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有限的詞匯形容。

綜合樓是一棟“”四四方方”、“標準長正”的5層建筑。

以艾梅梓的提供的消息，我們學校不少社團的活動教室都設立在這里。

我站在入口階梯前觀察路過的形形色色的學生。

“呦呦，切呦，嗶啵嗶啵，啦克鬧～”

一個哼著我完全聽不懂什么詞語的校服7分短褲穿搭的男生從我面前走過。

以艾梅梓提供的消息，這個男生極大可能是名為“嗶啵咳絲”的社團成員。

聽說這個社團成員行為都很奇怪，并且很喜歡校服7分短褲的統一穿搭。

目視著“嗶啵咳絲”成員走上樓道，我稍微有些不耐煩。

——因為我等了有幾分鐘，還是不見柚織的身影。

“要不就假裝忘記這茬事好啦。”

我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準備離開。

我轉身后，正巧看到了她。

她和一位帶著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面相白凈的男生并排走討論著什么。

不過她很快看到了我，于是對我招手：“久等啦！”

那個男生露出詫異的神情看著我。

“哈哈哈……”

我不想說出“也不是很久啦”之類禮貌話。

她們走到我面前。

“這位是？”這個男生好奇的打量我。

“社長，他是我的朋友，文徵才。”

“噢。”

“同學你好，我和你同一年級，是理一班的。我的名字是普清，是美術社的社長。”

這位社長語言很有禮貌，和他斯文的外表十分相符。

“啊你好你好……今天我就過來打擾一下你們了。”

“呵，沒事的。”

他露出似乎出于愉悅的笑容。

“能有更多人來了解我們的話，也是這個社團的榮幸。”

“哈哈那就好。”我撓撓頭。

我們走到五樓，來到教室前。

“哦，居然是大教室。”我不禁感嘆。

根據情報，我們學校許多社團的活動室只能是一間小房間。

1到4樓就有很多的小房間，到了5樓全是大教室。

“而且現在這層只有我們美術社哦！”柚織得意補充說。

社團的門沒上鎖，普清輕輕把門推開。

“請進。”

我踏入美術社團的室內，空氣中彌漫著顏料與松節油的氣息。

墻上列著琳瑯滿目、色彩各異的畫布，教室中央的長方形桌子擺放著兩座石膏人像。

此外，教室里還巧妙地利用白色板子隔出了多個小間，為社團成員提供了私密的創作空間。

“社長！”

坐在另一張靠墻的桌子前的留著短發的女生看到我們，開心的打招呼。

“學姐！……呃，這位是？”

她好奇的打量我。

“他是我的朋友啦。”

“啊～”她好奇的的走到我面前，然后伸出手。

“學長你好，我是社員嵩玥，現在高一哦。”

“啊……你好。”我只好也伸出手。

然而我來得及做好準備，她就主動握住我的手。

盡管她的手比我纖細很多，但我卻感受到不弱的力量。

“哼哼。”嵩玥松開手，又笑著對柚織點點頭。

我有些莫名其妙。

結果她下一句話很快讓我明白過來。

嵩玥勾搭著柚織的肩膀。

——“學姐真是魅力無限吶，雖然這位學長不是很帥的類型比不上社長，不過還算勉強看得過去吧。”

喂喂！這種話請不要在當事人面前說好嗎！

“啊嘞？”柚織一臉茫然。

“咳咳……“

普清咳嗽一聲，開口說。

”嵩玥你上周的作業完成了嗎？”

“呃……馬、馬上就可以完成啦！”

“馬上是多久？”

“兩三天左右……”

“今天必須完成，不然我不讓你去吃飯。”

“啊啊啊！不要啊！社長你黑心啊！”

普清無奈嘆意。

“好啦。那就開工吧。”

柚織松氣，又對我一笑。

“……”

