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么和我們說話的!沒大沒??!”
“對啊,你好好說話不行嗎?”
率先站起身來反駁的是三年生,其中也不乏高年級學姐。
神木徹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無畏的揮揮手說:“省去這些路人級別的話術吧,有意見可以直接提出來?!?
“我們是三年生,在吹奏部是最后一年了,當然應該要讓我們去參加比賽啊,一年生和二年生還有時間不是嗎?”一位學姐激動地說道。
神木徹面帶迷人的笑容說:“這位學姐,你平日里也喜歡穿裙子嗎?”
“什么?”那個三年學姐一愣,低下頭整理了下裙擺說,“和你有什么關系?”
神木徹無所謂地攤開雙手說:“啊不,我只是覺得像學姐這樣的人,穿裙子放屁會輕松一些?!?
他的話讓教室內忽然響起稀疏的笑聲。
那名三年學姐臉色悶紅,手拍著桌面說:“你覺得我說錯了嗎!”
“莫名其妙,這關年級什么事情?”神木徹笑著說道,“換個思路,如果有人來告訴我「神木你少在一年里耀虎揚威的,學校的美少女就交給三年學長們來吧,畢竟你時間還多」,我說不定會一巴掌搧到他的臉上叫他滾?!?
“這沒有關聯!”
“可就是一樣的吧,仗著年齡就能為所欲為嗎?更何況如果你們不滿意可以向我提出挑戰,我輸了就全聽你們的?!?
神木徹的話讓那些不滿的三年生一時啞口無言,他雙簧管好聽的令人發指,根本不可能戰勝。
“你!才一年級就這么囂張!”
“嘛嘛,學姐你又來啦,明明說了不能仗著年齡為所欲為的。”
“你瞧不起我嗎!”
“沒有喔,我只是瞧不起一直穿裙子放臭屁的女生。”
“你........你竟然這么說我......”那個學姐的大眼睛蒙上一層水汽,長長的睫毛在眼眶里搧出起伏不定的波光。
她的聲線顫抖,同情的聲浪在教室里掀起波瀾。
“怎么能這么和前輩說話!”
“神木同學的性格真的很差勁?!?
“風和學姐好可憐,正常人都會讓讓的吧?”
不滿的聲浪排山倒海地襲來,神木徹自身直視著前方,環顧整個教室一圈說:“如果你們有人對我不滿意,現在就站出來,否則就乖乖坐著?!?
神木徹不屑的話語敲擊在部員們的腦門上,一些三年學長們實在忍不住了,紛紛站出來。
“你算老幾?!不就是贏了一場嗎!少在這里裝老大了!”
“你是誰?垃圾都不如的家伙最好少說話。”
“你怎么和學長說話的!你家人沒教你要尊敬長輩嗎!”
“我的家人警告我如果遇見蠢貨就要離他五十米遠啊,蠢貨。”
“你——!”
“我什么我,我勸你少拍桌子,拍的再多也聽不見你文化開明的聲音?!?
神木徹和那些學長的議論聲響遍了整間教室,甚至走廊都有回音,吸引了不少其他社團學生圍觀。
佐藤愛和春聞鈴鹿只能目瞪口呆地眨眼,前者一直認為神木徹的性格十分溫順,現在看上去完全不一樣。
“噗嗤——”
始終無言的如月千早只是咬緊牙關低著頭,從她的唇瓣間流泄出細細的笑聲,嬌小的雙肩都在顫動。
眼見三年學長們的情緒被神木徹挑動起來,佐藤愛害怕再次出現第一次在吹奏部內的情況,急忙走到如月千早身邊。
“如月同學,你想想辦法趕緊阻止他啊?!?
如月千早收斂起笑容,黑發輕盈地滑過她的鎖骨,泛紅灼熱的臉頰凝視著佐藤愛。
“佐藤學姐,我能有什么辦法呢?”
“我也不太清楚,但總有一種只要你說話,神木同學就一定會停下來的感覺,他不是喜歡你嗎?”
“不要?!?
“???”
如月千早雙手抱臂,語氣清冷地說:“佐藤學姐覺得錯在神木?”
“我、我不覺得......可是這樣只會讓情況更糟吧?完全是分裂啊?!?
“或許他就是要這么糟吧。”如月千早輕笑一聲。
“......”佐藤愛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
她也是三年生,自己這個部長現在都沒有站出來說話,已經有很多三年生朝著她投來不滿的視線了。
但部長的這個位置,如果沒有神木徹,她也不可能做啊。
“吵死了!你們這些人是怎么回事?!腦子里裝的全部是垃圾嗎!”神木徹在講臺前來回踱步走,“廢物話還那么多,我告訴你們,這里根本就沒有什么不可代替性,我也有可能被替代,但現在,絕對不會?!?
