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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深淵

“你回去吧”。

沈亮亮讓她轉告水真理:“我不會亂來的”。

“別逼我硬搶”。

陳安琪向前一步,兩只小白狐立刻弓起脊背,蠢蠢欲動。

“哦,我明白了,你想黑吃黑,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是什么身份,就想插手沈家的事”。

“身份?”。

她冷笑:“你也配,不用在我面前裝大小姐,實話說了吧,我本來不想露面的,誰讓你們倆這么笨,只能靠自己了”。

“你,你敢罵我?”。

“難道我說錯了嗎?玉硯雪山屬于休眠火山,外表看起來雖然平靜,其實內部的能量一直在堆積,到了一定程度,就會爆發,每年都會向西推進四至五公分”。

如此膨脹了幾百年,雪山的外形輪廓早已改變,位置隨之發生了偏移,你不清楚偏移的方向和距離,拿著完整的地圖也無計可施。

“最重要的一點,是沒人知道要找的是什么,你們說是無及丸,可無及丸的力量是從哪兒來的?就象英莫兒突然成為圣女一樣,令人無法解釋……”。

她懷疑當年水復機藏在雪山上的不是丸藥,而是制作它的某種東西。

能讓英莫兒變成圣女的東西。

沈亮亮聽傻了:“……那,那你還要僧袍干什么?”。

“當然有用,必須以它為基準,經過精密的計算和推理,才能縮小誤差范圍,總比你這樣沒頭蒼蠅似的亂找要強”。

“我沒頭蒼蠅?”。

沈亮亮火冒三丈:“不管藏什么,沒有比冰窟更合適的了”。

“是嗎?”。

陳安琪指指馬桶和衣架:“這里到處都是人為改造過的痕跡,可能已經住了很長時間,請問大小姐,你認為藏在哪兒不會被發現?”。

她彎腰撿起白熊皮:“這可是好東西,有錢也買不到,換成是我,肯定不舍得亂扔”。

還有地上的那些畫,明顯出自于孩童之手。

“難道真有人住在冰窟里……”。

沈亮亮用腳扒拉著那堆衣服:“象是一家三口,會是什么人呢?”。

“絕不是普通人”。

陳安琪環視四周:“也許他們就潛伏在身邊,玉硯雪山的溶洞錯綜復雜,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此地不宜久留,你把僧袍給我,咱倆各走各的,至于真正的沈亮亮是誰,跟我沒關系”。

“想要挾我,證據呢?”。

沈亮亮死鴨子嘴硬:“空口無憑”。

人家馬上拿出了證據,一支手機,遠遠的舉著讓她看,里面傳來爭吵聲,這倆人真是笨蛋,被偷拍了都不知道。

四百六突然掄起一只翅膀,試圖將手機打掉,再補上一爪子,怎奈溶洞不是舞刀弄槍的地方,磕磕絆絆,就象你扛著兩三米長的芭蕉扇在家里打蒼蠅,其結果只能是一片狼藉。

翅膀又一次撞到冰柱,沒斷,人卻往前一踉蹌,好容易才站穩,再看陳安琪,已經將手機收了起來,不禁氣的哇哇怪叫。

體型大也不是什么好事,在這種環境里難以施展,顯得格外笨拙。

反觀那兩只小白狐,不僅靈活,速度又快,完全彌補了力量上的不足。

何況,對方還有一只母猴子呢。

那天在水塔下,陳安琪獨自擋住了星子和阿依圖黛,真打起來,四百六占不到多少便宜。

“你對我有恩,我不想做的太絕”。

她嘆了口氣:“如今咱倆都站在懸崖邊上,不管怎么說,你還有一半的希望,我呢?肉身菩薩毀了,圣女花的作用又微乎其微,無及丸是我最后的機會……”。

聽到這兒,我有些疑惑,雖說小妹是喝了陶木春的血才恢復正常的,但苦心丸和真元珠對她同樣有用,為什么在陳安琪身上卻沒有反應?。

難道小妹也擁有圣女基因?。

“你在利用水真理”。

“談不上利用,那時候我已經走投無路,只能抱著圣女花去撞大運”。

她心里清楚,圣女肉身已經被榨干了,所謂的神奇藥水就是原基液,郝心兒說,圣女花朝四個人綻放的程度不一樣,從大到小分別是,星子、阿依圖黛、大寶、最后才是她。

“那個小女人非??膳?,也非常有意思,她覺得圣女花不喜歡自己,所以也討厭圣女花”。

因此,當陳安琪懇求她將花留下時,郝心兒一點不舍都沒有。

堅強活著的人,通常都是有趣的人。

也是她的這句話,讓陳安琪放棄了最初的打算,既然要從活人身上提取圣女基因,一定要優中選優。

變成一個鬼孩子,還不如黃毛猴子呢。

“其實她不知道,在臨床實驗中,這是常規操作,給活體注入的藥劑成分經過遞增遞減,出來的效果各有不同,通過最直觀的對比,來選擇最佳方案,新生孤兒院一共逃出來七個孩子,我想找到那個被上天眷顧的人”。