她引領著我走向最深處的小間，那里被藍色簾子輕柔地遮掩著。

柚織先進去，隨后體貼地為我輕輕扒開簾子。

“謝謝啦。”我進來終于看見每個角落。

房間內，兩條長凳并列置于中央，房間兩側精心地立放著畫布。畫布背后有一個貼著白板的開放窄長柜，柜子里樹立著一些書，柜子上堆滿了繪畫工具。

柚織坐在我右方的凳子上。

“坐下吧。”她招呼著我。

我小心翼翼落座。

“我……”

“我知道你應該想問什么。就讓我先說吧？”

柚織撥開了柔纖的縷發，露出小巧玲瓏的耳廓。

“嗯。”我發現有一本美術冊，撿起隨手翻看。

她說的沒錯，我的確有想弄清楚的問題。

“就先說說……我什么時候加入這個社團的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身旁握起鉛筆，在畫布貼上一張白紙。

“仔細想想的話，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情了吧。”

我下意識的說：“也就是我和高宇關系決裂的那段時間了吧？”

“決裂……你是這樣認為的嗎？”她苦澀地笑了聲。

“嗯，也不算吧。我和他關系沒好到那種地步。”我意識到剛剛的用詞不夠嚴謹。

“總之就是你遠離了我們那段時間吧。”柚織說。

“你呢？那段時間我記得……”

“就是你現在所看到的這個原因啦。”她打斷了我的話。

她的注意力是在那頁白紙上，沒有注意到我已經皺眉。

是么……從外表上看的確如此，事實上，這不過是專門說給我聽的話罷了。

“那個時候，機緣巧合下，普清社長邀請我入社。”

“噢哦。”

“昨天也是一樣的哦。”

“昨天？也是一樣？”我仔細琢磨著她的話語。

“昨天我上午沒時間過來看高宇的比賽，是因為要完成上周沒完成的作業啦。我可不想吃不了飯……社長真是太嚴格啦。”

我盯著眼前的美術冊上的繪畫，不知道說什么。

“你喜歡畫畫？”

伴隨著一陣輕輕觸碰的沙沙聲，短暫沉默后，我發出詢問。

“說不上特別喜歡，但也不討厭。我覺得畫畫的過程特別有趣。”

“你……”

“我來美術社的事情，高宇和蘭晴早就知道了。”

“我……”

“不過我想，還是得讓你知道吧。”

“……為什么。”

“因為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我詫異地停止了翻動書頁的動作，剛想看向她。

這時簾子被打開。

“學長，喝不喝水呀？”

嵩玥冒出頭。

我望了望她的雙手根本沒有紙杯，只有一個保溫水杯。

“嗯，還是不喝了吧。”

“‘還是不喝了’是什么意思。我們這里有紙杯，只是社團沒水啦。學長你不嫌棄的話，我就把我的倒給你啦！”

“謝謝啦，我不渴。”

“學長你是不是在嫌棄人……哇！柚織姐這是你剛剛畫的嗎？”

嵩玥突然一臉興奮，手直接搭在我肩膀上，整個人激動地往前靠近。

毫不在意她的大腿和腰都已經貼著我的后背。

我茫然回頭。

——那張白紙上，已經勾勒出了一個完整的葉小萱簡畫像。

“畫得太好啦！簡直和原作一模一樣！柚織姐你是天才吧？”

我驚愕地注視著這幅畫。

柚織將這幅畫遞到我面前，我輕輕接過。

“才十分鐘不到……”我低聲喃喃，真是不可思議。

柚織見狀，輕輕揮動著她的小手，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簡筆畫嘛，很簡單的啦。”

“欸，我覺得對于初學者還說已經很厲害了說！”

嵩玥貼得更近了，甚至我能感受到一絲絲的重量。

“那個……嵩玥同學，我有些不好受……”

“啊啊學長不好意思！”

嵩玥笑了笑，絲毫不在意。

“我先去買個面包。學長，柚織姐你們繼續聊。”

“嗯。”柚織微笑著點點頭。

嵩玥離開后。

柚織看向我。

我有些不敢迎接她的目光，視線轉移到這幅畫上。

“文徵才，你還記得嗎？”