“你這又是什么意思?”和風學姐揉著眼角問。
神木徹雙手做出意義不明的「意大利手勢」:“一直到現在都在問我什么意思,求求你們用比老鼠還小的腦子思考一下?!?
“......無聊!我們走了!”
三年生紛紛就要離開教室。
“很好,你們現在離開就代表著不服從部內安排,希望明天能收到你們的退部申請。”
神木徹的聲音在他們背后響起。
“什么?退部?”
“當然?!睕]有任何虛假的真心話,神木徹露出微笑。
音樂教室內頓時安靜下來,宛如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漩渦般,惹得全體部員都卷入了進去。
一年和二年生認為神木徹是在給他們出頭,三年生認為這個人是在找茬。
然而在神木徹眼里都感到無所謂,不管是誰參加比賽,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想用激將法讓我們退部?你想的美!”
“哼!你說這么多就想趕我們走吧?”
“等新的顧問老師來了再說吧!憑什么聽你的?”
三年生擺著幾張臭臉離開,音樂教室內頓時空出了差不多三分一的空位。
神木徹裝作一切沒發生一樣走下講臺,重新坐回如月千早身邊。
“佐藤學姐,你還有話就上去說吧?!彼f。
佐藤愛的臉下意識繃緊了,他這句話的意思是要讓她總結今天的爛攤子嗎?
“神木學弟你太激進了。”
“激進嗎,我覺得很正常?!?
“......”
佐藤愛啞口無言,上臺草草說了幾句就宣告解散。
“我以為你對全部的女生都溫柔。”如月千早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對不是一個世界里的人溫柔完全是在浪費感情?!?
神木徹扶著額頭說,
“我只是太生氣了,穿裙子的女生竟然能說出這么不要臉的話,還好她沒穿長筒襪,要不然我真的要被氣死?!?
如月千早穿著長筒襪的雙腿微微內靠。
“真不愧是你,喜歡長筒襪到瘋狂的神木同學。”
神木徹沒理會她的調侃,直接說:“其實一開始我想讓你當這個冤大頭的?!?
如月千早笑著說:“其實我也可以,畢竟我沒什么好失去的?!?
“不過我想了想,這種爽事還是要自己來,我好喜歡他們生氣卻又干不掉我的樣子。”
“你很享受?”
神木徹挑眉笑道:“不如說是享受無能之人的狂怒?”
佐藤愛走了過來,嗓音顫抖地說:“神木學弟?!?
“有?!鄙衲緩卣f。
“你說的是事實,雖然聽的讓人很難受......”佐藤愛微微低下頭,長長的黑發隨動作輕泄,“希望新的顧問老師來了后,吹奏部能打起精神?!?
神木徹微微歪著頭問:“佐藤學姐在難受?”
“還行......”
“這樣啊......”
神木徹似乎很傷腦筋地讓臉頰包在掌心里,彷如是為了整理自己的情緒,一鼓作氣地挺直背,
“佐藤學姐,我其實也很難受,但你見到那天公演后一年生里有人在哭嗎?”
冷不防,一股詭異的情感沖上佐藤愛的心頭,焦躁無助的情緒中又涌上來了義務感。
“我知道了。”佐藤愛深吸一口氣走出音樂教室。
如月千早好奇地望著神木徹說:“你說的那個一年生,該不會是你吧?”
“沒,但這個世界上有那么多的「那天」,有那么多的「公演」,有那么多的「一年生」,有人哭泣是很正常的事吧?”
“神木同學,你真狡猾。”如月千早的嘴角微微勾勒出笑痕。
◇
連綿不絕的灰云,密實地覆蓋住整片東京的天空,行道樹和電線在微溫的風中輕晃。
轟隆隆的低音鼓聲在云層上方緩慢回蕩,冷風在水面泛起漣漪,幾滴豆大的雨滴答答的落下。
神木徹剛將室內鞋放進鞋柜里,就發現四周已經因為大雨而變得白茫茫一片。
這時,看見了春聞鈴鹿正一個人站在玻璃門前,手里領著單簧管的樂器盒。
看樣子她忘記帶傘,一再用手機確認時間,似乎是有急事。
這種沒帶傘的情節真是夠了。神木徹吐槽道。
“春聞同學你是沒帶傘?”神木徹走到她身邊笑著問道。
春聞鈴鹿凝視著神木徹的臉,浮現出既害羞又擔憂的表情。
“沒有......”
“放心啦,我是不會把傘給你的。”神木徹笑道。
“???”
