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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成為習慣的恐懼

“你不用那么苦,我才是這個家的男……”

陸鳴愧疚說著。

然而話未說完。

張小雅抬起了頭。

看向了他。

那目光,有復雜、有驚異,但更多的是被多次傷害過后的本能恐懼。

張小雅不敢去信。

更不敢開口答應些什么。

只是靜靜抬頭看了陸鳴一眼。

也僅僅只是一眼,她便連忙低下了頭。

只是這一刻,她整個身子,都有些顫抖了。

甚至都不敢用筷子去夾肉,害怕筷子掉下去,只敢捧著碗,一點一點去喝清粥。

這是恐懼。

恐懼自己沒說話,會挨打。沒答應,會挨打。而答應了,就沒了經濟來源,連囡囡下一頓飯怎么吃,都不知道了……

讓她相信陸鳴?她寧愿不開口,寧愿挨一頓打,至少……

她可以保證,自己的女兒不會挨餓!

這一刻。

陸鳴不敢再說話了。

張小雅只是一眼,就讓他的心中,開始一陣絞痛。

那目光……

陸鳴清楚,他說什么都沒有用!

所以。

他要用事實來證明!

一周!

最多一周!

他一定要讓自己的妻子,不再如此的畏懼他!

至少在他面前,不會連肉都不敢去夾……

他要做一個好爸爸,更要做一個好丈夫!

陸鳴在心底,狠狠下定了決心!

隨后,他實在忍不住了,看著張小雅那瘦弱的模樣,他伸出筷子,夾了好幾塊肉,放到尚還在顫抖的張小雅碗里。

這一刻,張小雅顫抖的更厲害了。

但最終,只是默默吃著。

陸鳴松了口氣。

隨后也夾了幾塊肉,放到小家伙的碗里。

小家伙呼呼的吃著,喝著粥,倒是開心的不得了。

……

很快。

晚餐就結束了。

陸鳴本來準備收拾碗筷的。

但張小雅連忙阻止了他。

實在是有些惶恐。

有些恐懼,陸鳴今天做的事,和說的話。

讓她害怕!

害怕自己真的逐漸接受……以后會更加絕望。

最終,她低著頭,咬著唇,連忙將碗筷收起來,同時細弱蚊蟲的道:

“你陪囡囡,我……我來就行……”

陸鳴沉默著點了點頭。

看著張小雅匆匆抱著碗筷離開的模樣。

他的心宛如被刀割一樣的疼痛。

最終他嘆了口氣。

輕輕抱起了旁邊板凳上的小家伙。

來到外面,帶著小家伙認星星。

……

小孩子,有的時候,是更嗜睡的。

不一會。

陸鳴懷里的小家伙,就已經扒在他身上睡著了。

看著小家伙香甜的睡顏。

陸鳴柔和的一笑,極其溫柔的刮了刮小家伙的鼻子。

然后抱著小家伙來到了廚房。

此刻廚房里。

張小雅早就將碗筷洗干凈了。

正在燒水。

此刻看到陸鳴抱著小家伙進來,身子先是一僵。

隨后看到小家伙已經睡著后,連忙從大鍋里舀了兩瓜瓢水,然后混了點冷水。

最后伸手摸了摸,在溫度溫和后,就匆匆將毛巾取下來,仔細清洗一遍以后,扭干,交給了陸鳴。

陸鳴沒有多說什么,也是靜靜的接過毛巾。

極其溫柔的,小心翼翼的,輕輕擦拭著小家伙的臉蛋。

爭取不把小家伙給吵醒。

擦拭完。

張小雅滿是疼愛的看了小家伙許久。

隨后立刻低著頭離開。

最后到門口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

“你跟囡囡睡吧,我睡客房……”

話落。

也不待陸鳴回答,張小雅已經匆匆離開了。

陸鳴默然。

也用毛巾擦拭了下臉后,回到了房間。

鄉下土房子都不算小,屬于幾個泥土房堆在一起,組合成一個小院子樣子。

兩邊的雜物房。

中間的便是臥室和客房。

陸鳴抱著熟睡的小家伙,走到院子的時候。

已經能看到,客房里亮著的暗淡油燈。

比之吃飯的時候,還有暗淡許多。

顯然,張小雅是想再省著點,又將油碗里的細葦管挑上來了點,這樣能多用許多時間。

陸鳴默默的走向臥室。

在路過客房的時候,實在是忍不住透過破損的玻璃,看了一眼。

只是這一看,心中又是一疼。

客房沒怎么打理過,就是一個光禿禿的木板,下面……

張小雅墊了許多的舊衣服,而上面,也只有一個薄薄的,甚至連被套都沒有的棉絮。

陸鳴這才想起。

這半年來。

他晚上基本上回來也都很晚了。

那時候。

張小雅都差不多起床了。

開始做飯。

畢竟做完飯,就要開始背柴去集市……

一時之間,陸鳴眼眶有些發酸。

他連忙抬起頭,忍著淚,匆匆往臥室里走。

小心翼翼的將熟睡的小家伙放在床上,用被子蓋好后。

陸鳴將床上的另一床被子輕輕的拿了起來。

現在四月的天。

白天也就罷了,晚上其實還是很冷的。

所以,臥室是有兩床被子的。

之前,他晚上不怎么回家倒無所謂,可現在,明顯被子是不夠的。

不過……

他男的,多少身體好點。

但張小雅就不一樣了。

如果挨凍的話,身子本就那么瘦弱,沒準就倒下了!

陸鳴輕輕的將被子疊好,然后拿起一件自己的舊衣服墊在下面。

然后,走出了臥室,來到客房門口。

停了許久……

他最終也沒推開門。

而是敲了敲門,輕聲道:

“被子,我放門外了,你記得蓋上,別著涼了。”

“囡囡挨著我睡,不會著涼的,你放心就好。”

說完。

陸鳴匆匆的走了,再次回到臥室。

然后,連連穿上兩件外套。

這才小心翼翼的爬上床。

輕輕的將小家伙抱在懷里,再用衣服護著,然后……這才仔仔細細的用被子將小家伙的身子蓋上。

雖然很不舒服。

但,只有這樣……他應該不會著涼,小家伙也會很暖和。

輕輕吹了口氣,將油燈熄滅。

陸鳴感受著懷中小家伙的溫度,這才安穩的閉上了眼睛。

“是真的……”

“她們都還活著!”

……

同一時間。

客房門口。

張小雅小心翼翼的打開了房門。

看著陸鳴不在外面,隔壁臥室油燈也已經熄滅了。

張小雅輕輕松了口氣。

隨著,低頭看著地上用舊衣服墊著的,干干凈凈的被子。

張小雅沉默了片刻,目光逐漸的有些復雜。

最終抱著被子,進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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