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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花石根

從烏麗變成冉素云。

她和圣女寨之間已經撇清了關系。

沒有族規的約束,不象白英烏丹那樣,被禁錮在農場里,完全沒有理由阻撓巴力尋找肉身菩薩。

所以,這件事還得從丹姐說起。

“以前在寨子里的時候,我們倆就很要好,她也一直在幫我照顧姐姐”。

冉素云的姐姐叫烏莎,和烏丹一樣,都是圣女的伺婆。

“丹姐讓人捎來口信,叫我去農場見她,到了才知道,圣母娘娘有了消息,圣女花在老林飯店開了兩次,但巴力大哥都錯過了,只能繼續等機會”。

巴力抬起頭,上上下下打量著她,象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

“她還告訴我,圣母的肉身可能已經消失,圣女花感應到的,是她在這世界上的另一種存在方式,但沒有多少把握,不如派人去一趟”。

烏丹很是苦惱,如果肉身找回來,伺婆們的命運又將被注定,必須回到牢籠一樣的圣母洞。

因此,她希望冉素云幫幫自己,也幫幫烏莎。

“大寶是外地人,剛來古鎮沒幾天,有些事他辦不了,也不敢讓他辦,丹姐想把那塊殘玉賣掉,厲聞秋的公公就是干這個的”。

“不愿意回去,為啥不跑呢?”。

在胡小鈴看來,這是個很容易解決的問題。

可伺婆生在雪山,長在圣女寨,從未接觸過外面的世界,就象旱鴨子面朝大海,心存向往,但實屬膽怯,對未知的恐懼遠遠大于對生活的厭倦。

離開,也代表著一無所有。

“過幾天就分家了,傻子才跑呢?”。

我把紙巾遞給冉素云:“你聽她說過這塊殘玉的來歷嗎?”。

“算是家傳吧”。

烏丹竟然是白英多阿的后代,那個被溫吉古殺死、險些吃掉的倒霉蛋。

這人不見后,可把他的哥哥白英多郎急壞了,多次追問白英爾曼,弟媳卻木然不語,搖晃著懷里的孩子,形同癡傻。

就在丈夫失蹤的第二天,她生下了一個兩斤多重的小不點,那時妊娠剛七個月,干嗎這么著急出來?。

而且孩子出生時,身上黏著小塊的血肉,搓之不掉,取來圣水,一擦即凈。

怪事一件連一件,族長扎羅告知族人,不要硬把七月嬰和圣女飛升扯在一起,絕非什么輪回轉世,并以暴雪將至為由,停止搜尋白英多阿。

多郎不死心,偷偷扛著長柄刀出了寨子,倘若找不到弟弟的尸首,便是溫吉古這畜牲干的好事。

必須血債血償。

但他并不知道,溫吉古早被白英爾曼燒成了灰。

沒了這兩個巨無霸,玉硯雪山重新成為動物的世界,連逃離的大型猛獸都回來了。

多郎很不走運,遇上了兩頭還沒吃飯的雪豹,兇猛異常,被它們抓傷了手臂,只能拼命揮舞長刀,順勢滾進白英氏人的庇護之所。

歡喜花叢。

“豹子蹲在外面不肯走,天還沒黑,人已經凍的受不了啦”。

風雪襲來,氣溫驟降,他蜷縮在巨石后面,突然發現石頭壓住的是個洞口,便試著撬開,鉆下去避寒。

“是那塊有水字標記的巨石嗎?”。

“這個……,丹姐沒說”。

我問巴力有沒有這方面的印象,他卻聲稱所有石頭都一樣,上面何止一個“水”字,恨不得能找出整本百家姓。

“下山的時候,林業局委托木里族長,把歡喜花都拔了,連根拔掉,有的比碗口還粗嘞,能扎下去兩三米深,大伙兒整整忙活了半年多,又等了仨月,才敢撤了警示牌,放游客上來”。

那個年代有四個字很流行:某某到此一游,屁大點的孩子都會寫!

所以滿山遍野的石頭,全成了麻子臉。

“在這之前呢?”。

“沒注意”。

這個二當家的,確實不咋地,只知道抱著圣女花到處跑,有關標記的事情,還得去找李存厚。

洞內伸手不見五指,多郎一邊摸索、一邊爬行,突然碰到一只冰冷的人腳。

他以為是多阿的尸體,又悲又喜,可轉念一想,尸體怎么會在礦洞里,還用巨石堵住?。

絕不可能是一時失足,或者是溫吉古干的,這是場謀殺!