“哈哈……什么？”

“開學的時候。”

她的這句話讓我心里一涼。

“開……開學的時候？”

“那個時候我、蘭晴和你一起吃飯，你還記得嗎？”

我心里下意識地不去回想那件事。

“你還記得那時候，你說過一句話嗎？你說——我很像葉小萱這個角色嗎。”

我不知還說什么是好。

“是呀。我說過，你還記得啊。”

半響，我極不愿意承認。

“之后我有了解這個角色……嗯，雖然沒有把《神精榜》看完，不過，我很喜歡最后那幅封面。”

柚織像是在回憶美好記憶一樣，嘴角掛著好看的微笑。

我呆呆地看著她的笑容，只能啞然。

“這幅畫，就送給你啦。”

她再次對我微笑。

我看不到落寞，我也看不到眼角藏有開心。

或許，也只是因為我單純看不到。

“嗯，謝謝。”我收過這張畫紙。

柚織又把一張新的白紙貼在畫布上。

我認真盯著她手中的鉛筆，彼此都沒有說話。

有些真是發生改變了呢……

某種意義上，人很難會發生改變。

但是從時間來說，人就是在不斷的改變。

今天的自己比昨天又有些許不同。

兩個月剛和第一次和她見面的我，一個月前想要遠離她的我。

和現在……似乎開始逐漸了解她和她們的我。

也是不同的。

改變嗎？

我突然反應過來。

那位黑發生物，似乎不止一次和我確認我對于“柚織想要改變”的態度。

啊，原來是這樣啊……

原來，我一直都理解錯了啊。

原來，可梔月早就察覺到了呢。

我偷窺認真望著畫布的柚織。

——原來，柚織和我，根本沒有改變。

只不過對于我。

“改變”這句話真的僅僅是謊言嗎？

嵩玥再次回來，在我背后的凳子坐下。

“學長不要介意有些擠哦。”

“我以為是一人在一間呢。”

“我才剛來不久，沒有空著的房間給我啦。”柚織笑笑。

我不禁好奇地問：“我看其他幾間都不是空的嗎？”

“那些都是高三學姐的啦。雖然她們已經為了備考很少過來啦。”嵩玥解釋說。

“那么，我也差不多走了。”我起身。

“不要覺得會給我們舔麻煩。”柚織不在意地對我說。

“我一點都不會覺得被打擾的，倒不如說，你能常來我也開心呢。”

作為一名有見識的人，我就不說出：“為什么不是高宇。”這種話了。

“好吧……我會的。不過今天我有事情還是得先離開啦。”

“學長再見！”

“再見。”

我退出房間，看到普清正坐在靠近門口的板凳上，背靠著墻，正對著畫布專注地作畫。

他注意到我，瞄了一眼說。

“要離開了嗎？”

“嗯，有點事。……作為社長你也沒有專屬的獨立空間嗎？”

我稍微有些感嘆。

他淡笑一聲，說：“雖然我現在是社長，不過，我心里還沒有準備好吧？”

我小心翼翼從他身邊走過。

“沒有準備好？”

普清停下動作，看向我。

“畢竟，我的前任社長距離畢業還有一個月呢。”

“原來如此，那我先走了。”

“嗯。”

“……啊對了，我以后可以過來這里坐坐嗎？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們的，到時候我會帶著讀本過來的。”

“直接去圖書館不好嗎？”

“……哈哈哈。”我尷尬笑笑：“因為一些原因，并不想去。”

“呵呵。”普清爽朗地笑了：“不過，我不介意。歡迎常來——文徵才同學。”

“你知道我名字？”我頓感意外？

“柚織剛和我提過你，說你會過來。”

“……呃。”我居然說不出話。

“好啦，你有事我就不浪費你時間啦。”

“噢……哦，好，再見！”

“再見。”

短時間內，我應該是忘記不了這個笑容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