沒想到水真理又給了她當頭一棒。

“她勸我不要癡心妄想,象我這樣的,連山南農場的大門都進不去,而且不久前收到消息,木里族長已經知道圣女花開過,我要是再動手,等于跟整個白英氏為敵”。

農場里肯定有水真理安插的眼線,也許還不止一個。

“于是真理姐說了水家的事,讓你幫著找僧袍”。

沈亮亮搖搖頭:“沒這么簡單,自從沈氏各族接連有人變身,我哥就提出收購農場的計劃,想徹底去除這塊心病,可他們都覺得窩囊,又吝嗇,不肯出錢,只好聯系水氏后人,準備湊齊僧袍,應對難關,可這群餓狼,剛聞到點肉味,就開始互相咬”。

既然談不攏,不得不使用點非常手段,水真理不想撕破臉,唯有假借他人之手。

“我開始也是這么認為的,等來等去,才發現她的真實目的,是想通過我牽制白衣衛”。

“高手對弈,豈能輕易動子?”。

沈亮亮勸她:“真理姐一向說話算話,不會不管你的”。

“我等不了,毛沒長在她身上”。

“……你到底是不是人?”。

“當然是”。

“那怎么會?”。

“都是因為你哥,我現在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賜”。

陳安琪被調到總公司的第一天,沈自舟就親自和她談了話,先是肯定了以往的成績,又為今后的工作指明了方向,希望她能多向余量海余老師請教,并風趣的說,老師并不老,還挺帥。