兇手就是寨子里的人,旁人根本進不了毒花叢。

尸體被凍的十分結實,如同粘在了地上,直到天色微亮,才將其徹底分離。

“他把尸體拖到洞口,發現不是多阿,是前幾朝的舊打扮,也不知被誰害死了,扔到這兒,胸前似乎還揣著東西,摳去衣服上的冰雪泥沙,是半塊玉制官符”。

“我說吧,就不是一般的玉”。

冉素云點點頭,烏丹還真研究過,這半塊刻著:慰民,那半塊肯定是:勤公,屬于古代官員的文憑信物。

多郎拿在手里,心想弟弟的孩子全身污穢,玉能避邪擋災,可拿死人的東西有忌諱,不能白占這個長官的便宜,否則會纏你一輩子。

如今他筆直僵硬,兵馬俑似的,再在礦洞待下去,永世不能歸于塵土,只是現在土地堅硬,刨不開,難以堆墳造墓,索性天葬了吧。

于是,用藤條把死人拽上來,又將巨石重新歸位,防止有人掉進洞里,然后拉著尸體往山頂走。

“雪豹肯定還等著他呢”。

胡小鈴似乎對動物很了解,與人類相比,它們更有耐心。

多郎再次被左右夾擊,驚慌之中,和尸體一起滑下雪坡,險些掉入冰窟,為了全其尸身,將無名官員推了進去,自己連滾帶爬的逃回圣女寨。

假如四年前發現的就是這具古尸,為什么白英多郎沒看出它是只大鳥,又是怎么跑到上面來的?本應該和那個睡美人一起,冰封在窟底才對。

“你老公在找烏丹,你知道嗎?”。

“……知道”。

在袁軍離開家的第三天,冉素云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機被人動過:“里面多了兩條信息,一條是給大寶發的,一條是他的回復,其實,在幫丹姐賣了殘玉之后,我就說了,接下來的事情不會再參與,干嗎還要聯系他呢?”。

那句:你在哪兒?是袁軍發的。

他恰巧聽到了阿依圖黛和星子的對話,猜測大寶找過自己的妻子,后來又從厲聞秋這個名字再次聯想到冉素云,便暫時鎖定了這三個人。

當天夜里,袁軍趕回家,趁她不注意,翻看了手機,注意到近期有一個頻繁接打的神秘號碼,便冒險發了條信息。

大寶不明所以,中了圈套。

回復中提到了丹姐,袁軍并不清楚這個女人是誰,也許一開始他猶豫過,要不要當面質問自己的妻子,最終,還是放棄了,寧可帶著星子他們一路追趕而來。

“我不停的給他打電話,只接了一次,說自己有急事要辦,過幾天才能回來”。

這一等就等到現在,冉素云想起那張老林飯店的照片,跑去找木里族長:“這時候我才知道,丹姐她也失蹤了”。

難道大寶這小子沒扛住,說了實話,既便如此,袁軍又是如何闖入山南農場,帶走一個伺婆的?。

冉素云擔心的就是這個,甚至懷疑前幾天農場鬧鬼,也和自己的老公有關。

“我越想越害怕,恨不得求神拜佛,保佑他離農場遠一點兒,因為丹姐說過,暗中有人守著農場,經常在樹和房頂上一站就是大半夜”。

“烏丹會不會自己走了,她最近有什么異常嗎?”。

“沒啥變化,一身白袍,帽子遮著臉,整天在圣壇前聞香打坐,只不過精神有點恍惚……,頭好象大了很多”。

那種不成比例的大,仿佛倒過來的一個葫蘆。

巴力也記得木里族長曾經說過,伺婆們越來越不懶散,心不在焉,特別是白英烏丹,一天到晚神游天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前一秒還掃著地,突然間不動了,活象個人偶,不喊她五六遍,絕不會答應你。

