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

張小雅喃喃的開口。

然后，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她抬起了頭，看著陸鳴，整個人徹底絕望了，嘶吼著。

“你拿什么換？”

“我們還有什么東西，能去換？”

“我都已經不奢求你什么了，就算你想吃肉，我也說了，給你錢，去跟張伯買……”

“你為什么還要騙我？”

“之前，你只是要錢也就罷了……”

“為什么現在，你還要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

張小雅用盡全力嘶吼著，整個人都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

但即便如此，她也在全力保持著聲音不會太大。

不會讓外面的囡囡聽到……

這一刻。

陸鳴整個人呆在了原地。

看著張小雅那淚流滿面的模樣，他好像沖上去，抱住她……

但，他不敢去做。

他沒有資格！

他不配！

他甚至連如何解釋，都不知道！

也在這一刻。

咚咚咚——

門外，重重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同時響起的還有張大爺的聲音。

“陸家小子，我可告訴你，不要亂來！”

“老頭子我就在外面，別看我老，我也是當過兵的！”

“你要干亂來，我可不客氣！！”

隨著這聲音的出現。

張小雅臉色更加的絕望了。

她通紅著雙眼看著陸鳴。

“你還說你沒有偷？”

“張伯都追來了！”

狠狠的聳了聳鼻子，張小雅連忙抹干眼淚，匆匆的就去開門。

一打開門。

一看到張大爺手上拿著的搟面杖。

張小雅連忙就壓低了身子，整個人無比卑微的開口道：

“張伯……”

“張伯，是我家男人的錯，他也是太餓了……太久沒吃過肉了……”

“我道歉，我向他道歉……”

“我買……我買你的肉……”

說著，張小雅連忙就將手中那皺巴巴的五元紙幣往張大爺手里塞。

這一剎那。

張大爺愣住了。

他看了看前面的陸鳴，又看了看面前的張小雅，連忙將張小雅扶了起來。

“丫頭，你這是干嘛？給我錢做什么？是我對不起你，不小心將你當散工的事給他說了！”

“那小子他，沒打你吧？有沒有向你要錢？”

“丫頭，你給張伯說，不要怕！”

“那小子只要敢打你，不……但凡敢再向你要錢，老頭子我就是不要命了，也要揍他一頓！”

張大爺氣喘吁吁的開口，同時連忙把錢又塞回張小雅的手里。

張小雅眼神恍惚了片刻。

最終忍不住開口道：

“張伯，您可能還不知道，我家男人，偷了您家的雞和肉……”

這話剛出。

還沒說完。

張大爺便是連連擺手。

“丫頭，這哪能啊！”

“這臘肉和雞，是他拿收音機跟我換的！”

張大爺認真說著，隨后看了一眼陸鳴后。

連忙伸出手，將張小雅拉到一旁，鄭重道：

“丫頭。”

“我也給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

“這小子有些地方，雖然混賬，但也還算是我看著長大的，至少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是不可能干的！”

“他就是有些，太看重錢了，沒辦法，老陸家啊，就剩下他這一個人了。小時候，他父母就是因為沒錢治病，早早離世。”

“他后面一股勁的埋頭賺錢，還真賺了不少，都在城里開家落戶了，我們村能到城里的，可沒幾個！”

“后面他為何帶著你們又回來了，還變成這幅模樣，我是不太清楚，但你應該知道一些情況。”

“多擔待一下，畢竟是夫妻……成了家，就是一輩子的事了！”

“當然，我話也撂在這了。”

“他剛剛找我換肉的時候，說他已經悔悟了。既然如此，那往后，他再敢打你，再敢干些混賬事，你盡管跟我說！”

“別的，老頭子我也許做不到，但身為長輩，替你教訓他一頓，我還是可以的！”

說完。

張大爺輕輕拍了拍張小雅的肩膀。

然后轉頭看向了小家伙。

微微蹲下，和藹的揉了揉小家伙的小腦袋。

“小囡囡，有空可以來張爺爺家里玩哦！”

“還有，如果家里有什么事，你也記得隨時過來找我。”

小家伙乖巧的點了點頭。

這般，張大爺才站了起來。

張小雅或許會因為身份問題，不太好告訴他一些實情。

但小家伙，可就沒那么多心思了！

只要小家伙來，看他不暴打一頓陸家那混小子！

隨后，張大爺還狠狠瞪了一眼陸鳴，這才慢吞吞的往回趕。

……

在張大爺身影逐漸消失后。

張小雅的神色，終于有了一些波動。

她輕輕抬頭，強忍著心中的畏懼，和身體的顫抖，看向陸鳴，開口道：

“你拿收音機跟張伯換的？”

陸鳴連忙點頭。

“我其實學過修東西，不過是小時候了，最近一直在鼓弄，終于修好了兩臺。”

“你放心！”

陸鳴看著張小雅，無比認真道：“我絕不會做違法的事情，也……絕不會再要錢了！”

張小雅沉默著沒說話。

她不敢相信！

哪怕這一次，陸鳴拿回來的肉，讓她對陸鳴有那么一丁點的改觀。

但……

她還是不敢相信！

萬一這只是陸鳴一時興起做的事情呢？

她不想再有希望了！

陸鳴已經讓她絕望太多次了！

再次垂下腦袋。

張小雅靜靜的朝著廚房走去。

陸鳴連忙跟了上去。

將兩只老母雞丟進雞圈后，立刻將兩節臘肉掛了起來，然后舀水清洗剩下的那節。

清洗干凈后，更是立刻拿著臘肉來到案板切成兩份。

張小雅在旁邊默默站著。

陸鳴用余光看了一眼，立刻就看到張小雅皺起來的眉頭，一副欲言又止心疼的模樣。

他明白。

張小雅是覺得，切太多了。

這節肉，省著點吃，能吃一周的！

但正因為明白。

陸鳴更加心疼。

從今天起，決不能再讓她們受苦了！

別說是臘肉，便是天上的星星，只要她們想要，自己拼了命也要弄來！

張小雅最終也沒有開口說些什么。

自顧自的離開了。

撿了些柴回來，開始在灶臺后面生火。

很快。

水開了。

陸鳴將切過的臘肉放了進去。

臘肉要煮好一會，不然沒煮熟的話，是容易腹瀉過肚子的。

不過，這一會，小家伙已經穩著味道跑過來了。

滿眼亮晶晶的看著比她人還高的灶臺。

“好香！粑粑麻麻，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