或許是沒意料到神木徹會說這種話,春聞鈴鹿的頭頂都快冒出了問號。
神木徹深吸了一口泥土摻雜著綠葉清新的氣息,開口說:“這種大雨,一個人撐傘都可能會淋濕,更別說兩個人了。”
“嗯,對、對的......”春聞鈴鹿無奈地笑了笑。
神木徹撐開折疊傘,春聞鈴鹿偷瞄了他的傘一眼。
——什么??!這不是便利店里賣的雙人傘嗎!明明很大的!
注意到了春聞鈴鹿的視線,神木徹笑著說:“我告訴你個秘密,其實我是一個很沒安全感的人,下雨天撐的傘也要選大的?!?
假的。
為了以防萬一,神木徹通常會在書包里常備單人傘和雙人傘,看情景二選一掏傘。
春聞鈴鹿的臉上泛起苦澀的微笑,剛想說話,就看見神木徹撐著傘往校門口跑去。
嘴里還念叨著「真的好大?。 ?
春聞鈴鹿整個人都呆住了。
——正常人不是應該會邀請她撐傘去車站的嗎!自己看的電視劇上面都是這么演的!
就在這時,神木徹又在春聞鈴鹿詫異的目光中跑了回來。
“春聞同學,我想了想還是有些放心不下?!鄙衲緩芈冻鰷厝岬男θ菡f。
春聞鈴鹿小臉一紅,低聲嚅喃道:“沒事的......我等雨停。”
神木徹咧開嘴笑著說:
“春聞同學,如果你有主見就明白,不應該和我這種勾引女老師的人一起遮傘,可是我非常熱愛樂器,特別是你的單簧管如果進水就糟糕了,畢竟甄選快開始了。”
“這樣吧,我可以拿上你的單簧管跑到車站,然后把物品寄在其中一個門店里,當然如果你實在放心不下你的單簧管,可以在后面淋著雨跟我走。”
“......”
春聞鈴鹿低頭看著手里的單簧管樂器盒,一時間陷入了迷惑。
難道在神木徹眼里,自己比不上一個樂器?
“你怎么說?”神木徹的嘴角浮現出睥睨一切的笑容。
春聞鈴鹿櫻紅的嘴唇微張,抬起手里的樂器盒:“那......那麻煩你了,就送在飯板橋的泡芙店里?!?
“沒問題。”神木徹笑著接過樂器盒,重新走進雨里說,“春聞同學,這大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半小時之后我覺得應該就停了?!?
“謝、謝謝?!?
“不過我看下現在的時間已經五點三十二分,再過半小時天就完全黑了,你一個人走夜路真的沒問題嗎?聽說最近失蹤人口特別多?!?
雖然都被找回來了。
春聞鈴鹿被他說的渾身一顫,就在這一刻,空中閃過一道白光,發出轟然巨響。
大氣宛如音箱里的振動板般,微幅震動。
“嚶——!”
春聞鈴鹿嚇的抬起雙手捂住肚臍。
“啊,肚臍要被奪走了?!鄙衲緩赜X得好笑忍不住打趣,他在山形的妹妹在打雷的時候也會做出這個動作。
春聞鈴鹿小聲說:“我......我不喜歡這種天氣。”
“我妹妹也不喜歡。”神木徹覺得時機差不多了,笑著說,“行了,那我先走咯?”
見神木徹轉身要走,春聞鈴鹿急忙抬起手說:“等、等等......”
“怎么了?”
“我要去找我弟弟,能......能帶帶我嗎?”她難為情地說道。
神木徹搔了搔臉頰說:“沒問題嗎?和我這種人一起遮傘?”
“現在的話......沒問題。”春聞鈴鹿緊張地把裙擺都揉地皺皺的。
“那好吧?!鄙衲緩赝拷氩?。
春聞鈴鹿湊到他的傘下:“打擾了......”
“不客氣?!?
水與花的淡淡氣味摻雜著春聞鈴鹿身上隱約的甜香,在雙人傘下彌漫。
春聞鈴鹿的臉和體內止不住地逐漸發燙,她只能慢慢地將視線從神木徹身上挪開。
“你弟弟在附近上學?”神木徹問道。
“嗯,我們放學都一起回家的?!?
穿著制服外套的手臂貼在一起,春聞鈴鹿發現他的手臂溫度比自己還要低。
——他很喜歡吃冰塊嗎?可看上去不像是書本里的冰晶少年,不如說是一大早起來就吃很多辣椒,然后上學往女老師的臉上狂噴熱氣的大怪獸。
“在叛逆期?”神木徹聳了聳下巴。
春聞鈴鹿回過神來,低聲細語道:“.......他其實很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