“你這個二把手,就應該待在山南農場,幫族長分憂解難,不能老在外面漂著”。

“我在等你的電話”。

白英巴力也沒辦法,進了古鎮就是座孤島,算算日子,小圣女也快到了,可不知道具體時間,怎么舉行歡迎儀式?。

“哦……”。

胡小鈴自做聰明,指著巴力:“原來你就是那個……”。

她剛想說是白老六,被我一個蛋撻塞進嘴里,“唔唔”的用手扒拉我。

巴力奇怪的看了我倆一眼,突然問冉素云:“烏莎還好吧,回頭寨子散了,咋安置你姐?”。

冉素云怔了怔:“當然要看她自己是怎么想的,愿意成家就給她介紹,喜歡清凈,一個人過也沒關系,我可以照顧她”。

“自打你下了山,你姐的脾氣就變了,沒嘴的葫蘆,以前可不這樣,唉,她在農場天天忙啥呢?我這兩次回去,都沒見著人”。

“她,她在制作香水”。

冉素云的眼神閃爍不定。

不是普通的香水,而是一種名貴的手工香水,SN。

當年清理歡喜花時,木里無意間發現了一叢五顏六色的花,開在沒人到過的雪谷下方。

這些花不僅香氣四溢,最奇特的一點,它們竟然是從一大塊綠色石頭里生長出來的。

象一個固定好的盆景。

“有毒嗎?”。

“沒有,族長隨口起了個名字,叫花石根,也沒在意,放在庫房里,我姐擔心花會枯死,天天去澆水”。

花石根的生命力極其頑強,枯一朵,開兩朵,漸漸的,從中心向外散,如同傘蓋。

離遠了看,又象個蘑菇屋。

沈自舟來談收購的時候,突然被花香所吸引,認為這香氣世間罕有,強烈建議木里采用原始技藝,手工制作精品香水,再由原石經過設計包裝,主打上層名流。

產品由水真理代言,一推出便引起轟動,價格如同坐了直升機似的飛漲。

“SN,什么意思?”。

“圣女的拼音縮寫”。

胡小鈴默念幾遍,“撲哧”一笑:“我怎么拼出來的是殺你?”。

沒毛病,殺就是宰,人家明說了要宰你,可有些人哪怕肉疼也要買,純粹是一種精神消費。

分手之前,我告誡冉素云:“你老公是什么人,你比誰都清楚,為了找到沈鶴鳴的埋尸地,他不擇手段,恐嚇、毆打、并且限制人身自由,這不是鬧著玩的,趕緊想辦法吧,越晚找到,他的罪過越大”。

我沒有夸大其詞,這人犯的罪,離死刑是差點兒,但十年之內,出不來。

“他是被自己逼成這樣的”。

冉素云的眼淚就沒干過,紙巾小山似的堆在桌子上。

“我公公跟誰都挺客氣,見了自己的兒子就發火,自從他得了腦萎縮,袁軍沒睡過一天好覺,想的都是沈鶴鳴,非要把密方弄到手,可雪山那么大,去哪兒找?”。

“這病什么時候得的?”。

“幾十年了吧?因為搶救及時,沒留下明顯的后遺癥,可醫生斷定,萎縮是不可避免的,只能盡量往后拖”。

第一次出現癥狀是在八年前,反反復復,中藥西藥都吃過,越吃越嚴重,一會兒想不起家了,一會兒又瞪著眼、問兒子兒媳婦是誰,干嗎老是跟著他?。

和孫有德差不多。

然而沈自舟剛到同益古鎮,他的病情突然有所好轉,雖說一激動,嘴仍是歪的,但至少腦子清楚。

“原以為這回可以松口氣了,沒想到袁軍還是不肯罷手”。

怎么突然間就好了呢,難道沈自舟有靈丹妙藥。

沒人回答。

我把陶木春的手機號碼給了巴力,讓他先和女孩兒們商量好,然后帶著冉素云,連夜坐車趕往同益古鎮。

“要不然跟我們一起走吧?”。

胡小鈴笑得天真無邪:“只是得委屈坐在后面”。

“不行”。

我立刻替巴力拒絕:“你忘了,他是山南農場的,和吳家人正在鬧矛盾,萬一打起來怎么辦,咱們幫誰?”。

“你有點做賊心虛啊,是不是倆人還沒編好呢?”。

這小姑娘竟然擠在我和巴力之間,光明正大的偷聽。

“她說的,你信嗎?”。

巴力一指走在前面的冉素云。

我沒聽出明顯的破綻:“難道有什么地方不對?”。

“嗯,稱呼不對”。

他有些困惑:“……圣母娘娘,是伺婆們的叫法,可她是木里重點培養的老師,否則也不會下山學習,更不會認識那個姓袁的”。

如果是我,就把冉素云留在農場里,她要是跑了,等于風箏斷了線。

“好”。

巴力一點頭,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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