并特意指出,他仍然是單身。

“我不是小女孩兒,知道他在暗示什么”。

半年后,老師變成了丈夫,但原基液的秘密仍然是個謎,沈自舟決定中途易將,派來了女助手謝宜男。

“謝宜男是個狐媚子,幾天就把老余拿下了,可老余是那種愛美人更愛江山的主,占了便宜就走,謝宜男恨的牙癢癢,不想吃這個啞巴虧,來找我商量”。

那時候,陳安琪的日子也不好過,在公司掛了個空頭銜,每月領個死工資,老公也不管不問,如同被打入冷宮的皇后。

“我還年輕,不想守活寡”。

她盤算來、盤算去,咬牙跺腳的把全部家當投在弟弟生意上,結果賠了個凈光,為了填窟窿,只能拆東墻補西墻,折騰到最后,欠了一屁股外債。

陳安俊撒丫子跑了,她躲著不敢出來,門鈴一響就害怕。

再弄不來錢,陳安琪就得跳樓。

“原基液肯定沒在實驗室里,不知道已經翻了多少遍……”。

兩個女人認定余量海把它藏在了別處,謝宜男想起有一次他喝醉了,非要去老城區三零三號,到了地方,卻不讓自己上去,便給陳安俊打電話,準備好開鎖工具,決定一探究竟。

三零三號是武警支隊的舊家屬樓,老教室改的,一排到底,房門對著欄桿。

“我在屋里搜了半天,什么也沒找到,后來聽見俊和謝宜男在門口小聲爭吵,原來我弟看見她從冰箱里偷偷拿了個小瓶子,拽著不讓走”。

當時夜深人靜,陳安琪害怕鄰居們聽到,連忙過來勸阻,扭打中,不知被誰推了一把,翻出護欄,從三樓跌落。

摔的那叫一個脆生,趴在地上,口鼻出血,直翻白眼珠子。

“俊要送我去醫院,謝宜男不讓,背回了屋,從抽屜里找到了注射器,給我注入了五毫升液體”。

方形瓶里的液體。

謝宜男別無選擇,只能死馬當活馬醫,陳安琪眼瞅著要掛,傷亡鑒定一出來:高墜傷,肯定會問現場在哪兒呀?到了現場,又會問你們半夜來這兒干什么?。

說找人,誰?余量海,進屋一瞧,好家伙,比雞窩都亂,解釋不清楚。

沈亮亮也認同她的做法:“這事是不能讓你老公知道”。

我卻覺得這個時候,余量海已經被他們監禁了,如果陳安琪真有個好歹,警方又找不到她老公,立案偵查,很快就會將謝宜男列入嫌疑對象。

她是余量海的助手兼情人,上班睡覺都在一起,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去向?。

“我醒了以后,身上沒有任何不適,大家都挺高興的,終于能解脫了,謝宜男給沈自舟打了電話,說要辭職,他同意給我們一筆錢,條件是不能再露面”。

“后來呢?”。

“沒等拿到錢,我就變成了這副嘴臉,俊懷疑有個女孩兒和原基液有關,然后就走了,說有消息會通知我”。

陳安俊說的那個女孩兒,是余量海讓他監視的陶木春,因此這小子才會尾隨著來到老林飯店,引發了一系列事件。

“謝宜男是怎么死的?”。

“這誰知道?”。

陳安琪閃爍其詞:“興許是你哥拿到東西后,殺人滅口”。

“你在說謊”。

沈亮亮不相信:“我哥不會殺人,還有,他要這破玩意兒有什么用?他又不想變成猴子”。

這絕對不是真相,我敢賭定,是陳安琪掐死的謝宜男,這女人準是被自己的樣子嚇瘋了,一時沒控制住。

陳安俊也說過,他姐姐容易沖動,上次就弄了個雞飛蛋打。

“行了,沒必要糾纏過去的事情,當務之急是找到最后一塊僧袍”。

“說的輕巧”。

沈亮亮哼了聲:“是個人都想打僧袍的主意,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你剛才也聽到了,這只笨鳥的哥哥又弄來一個姓潘的,估計也沒什么戲”。

四百六不理她,挺著脖子,沖頭頂的鐘乳石發呆。

“你大概還不知道,水真理已經查到了一位水鑒后人”。

“真的,誰呀?”。

“蔣萬長”。

沈亮亮當然知道這個人,他是巨人藥業持有原始股最多的董事,卻主動讓賢,退居幕后,近期又因為力諫吳希夢為總經理,被扣上了老牛吃嫩草的帽子。

而做為沈氏集團的主要競爭對手,他也是沈家談論最多的人之一。

“水家人怎么會姓蔣呢?”。

“這不關我的事,我只想弄清楚他人在哪兒?”。

陳安琪有點不耐煩:“事情的前因后果我都講了,還不把僧袍交出來?我沒時間跟你耗”。

看樣子,她不會再回到水真理身邊。

“咱們合作吧?”。

沈亮亮突然轉變了態度:“你想去找姓蔣的,又怕我運氣好,先一步拿走無及丸,所以僧袍在我這兒,你不放心,可在你那兒,我也不放心,不如一起行動,事成了,五五開”。

陳安琪沉默了會兒,答應了,但仍然堅持僧袍由自己保管。

“好”。

沈亮亮掏出一張紙:“這是我畫的地圖”。

見對方伸手正要接,她卻突然往后一撤:“既然是合作,都公平一點,你的手機得給我”。

陳安琪稍一遲疑,把手機扔過來,沈亮亮打開看了看,突然轉身,用力摔向冰壁。

“吱”的一聲,有個黑影迎面撲向她,是那只躲在洞里的織女猴,小東西受了驚,如果被它的食指戳中,一下就能將眼睛剜掉。

沈亮亮大驚失色,本能的就地一滾,滾到陳安琪腳下,四百六橫跨兩步,伸出翅膀擋在身前,如同一面墻。

可他剛一動,兩只小白狐誤以為這個大家伙要攻擊主人,縱身躍起,一上一下,上面那只死死咬住后脖頸,下面那只被他一腳踢開老遠,翻了個身,又“嗷嗷”叫著沖了上去。

局勢已經失控,盡管兩個女人極力喝止,卻根本阻擋不了這場混戰。

溶洞里瞬間血肉橫飛,漫天羽毛,夾雜著小白狐凄慘的哀嚎。

看得我心驚肉跳。

“……哥,你回來吧,我害怕……”。

小雅邊說邊往回拽,話音未落,遠處猛的響起驚雷般的吼叫,腳下的地面突然開始震動,“噔噔”的象是打樁機。

“不好,是大白狐”。

我剛意識到這點,眼前就閃過一條巨大的白色影子,果然是它,幾天沒見,這畜生的個頭居然暴長了一倍。

它從黑暗中狂奔而出,卻沒能及時剎住腳,四肢抓撓著地面,如同失控的貨車一般,轉著圈的滑向我們,結結實實的撞在冰柱上。

隨著“咔嚓咔嚓”的破裂聲,整根冰柱自頂端坍塌,象堆積木似的朝頭頂砸落。

根本來不及多想,三個人驚叫著跳入幽深冰冷的水潭。

我略通水性,曾經在校游泳隊混過幾天,可該死的是,小雅卻象個大號鉛球,加上棉襖棉褲吸足了水,人和鐵鏈一起墜著我。

水里漆黑無比,耳朵嗡嗡的響,判斷不出她所在的方位,只能趁著還有口氣,頭朝下,順著鏈子往下捯。

眼前突然多了一團綠光,仿佛夜空中的月亮。

是熒石!

熒石從小雅棉襖里滑了出來,微弱的光線中,一張人臉猛的自下方出現,一把抓住了她的腳脖子。

是一只指間帶蹼的手。

我驚恐萬分,翻身向水面游去,卻被飛快的拖往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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