笑著接過五文錢，看著楊啟的眼神里滿是感激。

若不是楊啟一直幫襯著她，想必自己根本活不到這個時候。

“這一路上，我們兄弟幾個也嘗了不少程娘子的飯菜，這是兄弟們的一點心意，你拿著吧。”楊啟笑著將二兩銀子遞到程水瑤手里，語氣是不容拒絕的肯定。

程水瑤垂眸看了眼手里與那五文錢份量天差地別的二兩銀子，連忙推辭。

“拿著。”楊啟笑著轉頭，繼續給下一個人分發銀錢。

“拿著吧，以后總有機會還給他的。”蕭霽掃了一眼程水瑤手里的銀子，若有所思地看向楊啟。

“嗯，”程水瑤重重地點頭，將銀子塞進袖子里。

離開了城門處，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找今晚落腳的地方。

手里的錢不多，花錢自然不能大手大腳的，于是他們五個人尋了個破舊的客棧，跟掌柜的周旋了半天，才以八文錢的價格開了兩間下房。

屋子里陰暗潮濕，空氣也不好，但好歹有床可以睡。

子杰和如雪躺在床上，小臉上滿是笑容。

“好了，既然都進城了，就先換身衣裳吧，這衣裳穿了許久，也該換上一身了。”

謝吟看著兩個孩子破了洞的衣裳，有些心疼地開口。

其他人自然是沒有意義，于是一起出門去了成衣鋪子。

不過他們也買不起什么好的衣裳，只能將就著挑兩件，好把身上這身破衣裳換掉。

買完衣服往客棧走的路上，程水瑤眼尖的看見了一個賣炒面的大叔，連忙開口，“相公，我想過去看看。”

“那我就先帶著他倆回去沐浴更衣了。”謝吟聽見了這話，也沒有多問什么，直接就帶著兩個孩子離開。

蕭霽面無表情，背著程水瑤靠近了賣炒面的大叔。

“炒面炒面！好吃的炒面嘍，兩文錢一碗！”大叔賣力的吆喝著，身后的鋪子里卻空無一人，看起來生意慘淡地很。

“大叔，你這炒面不對呀。”程水瑤看著鍋里連湯帶水的炒面，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這哪是炒面啊，分明就是一鍋煮到面湯不分的湯面。

“你說不對就不對了？”掌柜的看向程水瑤，滿臉都是鄙夷。

也不知道是哪冒出來的小丫頭，上來就開始對著他指手畫腳。

“炒面是先將面條放到油鍋里油炸之后再翻炒而成，而不是像你一樣，直接將面條加水翻炒。”程水瑤也不生氣，一臉認真地開口。

“真的？”掌柜的狐疑地開口，心里有些疑惑。

他是聽說京城的炒面鋪子非常火，這才起了賣炒面的的心思。

但京城山高路遠，他壓根也去不成，只能托人幫自己買回一張方子。

只是開張了好幾天了，卻遲遲不見有人買。

“這樣吧，我瞧你這里也有油，其他的東西也備地齊全，我先給你做一碗，你嘗嘗。”

程水瑤忙不迭從蕭霽背上下來，單腳蹦進鋪子里。

蕭霽蹙眉，但又知道他攔不住程水瑤，只能在一旁扶著她些。

程水瑤熟練的倒油，然后將掌柜切好的面條放入鍋中，雪白的面條逐漸變得金黃酥脆，已經開始有了香味。

程水瑤聚精會神地切了些配菜，然后將炒面放進鍋里與配菜一起翻炒，最后略微一調味，熱騰騰的炒面便可以出鍋了。

這香氣濃郁撲鼻，蔥香蒜香交纏，加以辣椒的辛辣，聞起來便已經超過了掌柜之前做的東西。

掌柜的迫不及待，直接抄起一雙筷子吃了起來，只覺得入口爽滑，回味辛辣，味道比自己做的好上百倍。

“姑娘，你可愿留在我這？我每個月給你五兩銀子。”掌柜大氣地開口，看向程水瑤的眼神里滿是希冀。

如果程水瑤能留在這里，那么他這鋪子定然會生意興隆。

“這…”程水瑤猶豫地看了眼自己的腳，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自己這傷勢還沒好，想來應該是不能久站。

“沒事，”掌柜的大手一揮，直接爽快地開口，“我叫人定制一個矮一點的灶臺，姑娘你坐著炒面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